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黑暗中又浮现出千殇的影子,此时夜刚刚黑下来,他在房顶四腿大躺,蒙面布也从脸上扯下来挂在脖子上,嘴里似乎是叼着个树枝似的东西,看起来在夜色的掩盖下极其悠然。
正待阿莫脑海里这幅画面拉的近了,屋顶上仰躺的千殇突然坐了起来,下意识的用了内力喝道:“什么人?”
千殇这一喝,顿时将毫无准备的画面击了个粉碎,阿莫仿佛被人直面攻击,一股凛凛气息将她掀翻在椅子上。阿莫双手扶着椅子两边的把手,使自己不至于从椅子上滑落,血气上涌,头脑昏沉,双耳嗡鸣,紧闭着双眼。
屋顶上的千殇仿佛明白了什么,一个转身迅速滑下,从房间的小窗像猫儿一样灵活钻进了房间,动作又快又稳,半点声音也无。进到房间却只看到双目紧闭坐在椅子上的阿莫,环顾四周无人,悄悄趴在桌上皱眉看着阿莫的状态。
阿莫猛的一睁眼,千殇顺势就从桌案上滑到地上。阿莫看他规规矩矩的跪在桌前,脑海里还有疼痛的感觉,再一次紧紧闭了闭眼,恼悔自己的大意。
“主人有事叫千殇一声就好了,还用什么寻踪术哇,千殇还以为南巫来什么高手了呢。”千殇缓缓的述道着,时不时还抬眼望一望阿莫的脸色。
有些人就是为黑夜而生的,在夜里即使不持刀相搏,他们也有极其敏锐的感觉。阿莫疼痛稍缓,睁开眼就见千殇笑的跟个二货一般。
千殇的印象里,主人的武功一直深不可测,今天居然被自己察觉到了,这不正是证明自己最近的功力有所长进么。阿莫看着他的笑颜,那种有点小得意的兴奋,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贴身侍卫真是很……可恶。
她缓缓起身,感觉再没有刚才那些不适之感,便走到书架前,那墙上挂着一柄光秃秃的白色剑鞘的剑,剑柄缠着白布。阿莫伸手抚上那剑柄,低眸垂思,似有似无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千殇。
拔剑出鞘,回手一挥,挥向千殇时,千殇早已不跪在那里了。
再看千殇闪至一边,神情不解,有些摸不到头脑,心想,咦?主人这是被自己发现后恼羞成怒了吗?可惜主人手持凶器,若是赤手空拳我还能挨上几拳让主人解解气,先下则是保命要紧。
“千殇,陪我练练。”阿莫眼看千殇要一副落跑的模样,赶紧开口发话。
“主人,属下也是一时运气,”阿莫不管千殇嘴里叨咕什么,支手执剑,腕了个漂亮的回旋,继续蕴气走剑,既像是自己耍给自己看的,也有冷不防挥向千殇的,“主人,主人,属下真不是你的对手,要找也得找夜焯练啊……”“哗啦”千殇正在屋子里四处逃窜,冷刃从头顶挥过,那一面珠帘,尽数断裂,珠子簌簌下落,在地上散开弹落出一道道好看的曲线。
千殇回首看着满地珠帘,双眼惊恐圆睁,眉呈八字,夸张的指着空荡的断线,“主人,主人,你最喜欢的,北血国来的珠帘啊,断了断了,”阿莫依旧不为所动,体会自己手握冷剑,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挥出,竟是越使越顺,又朝千殇挥去。
“主人--”千殇忽然不躲了,像个球一样滚到阿莫脚下长声喊道,以头抢地长跪不起。
阿莫正在品味中,看见千殇在自己脚下趴的像个王八,双手大扑,脸面着地,一副引颈就死的模样,她就没忍住笑了一声。
千殇听她笑,再没感到有剑挥来的冷凝气息,才一颗心着了地,仿佛阎王那走了一遭大难没死般松了口气。
再抬头立刻换上了一副哭相:“主人,千殇该死,但请主人重罚,别这样吓唬属下,属下这颗心哪”
“谁说要罚你啦,就是想你陪我练练。”
千殇听后鼓起小嘴,褶皱着脸皮,慢慢抬眼看向阿莫,判断着主人的真正意图,看见的是阿莫的一脸深不可测的表情,主人似乎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又想主人也不该是那小气的人,难道她真是要找我练练手。
“明天就出盛京了,我自失忆后很多东西都生疏的很,你陪我练练,也好有个临时状况我能够应付的了。”
主人这是……“主人,你失忆连武功招式都不记得了么?”不会吧,不记得招式还能耍成这样,千殇抬眼看了一眼这屋子,玩完了,主子走后就得重修。
“这地方太小,属下知道有个地方又隐秘又宽敞,能让主子练个过瘾。”千殇建议道。
千殇的脚上功夫也很好,上房翻墙,点步如飞,阿莫看的一呆,这是轻功吧,她也依模样提气上墙,奈何总有气息不足之感,一个不稳,险些从墙上掉下去,但阿莫只是不熟练不知怎么运用身体中的这股气,站在墙上,看着这么高的高度,真是觉得神奇。
二人凌空翻墙,踏步而走,千殇在前,阿莫在后。
小小的院门口,树边阴影处,绿枝看着阿莫跟着千殇离开的背影,并没有去追,脸上表情严肃,不似平时的绿枝。
第二天一早,锦王府邸的门口排着两列整肃有序的队伍,他们外着黑色轻甲只护住胸前后背等主要的地方,身上的黑衣利落地用筋绳缠绕系好,头戴黑色发带,不留一丝碎发,这种装扮见到一个,在盛京的老百姓都躲着走,如今锦王府的门口出现了两支队伍,更是是引得本是有些暗沉的天气越发阴沉。
门开,只出来一个身着碧色彩服的侍女,原是绿枝,她对着两队人低语两句,门口的两支队伍便离开朝着城门京郊外去了。
队伍散尽,才见一辆乌木马车停在远处。
在绿枝的吩咐下,门口的人散了,此时一个身着灰白色暗纹锦服的翩翩佳公子才从门内走出来,身边除了绿枝没有别人,径直走向那黑色马车。
昨晚一夜苦练,再加上之前的闭关苦读,阿莫此时眼下已是淤青,面色也比平时略苍白了些,不过精神尚好,撩起衣摆,白锦缎带金色纹花的短靴,一跃而上,绿枝对着马车俯了俯身,想说几句公子一路小心这样的话又自觉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