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当空,阳光淬炼般灼热雪亮,令人不敢直视其光芒。
宽广无边的青色砖石,一座金顶宫殿巍峨地横卧其上,殿前官员侧列两旁,烈火浮云的深红色官服一片片接连成海,偶尔两队黑纹素锦点缀其中。
殿前的石阶上摆着一方祭台,台上正中央鼎着一把普通的黑色平刀。
安国的祭天大典定在了春天,本应还在早寒季节,鲜少会遇上热的奇怪的天气。
礼乐声毕,明黄的帝服稳步而来,安皇依旧循例登台祭天,三十中旬的年纪,正是人最鼎盛的时期,是不惧热气的,皇帝盛装参礼更显示一国皇帝对祭天大典的重视,祈求一年风调雨顺,国运稳固。
站在一众官员前面最接近祭典中心的,有一身穿白色素袍的清瘦俊人,头戴玉冠,腰缠环佩,头略低着,面色有些苍白,唯有衣袍上的红色绾鱼花纹能够配的上这大典。
不远处还有一对璧人横列成排,那女子看着也是个正直华年的姑娘,一身浅金色的宽袍,同色翠珠的小披肩,华贵无比。可她发髻高挽,金钗的穿戴顺序显示着她已嫁作人妇。她是殿前唯一一个站在一众官员中的女人,甚为显眼,此时正盯着那素袍人一怔不怔。
身旁的男子眼窝深邃,鼻翼坚挺,略感耿直坚毅,他顺着妇人的眼光一同看向不远处的白袍****,同样觉出不妥后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锦…”男子不觉呢喃出声。女子听到声音回头看了夫君一眼又转回来,只是看着那人地上的影子,满眼的不解和诧异。
“苍山你看,锦小王爷的影子,看地上的影子…”
那是一道极浅的影子,浅的随时就要消失一般,对比他人烈日下的黑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男人顺着影子亦看到了锦脚下似乎是踩在了光圈里,以他为中心,一圈圈光圈在青色石砖泛白,极为奇特的景象。
祭天大典此时才正式开始,百官在三声鞭响中行跪礼,只有那素袍人,独立在一片红海之中,只见那人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抬头望了一眼祭台上的黑色平刀。
男子心呼糟糕,未及出声,那人已经力尽气竭向后仰倒,重重的摔在地上,几个站在近旁的官员惊呼之中立刻上前,不远不近地围成一圈,但却无人敢伸手查看。
祭台上明黄的帝服刚要行礼祭天,听到身后惊呼声忍不住回头,看着被众人包围的白色素袍,神色越发疑惑。
只见那对璧人中的男子,扒开左右官员,冲上前去喊道:“锦…”
“发生了什么事?”安皇站在高处回望,刚好看见青阳侯从地上扶起昏迷不省人事的锦王。一众官员见皇帝发话立刻又转身跪向地面。
“回皇上,像是锦小王爷中了暑气,晕倒了……”这声音略显细尖,白脸细眼不说不笑也有些喜庆的小太监,虽不过才二十左右的年纪,来到皇帝近身伺候也有五年整了,师傅伺候了先帝一辈子,是宫里的第一内官,他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这锦王地位特殊,不能有任何差池,皇上正想着该传猎医院院首好好看看。
“苍山,送锦王回府召猎医院去细细诊治。”
“是,臣遵旨。”青阳侯也不啰嗦,全不假手于人,竟自己背起锦王转身回走。安皇神色不觉微微一变,望着两人背影不动。
“夫君,”那女子立时示意,却见青阳侯脚步停也没停,祭天大礼上,自己与夫君的随从都等在宫殿之外,但还有内宫宦官在,夫君此举定会招皇兄不喜,无奈丽阳望着夫君已经走远,只得说了一声“臣妹告退”随青阳侯一同离去。
“啊-”
众人听到一声细尖的惊呼响彻天空!
不男不女的宦官独有的声音,心中不觉打鼓,这锦小王爷才刚晕倒,这又是怎么了?
只见刚才还和皇帝对话的小太监何运全此时正双眼瞪圆,手指祭台金鼎的方向。
那里,金纹方桌,桌上有两个紫色的琉璃托盏,金鼎立在桌旁,青烟缭绕着光秃秃的桌子,显得那两个紫璃剑架异常多余。
原本横躺在上面的黑色平刀竟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