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回到房里,自然青阳侯早已离开。
屋内的清冷加上彻夜的折腾,阿莫歇了口气坐在榻边,身体紧绷过后是一阵松软,屋内终于清静的就剩自己一个人了,但是不知为什么,身体如此疲累心却清醒,一丝睡意也无。
阿莫抬脚踱步窗前,探身推开窗子,一夜暮色袭地,天上月如银钩,眼前晃过今晚夜色里,青子岳冷意忍怒衣袂纷飞的离去的背影,还有两位老人有些老态却坚定隐没于黑暗的背影,青阳侯斜倚榻边寒着眼危光四射的目光,各种各样交相错映挥之不去。
傍晚的天谜一样昏暗。
要不是总能闻到饭菜的香气,肚子里饥肠辘辘反复叨扰已经睡死的神经,阿莫这一睡真不知道要什么才能醒来。
阿莫真不敢相信,她睡觉的时候,传芳就一直这么端着饭菜托盘站在门外么?
“你……?”
“殿下醒了,城主大人吩咐,请锦王殿下到正厅一同用晚膳。”
传芳利落的将手中的托盘递给身后的小丫鬟。
“既然要到正厅用膳,那怎么还额外准备了……”阿莫并没有看清传芳刚才递过去的托盘里有什么好吃的膳食,但是闻着味道极香,阿莫本以为那是老城主体量自己昨夜几乎彻夜未睡的辛劳,特意差人送来房中的,可看传芳将手中托盘收回,阿莫一时有些不解。
传芳笑意温柔,“正厅那准备了更合锦王殿下胃口的膳食,奴婢给殿下引路。”
传芳在前,阿莫在后,身后还有几个小丫头跟着,一行人等行到正厅前廊时,正看见青子岳从另一个方向慢步走过,他一脸倦色,眸下淤青,衣服有些褶皱,福叔则跟在他身后几步远。
阿莫看着他走路不似平日里的快风大步,上台阶时更是有些僵硬,轻挪轻放的动作,福叔则一脸关切的想要伸手去扶,却叫他给挥开了,青子岳一心都在走路上,疲乏的连阿莫一行人等都没有看见。
阿莫抬眼看向传芳,传芳进前几步压低了声音“昨晚,后来大家都去歇息了,只有二公子祠堂罚跪。”
阿莫又抬头看向青子岳已经走远的背影,想着确实如此,青子岳身上穿的还是昨晚那套衣服,想不到才一夜不见就如此狼狈了。
“多垫几个软和点的蒲团,又不挨饿受冻,才一夜而已……”阿莫想着真是个身骄肉贵的世家公子哥,这么不禁折腾。
“殿下说的是哄小孩子玩的把戏,青城府的祠堂罚跪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蒙混过关的,城主大人好歹是上过战场的领兵之人,祠堂里也自有祠堂里的规矩!”
阿莫听着传芳一解释察觉原来大世家里连祠堂罚跪这种小事里面还有别的名堂啊,遂不再开口,安静地跟在传芳身后。
又来到第一天进城主府青子岳第一次接待自己的那个大厅,只不过此处变化甚大,挪开了两层厚帐屏风,将原本正正方方的客厅一通到底,立马就变成了可以会客宴请容纳百人的大厅堂。
主座向门,宾座两旁,十几人的单席一直快排到门口。
阿莫想这里会变成这样应该是因为青城各郡司回城聚职的缘故。
而传芳未停还在向里走着。
再往里的通廊,身后随侍的丫头全都被留在了廊上。
推开内里一间房门,一张紫木圆桌,房内只有老城主,青阳侯,都在桌前,桌上已摆好晚膳。
阿莫见礼后挨着青阳侯入座。
老城主面前,青阳侯有些困顿的斜歪着,他这不见收敛,反倒多几分随意,对比起来青子岳虽然在别人面前的张牙舞爪,但在老城主跟前那真是乖巧如只小猫啊。
阿莫心里正在纳闷,明明青子岳比自己还早一步进来,此时怎的却不见他,老城主特意把自己叫来,想来是有特别的话要说吧。
阿莫的眼睛在青阳侯和老城主身上来回晃着。
“你不说谢谢我,一直盯着我看什么呢”青阳侯怕是等青子岳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小兔崽子,你还敢说……”
阿莫未曾回话,倒是老城主斜眼瞪着青阳侯满脸不悦。
阿莫想起昨天晚上,本应该出现在自己床上的那个女子最后竟然在凌世豪的房里找出来了,肯定是这波暗害自己的人碰上了一直在等自己回来的青阳侯。他不惜冒着暴露身份行踪被皇上责罚的风险,也要惩治凌世豪这种恶人。
他们对自己在青城府的动向了解的清楚,知道自己出府去了趁此契机将青子岳喜欢的姑娘送上自己的床,就算事后查出了原委,以青子岳的性格秉性这个梁子也算是结死了。
不会至自己于死地,但终究是件恶心事,如此以后在面对青城府的时候难免心有芥蒂。
再加上青城府的那件旧事影响之大,只怕自己跟青阳侯的关系也会日渐疏远。
“你不知道子岳对那姑娘……”老城主叹了口气闭了嘴,当爹的也不好多过问儿子的私事,尤其跟一个还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他只是觉得大儿子青阳侯做这事时一点也不曾考虑小儿子青子岳的感受。
“这样不正好,难不成您老还真等着他给您弄回来个青楼姑娘当儿媳啊。”
阿莫想老城主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是想让青子岳的放手大概得慢慢梳理,像青阳侯这样连点心理准备的都不给的直接就手起刀落,做法实在狠辣。
“听说,那姑娘卖艺不卖身的,况且青舞阁顶的也是青城舞馆的名头。”阿莫想起昨晚上青子岳的那个表情,确实难过的很。
“我救了你,你不帮我说话就算了,还和我爹站一阵营,你到底是哪边的?”青阳侯向阿莫这边侧了侧身,压低了声音斥道。
这种说法让阿莫头上顿时冷汗乱飞,唉,清官难断家务事。
就在此时,门外轻叩的两声,福叔的声音响起,将唯一一个守在门外的侍女传芳也遣下去了,随后青子岳推门进来了,福叔自己守在门外。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净过面,恢复些往日的公子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