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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风雨江湖(二)

过了杨子镇,高师兄朝前指了指道:“前面便是卓家堡,我们到家了。”原来这卓家堡是处在一片江湖河流之中,位于大运河的东岸,长江的北岸。卓家堡的北面和东面,则湖溪交错,小山连绵,风景甚是优雅。这卓家堡内方圆竟达四里之遥。堡内树木茏葱,房屋纵横,外面一道高高的土墙,东南西北各有一道门,门外又有八个佩带兵器的汉子守着。

高师兄领着张小宝从南门走了进云,只见里面人来人往,炊烟冉冉,竟不知有多少户人家,高顺德轻声道:“小师弟,这卓家堡乃是一个大家族,都姓卓,族长便是我们师父。虽说我们师父的弟子大大小小也有一百四五十人,但大都是卓氏本族的子侄辈,象我们外姓弟子呢,却都是在外面的武馆里,除了杭州的扬威武馆,杨州城里还有一个镇地武馆的,乃是由师叔卓不凡主持。堡内外姓弟子总共才不过十多个人,都是师傅自己挑选出来的。个个都练成了的硬底子绝活儿。所以大师兄要说你好福气了。”

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大院门前,高顺德道:“到了,这便是师傅家的大院了。”

院门外栽有五颗白杨树,进了院门,却并不象张小宝想象的那么热闹,若大的院子冷冷清清,只有四五个人在练散手功夫。

高顺德低声道:“小师弟,现在已快吃晚饭了,堡内的卓氏弟子都是回家吃饭的。晚上呢,也只是我们十多个人和几个年纪小的卓氏弟子在此过夜。”

才说毕,那五个师兄弟都围了上来,又有两个仆人接过他们的马缰,众人问长问短,对宋玉甚是好奇。高顺德正要一一介绍,却听师傅卓不群在大厅门口道:“顺德,你与宝儿买箱子为何去了这许久了?”

顺德道:“师父,小师弟买了箱子后又买了许些给师娘他们的见面礼。”

卓不群哈哈笑道:“宝儿哪,谁叫你买这许多东西干什么?看看,这一大堆的,岂不要钱花么?快快随我去里面见过了你师娘和众位师长。”遂拉着张小宝穿过几道大门,来到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堂屋里。

堂屋两边坐着二十多个人,有十多个年轻汉子,也有几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正中间坐着一个六十来岁的妇人,却是一头青发,脑后结着一个发盘,一口白齿,两眼炯炯有神,且十分健壮,个子尤高大于卓不群。她的旁边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这女子一身蓝色素服,丹凤眼,面色白里透红,嘴角微微上翘,英爽照人,颇有巾帼丈夫气概。两人身后立着三四个丫环。

卓不群指着那老太太道:“宝儿,这便是你师娘了。”

张小宝赶忙上前参拜道:“孩儿张小宝拜见师娘。”

老太太打量了张小宝一会,眉开眼笑道:“好,好孩儿快起来快起来。”

旁边那中年女子笑着拉起他道:“这孩儿果然就如同画中的仙子一般,难怪爹爹喜欢他。只是我却吃了亏的,他不过才是我玲儿一般大,为何却要我叫他师弟?”

卓不群笑着对张小宝道:“还不快叫你师姐。”

原来这是卓不群的女儿卓玉芬。卓不群没有儿子,原本有二个女儿,大女儿在十几年前生下一个女孩儿便死了,女婿也在第二年病死,膝下便只有这外孙女和卓玉芬一家。

张小宝赶忙又拜,卓玉芬拉着他不放:“小师弟呀,从此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不分彼此,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往后呢,你只须好好用功,本派的武功是可以让你受用了的,便只看你的天资和造化了。”

张小宝欣慰道:“小弟一定用功。决不辜负了师父、师娘和诸位师长的关照。”

老太太母女两人连连点头,余人也都笑了笑。

后面高顺德将礼物呈上道:“师娘,这是小师弟孝敬你老人家的。”

老太太见了这许多礼品,笑道:“哎呀,这孩儿小小年纪便这么讲礼性,花了这许多钱,其实呢,一家人何须这许多礼性的。”

卓不群又拉着张小宝将众人引见一番。

原来大堂里坐着的都是本门中的精英,卓不群虽然弟子众多,但真正学成出师的只有五个人。除了大弟子段若飞和五弟子吴从宝在杭州扬威武馆外,二弟子谢仪凌、三弟子卓克君、四弟子冼明都在坐,这三人在江湖中已小有名气,早些天才从外面回来替师傅办事的。此外尚有卓玉芬的丈夫康林,夫妻俩的功力略逊于前三人。这康林身材适中,略显单条,眉目清秀,却十分缄默。他原本出身大富豪家,幼年父母双亡,爱好武艺,遍请武师学艺,一来因他少不更事,挥霍无度,二来也有不少亲友欺他年少,常来打打秋风,哄骗哄骗;三来呢,也可见穷文富武之说确非妄言,不到五年,他的万贯家财尽皆散尽,从此家道破落,流离失所。他十八岁投师卓不群,卓玉芬喜他朴实内在,又不失豪爽之气,见康林对自己也颇有情有意,便求母亲作主,嫁与了他。两人恩爱,却只生得一个女儿。

这康林拉着张小宝轻笑几声,神态倒也甚是亲近,却不说话余人有几个是与张小宝一同从杭州来的外性弟子,无需介绍。

卓不群拉着张小宝遂一参见已毕,正色道:“宝儿呀,往后呢,有众师兄姐帮衬,早晨须得早起,要吃得起苦,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唔唔,只要你好生学艺,吃苦耐劳,将来也不难扬名立万的。”

正说着,门外一阵格格嘻笑,走进一红一绿两个蒙胧少女来。走在前面的女孩儿高挑个子,面色红润,脑后一条鲜红的绸带扎着一缕柔美的长发,樱唇带笑,杏眼含娇,身穿绿色紧装衣,手提长剑。后面的女孩儿又矮又胖,肤色洁白,圆圆的脸儿,一对水灵灵的眼睛,笑起来两酒窝又圆又深。她身着红色纱裙,也提着一柄长剑。两人边走边争,唧唧呱呱,旁若无人,径到卓玉芬母女面前。那高的说:“外婆,娘,刚才阿锦输给了我,却赖着不认。”

矮的道:“不对,外婆、姨娘,阿玲使的不是本门的武功。”

卓玉芬笑道:“两个死丫头,一天到晚吵个不休。快来见过你们的小师叔。”

两个女孩儿这才怔怔地打量张小宝,那高的道:“喂,你几岁了?”

张小宝道:“十六岁了。”

矮的叫道:“原来比我们才大半岁呢。为什么要我们叫他师叔?”

高的道:“呔,你比我们后从师,须得叫我们师姐才是。我的院子里有几个比你还大的师弟呢。”

卓老太太道:“玲儿锦儿,不得无礼。”

卓不群也道:“你们两个小蹄子,目无尊长,不说你们,外面武馆里与你们父母一般年纪的人也须叫他师叔呢。”

两个女孩儿尤是嘀嘀咕咕,不情愿地叫了一声。

张小宝十分尴尬。见她们正拿眼打量自己,神色似嗔似怒,又似喜似恼,心里正不自在,却听卓玉芬拉着两个女孩对他道:“小师弟,这高个儿便是我的女儿玲儿,这个呢,乃是我的外甥女锦儿,也算是我的徒儿了。两人同龄,比你果然小几个月,刚满十四岁。”又对两个女孩儿道:“你们刚才是如何分出胜负的?”

玲儿道:“她使到‘单凤朝阳’这一招时,我将她的剑都打落了地。”

那锦儿道:“她使的不是本门的招法,还险些刺伤了我。”

卓玉芬笑道:“莫非玲儿还会自创武功不成?玲儿,你且使出那一招来给娘看看。”

玲儿顿了顿,撒娇道:“娘,我使将出来,你可不许骂我的。”

卓玉芬含笑道:“除非你用了本门轻易不许用的狠辣绝招。”

玲儿道:“不是不是,娘,你看好了。”

玲儿含娇含笑,身子微侧,起手一剑,如蛇穿出,剑尖摇闪不定,喤喤有声,竟看不出袭向何处,似已笼罩敌身各处要穴。只见铃儿剑走龙蛇,一招不尽,后着连绵,招中有招,余势不衰,似含高深剑理,后蓄奇招妙着,杀机隐隐,只不知下一招如何使法?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想来玲儿功力甚浅,这剑招使得尚不大熟习和完善,却已是如斯可怕,若是功力深厚的高手使将出来,更不知厉害到什么程度。卓不群面色大变,急问道:“玲儿,这招剑法是谁教你的?还不快说!”

玲儿见外公面色严峻,嗫嚅道:“是一个猥琐老头教我的。”

卓不群与女儿卓玉芬同声发问,一人道:“是什么时候教你的?”

一人道:“是在什么地方教你的?”玲儿道:“就是今儿下午,外公他们回来不久,我与阿锦练得累了,便去卓二伯伯家讨葫芦糖吃,在院门外见到这老头儿。他问我想不想胜过了锦儿,我说想,他便教了我这一招。”

卓不群又问道:“他还说了什么没有?”

玲儿想了想道:“他问外公回来多久了,那马车里面是什么东西?”

只听卓不群声音微颤道:“你……你如何回他的?他还说了什么?”

玲儿见众人都神色凝重,吃惊地望着自己,心下惴惴,低首道:“我回说……回说不知道。那老儿也没再说什么便走了。”

卓不群沉吟片刻,忽然冷哼一声道:“来者不善。哼哼,后院须得加派人手。仪凌,冼明,克君,晚饭后你们各挑十人轮流守侯,林儿芬儿夫妇也领十人去,强敌在伺,切不可掉以轻心。阿三,你先去镇南武馆师叔那里知照一声,就说有****高手混进堡来寻仇,须得严加防范,要他派几个好手来。待会儿我自己去堡内再选派人手,加紧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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