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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黯然销魂者

L市的天气今天格外的好,踏出车站的那刻,仰头感受那从天空里走下来的阳光,感觉浑身都舒舒服服的,微微一笑,忽然有好幸福好幸福的感觉慢慢的漾开来。

“我到了,你在哪?”还是不敢打电话给他,于是照旧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在广场,你呢?”他回复的很快。

“我刚出车站,你过来找我吧,人很多,我找不到你。”广场上人很多,这里的路又不全是死胡同式的直线,我怕真的找不到他。

“好的,你站在原地不要动,等我来找你!”

看到他的回复,不觉冽嘴一笑,于是攥紧手机,听话的站在原地,一动都不动,原来好好的听一个人的话也是可以很快乐的。当我看到湛冰的时候,他恰好站在我前方偏右,七八米处的位置,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我想,他是早看见我了的。

“你怎么不叫我?”我颠颠的跑过去。

“我不叫你,你不也看到我了么?”他轻轻一笑,反问。

“呃……你的鼻子和嘴怎么了?”我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注意起他的脸来。

“看不出来么?感冒了,烧了一夜,今天就起泡了。”他轻轻的戳一下嘴角的泡,然后微微一抬下颌,一边给我看,一边解释。

“哦,呵呵。”仔细的看了那堆泡泡半天,觉得这泡泡冒的还不错,一个个看上去都软软的亮亮的。

“怎么,很难看么?”他突然问。

“不不,不难看,很好看!真的!”我连忙摆摆手否定。

“嗯,我也这么觉得!今天早上,问了好几个人,他们也都说不难看。”我心里沉沉一叹,哎,可怜那好几个人啊,竟然说出这么违心的话,到底是受到了什么可怕的威胁啊。

接下来是一起去吃饭,朋友之间好不容易见上一次,怎么可以不吃个饭呢,他很坚持,然后我便颠颠的跟他去吃饭。

“上来吧,我载你!”他指指他的车后座,示意我坐上去。

我微微一愣,突然记起很久很久之前,蓝琪给我讲的,那个时候他们一起出去玩,然后他载着她,他怕她裤脚缠进车子里,所以特意蹲下身来,为她挽起裤脚。

我曾经幻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有这样的经历,机不可失啊,所以我毫不犹豫的坐了上去。

“坐好了,摔了我可不负责哈!”撑地的那只脚突然抬起来的一瞬间,他忽的回过头来嘱咐我。

那个时候我正在整理背包,突然听到他的声音便猛的抬起头来,那一秒靠的很近,我似乎可以感觉到他温暖的鼻息。

“呃,知道了……”感觉脸上一烫,我赶紧低下头。

他低低一笑,然后我便看到脚下的路开始变的模糊起来,车子在飞速的前进。突然间,耳边,手边,前方左右似乎都有绿色的风在欢快的浮浮落落,那种感觉,很快活。

“哎,你慢点,要撞到人了!”承认他车技很好,但是也得小心点吧,他似乎太不注意安全了,真不知道他这样的人是怎么安安稳稳长到这么大的。

“不快啊,我已经减速了,平时上学都是这个速度啊!”

坐在他的车子上,突然好迷茫好疑惑,他骑的的这么快,我根本坐不稳嘛,有好几次都差点撞到他的背上,后座上又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抓,我只有抱着自己的背包,然后狠狠的抓着车座底部,当湛冰第九次急转弯的时候,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开始试着和他沟通。

“我有问题,我要提问,提问:……!”

“准备回答:……”

“提问:我可不可以拽着你的衣裳?”

“回答:为什么?你对我有想法?”他呵呵一笑,问。

“你别多想,我……我只是坐不稳!”那是必须的有啊,但是有也不能告诉你啊。

“好吧,允许了!”他疏朗一笑。

“那我手放这里了啊,不痒吧?”我试探着把手放在他的腰侧,然后问他的意见。

“呃,你……问题真多!”

“很多人怕痒啊,我怕你一痒然后撒了车把,然后把我摔了怎么办!”

“真的么?我怎么觉得你对我有想法呢?”他突然左脚撑地,然后把车子一停,回过头来问我。

“没有,没有,我能对你有什么想法,好吧好吧,我不扶你了行吧!我能有什么想法啊,真是的,能有什么想法嘛,我从来不对别人有太多的想法……”心意被看穿,我忽的乱了起来。

我慌乱的解释着,他安静的听着。我一直在说不停,他也不打断,只是微微的笑着,看着。

我心里是又气又急,他到底要做什么,他这样笑呵呵的看着我,就好像看一只小猴子在玩杂耍。

“那个,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我这么远的回来看你,你为什么总是笑话我,我很好笑么?”

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某种东西受到了极大的挑战。正当我努力酝酿情绪,准备冒一个不好惹的泡泡给他看时,他突然开口说道。

“我也要提问。”

“准备回答。”

“你有过几个男朋友?”

“暗恋的算不算?”

“不算!”

“那这样的话,除了在三年级,七年纪,高一,高三暗恋过的人,应该没有!”

“呃,从三年级就开始暗恋别人,你的内心世界还真是复杂!”

“嗯,我觉得也是,从小时候起,我就是暗恋高手,那种很高很高的手,哈哈。”

“再次提问。”

“再次准备回答。”

“有没有接过吻?”

“没有,但是有美美的想象过,嘿嘿。”

“呃,你还挺诚实的呀。”

“一点点啦。”

“最后一次提问,珍惜机会哈!”

“最后一次回答,嗯,那是一定彻底的珍惜机会!”

“热不热爱祖国?”

“嗯,那必须的。”

“热不热爱劳动?”

“嗯,必须的。”

“热不热爱社会主义?”

“嗯,必须的。”

“想不想实现共产主义?”

“嗯,必须的。”

“有没有暗恋湛冰?”

“嗯,必须的。”

“有没有想象过和湛冰接吻?”

“嗯,必须的。”

“好,提问完毕!”

“呃……”

我刚才说了什么,突然反应过来的时候,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头顶的天正在往下落,脚下的地正在往下陷,那一刻,我想这个世界彻底的疯了,老祖宗说的很对,祸从口出,天啊,该怎么办?

吃饭的时候,我有种快被噎死的感觉,对面坐着的人却好象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正吃得香香的,喝的香香的。他真是个神啊,怎么会这么从容淡定,也许是被女生表白多了吧,练出来了。

“吃饭呀,你怎么不吃啊,以前有带人来过,她们都挺喜欢的。不要傻傻的发呆了。”

果然是猜对了,他果然有过很多喜欢的女生,哎,不过这也不是我该管的事。

饭是吃不下去了,我从背包里取出给他准备的礼物,递到他眼前。

“这是什么?”他停下吃饭的嘴巴。

“给你的东西,回去再拆吧!”盛放便便杯的盒子是我精心包装过的,用的是四叶草的花纸。

“我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收小女生的东西呢?这样不好!”

他会推脱,这是我没有料到的事情。拼了就拼了,我整理一下情绪,然后认真的看着他:“湛冰,如果你早出生两年,我就追你了,但是现在我比你大,所以只能做你的姐姐,既然做了就要做个好姐姐,那么自然而然想对你好一些,这样不行么?”

接下来是沉默,他应该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些话,这似乎超出他的意料了。过了很久,他问了我一个问题,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是哪一年的?”他问。

“什么哪一年的?”我不明白他指什么。

“当然是哪一年出生的。”他补充说。

“——年的,怎么了?”

“我是——年的。”

“哦。”我简单的答应了一声。虽然并不知道他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那也差不多嘛!”他释然一笑。

“哦。”我大他两岁,他说其实我们也差不多,我开始有些明白了。

“要不咱谈个对象?他这样一说,我便彻底的明白了。

谁,也不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连我自己都不能。那一刻,我整个人就像被雷击中了一样,脑袋里嗡嗡的响,心脏里扑扑的跳,眼睛里看到漫天下落的繁花!那一刻我想这个世界是疯掉了么?可是自己好象特别喜欢这种疯掉,这种疯掉让我想大声的哭泣,大声的唱歌,如果此刻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我一定会放开了嗓子大声的唱“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和我的“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

不错,我对湛冰是有想法的,并且是很长远的想法。

如果只是简单的做他的女朋友,然后处腻了便分手,这不是我的想法。我的想法是符合新时期可持续发展观的,是具有一定发展前途的,我要做,便做他的妻子,然后一生伴他左右,让他快乐。

这所有的事情,几乎是在一瞬间想通的。

想清楚之后,我便问他:“我们不在一个地方,天天不见面,你可以么?”这是一个相当现实的问题。即使我很喜欢他,喜欢到脑袋垂到尘埃里,但是心里依然很清楚,云里雾里浮浮夸夸的感情不是我想要的,要想最终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我必须谨小慎微,小心翼翼。

“也对啊,那不急,反正离结婚还有好几年,那么就等我们毕业后再说吧!”

他的回答是我想要的答案,所以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有很放心的感觉。他无意中提到了结婚这个词,显然他有思考过这些问题,不管他现在是不是成熟,是不是会考虑的很好,只要他有试着去考虑过,便是好的。

“好的,我们一起加油吧!”

“好的,我们一起加油!”

一直没有问,他是不是喜欢我。

如果不喜欢,那么他应该不会说这些话吧。

如果喜欢,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这都是我想不通的也是不敢问的,怕一问,他就改变主意了。

他会不会改变主意呢?他到底有没有想清楚啊?

“湛冰!”

“嗯?”

“你都想清楚了么?我这个人有很多毛病的,比如说别人想打电话找我的时候找不到,还有我真的很软弱,还有其他很多,你可要想清楚了!”有些话还是预先说清楚的好,不然之后他再怨我骗了他。

“呃,都是小问题。”他微微一愣,回答。

“怎么才算大问题?我智商不高,身材也不好。你真的要想清楚了!”

“清楚清楚都清楚啦,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唠叨!”我赶紧闭嘴,停止唠叨,生怕他还真的想想清楚。

下午的时候他送我到车站,我必须要回去了。

这一天,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这次没有骑车,而是一起走着,就这样慢吞吞的走着,还是很快的到了车站。

“那个,你好好养病吧,争取早点好起来!”临末了,我嘱托他。

“嗯,知道。”

“那个泡泡着实不好看。”

“怎么,嫌弃我了?”

“没有没有。有泡泡的没泡泡的湛冰,我看着都是一样的!”

“呃……那必须的是……哎,小心!喂,看路!”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已经被他一把拽到了跟前。我一回头,才看见身后是一个推水果车的老大爷,正在抱歉的看着自己,原来我刚才差点被水果车撞到,赶紧朝那老大爷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这算不算是一次牵手呢?当发现湛冰还抓着我手腕的时候,我竟开始有些感激那个老大爷了。

发觉我正在看他,湛冰有些尴尬的赶紧放开。

终究还是要走了,他说他等我走了他再走,所以我始终没有回头,直到进了车站。

进了车站的那一秒,突然想起了《神雕侠侣》里的杨过,当年他和姑姑在断肠崖分别,整日和他的雕兄混在一起,天长日久的竟创出了相当厉害的“黯然销魂掌”,此掌法厉害非常,然内功心法却是极简单的一句: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这真是一句相当厉害的心情描述啊。

我又开始了很好的幻想,今日,我和我的冰儿一别,天长日久的,回去一琢磨,会不会也憋出一种无法无边的神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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