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白云的银桥‘星巴克’，一样的二楼阳台上。厉家君和虞海明一起，喝茶的喝茶，喝咖啡的喝咖啡，他们在讨论[挺美]如何弄，如何走，还有就是厉家君是不是出山到[挺美]。虞海明没有再迟到。所有的环节都在这里，需要三十年的‘赤膊兄弟’来解开。这些个环节解不开，他又去忙啥？
形势很明确了，这次只能花力气把他给忽悠过来，什么代价都得出，过了这关，到后面怎么都好弄。公司里的那个姓冷的女人必须借着这个老兄开了去。七千块钱呢，就会个说道，说道这个、说道那个，弄得窝里鸡飞狗跳的。真正是瞎了眼了。七千块洋钿，减下来，稍微再加点，拿这只老兄烫平。这笔帐应该是算得过来唉。对，应该算得过来。想着自己还是聪明，忍不住嗓子口的痒，‘啪’一口痰，从二楼往下面的草地呈抛物线吐落下去。
“唉，这里，没有像侬这个样子的。”厉家君道。
“不搭界的喽。又没有人看见，看见也没有人来讲的。放心。”
“侬在RB这个样子伐？”
“这个地方能跟RB比啊？不可能。再讲了，侬喉咙口痒了，也不是一样啊？”
“问题我不痒。就是痒了，还是并牢，到卫生间去弄掉。”
“并牢？哪能并牢？没有卫生间，侬哪能并法子？装装样子而已。对伐？”
“并几步路，看到废物箱再弄进去喽。”
“关键是，侬不抽香烟，抽了香烟就并不牢了。”
“侬也不抽香烟，不就好了？”
“女人不弄了，香烟也不抽，人生还有乐趣了？再讲，这里又不是RB并牢，我并牢，就是了。”一想自己说的似乎不对路子了，主次没有分清。主次必须分清了。于是改口。说着点了烟，是红塔山。
“咦？侬本来不是吃红中华吗？”
“哪能还吃红中华啊？自己吃吃红塔山算了，呶，包里有红中华，有抽香烟的，身价比我大的，阿拉再抽红中华。”
“赚钱辛苦到这个地步，不容易。”
“就是讲。所以侬老兄看了我加早就过来这个诚意，快点要帮这个忙了。”这么早过来，是伊的诚意，那么以往晚到三十分，五十分的，又算什么呢？
“兄弟，侬哪能没有声音？”
“我在想以前，侬经常迟到，那个诚意是哪能算？”
“兄弟，我这不是没办法吗？‘稀里哗啦，乱七八糟’一大堆事体。哪能像侬这个样子空？”
“我空，我屋里厢吃泡饭，又没有要侬来请我吃咖啡喝茶。”厉家君还是到处逗他玩，这个也是‘赤膊兄弟’之间可以调侃的。
“讲不过侬。阿拉永远讲不过侬。输到太平洋里了。”搞搞哪能又转了方向。看样子，蛮难拿伊‘忽悠’出来的。
“唉，兄弟，办法到底哪能？还有，老兄侬出山伐？”还是直截了当，就奔主题，逛，肯定是逛不过伊的。
“办法不是上趟讲过了？”
“讲是讲过了，侬晓得，阿拉这方面‘笨来兮’，再帮阿拉理一理，理一理。”听一遍，弄清大概，再听一遍不是弄了更加清爽。还不晓得啥人是戆大？
“我仔细想了，有两种结果，对应是两个办法。就看侬，要哪种结果。”厉家君知道早晚还是要免费为他做免费咨询的，早说早完，回去还得有文章要改。
“啥结果，我还不晓得，哪能晓得要哪种结果呢？”小眼睛一听两个思路，灵咯！又是一口痰呈抛物线下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有并牢。”
“侬不是没有人，帮侬弄‘销售’这块吗？我这个小的咨询公司，不讲其他人，就我这个做了十几年销售的老兵，帮侬提供‘销售’服务，侬，一年赚个百来万的，应该不是太大问题。不过，你的给付咨询费用，多少你来定。
本拉呢，兄弟之间不应该讲这个钱的问题，问题关键是：帮侬弄‘销售’这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一个月两个月，也不见得可以弄好的。我估计：前期，至少得两个月，然后你一年两个销售会议，至少是两个，加上不同的客户，自己的销售商，为人代加工的品牌商，后面断断续续的可能每个月至少得一个星期左右。
如果今天，我把办法说给你了，你自己回去弄，我这里还是兄弟情深，不收分文。不然，一个公司在，吃喝拉撒，总得有费用。还望你理解。钱如何给，给多少，有你定。不过呢，从公司管理的角度，我们之间得有一份合约在。”
“第二个结果呢？”虞海明没有想到人家会有合约的说法。再说回去，办法给我了，我去弄，还不要加个人手，这个不是钱呢？听说咨询这个东西，收费难以想象的，上次他帮忙弄的那个商标名字和设计，听讲居然值二、三十万。我这里分文没出，饭也没吃，‘星巴克’的咖啡钱，还是他付他的，我付我的。虽说不是有意迟到，来省这个咖啡钱，但是迟到还是有迟到的好处的，省一点是一点呢。谁让他老约在这个白云银桥？咖啡钱就算我付，又哪能？一杯茶，不就是十五块洋钿吗？赚，这次还得我来赚。
“我比较建议侬选这个，因为不辛苦，也不会到时伤什么和气，关键是我把你出货的渠道理顺了，侬也比较轻松。”
“为啥这样讲？”
“因为第二的方法，人会比较辛苦，不但侬辛苦，我也要跟了一道辛苦，辰光而且会比较长。”
“结果呢？”
“我这里不讲结果了，是目标，因为这个目标是可以预见的，不讲这个是结果的主要原因是整个过程当中，不能犯错。”
“哪能的目标？”
“先讲辰光，需要十年，弄了好，可能是八年，也不一定。目标就是：上市。”
“上市？”小眼睛眯得看不见了。不会是忽悠人吧？我来‘忽悠’伊帮我度这个难关，伊倒过来‘忽悠’我？不会弄错吧？看伊的样子，一脸严肃，关键是这个面孔不像是骗人的面孔。先听了再讲。
“不可能吧？”
“侬先想想看，侬想选哪里一个？毕竟后头这个目标大，但是人辛苦，也不允许犯错。”
厉家君不说了，端起茶杯喝口茶，冷了，入口不舒服，起身去楼下加茶水了。
“侬自己想想。我下去加点水。”
“喊那里的小姑娘帮一记忙，不就是了，省得自己多跑。”虞海明又点了一支烟。
“这个小姑娘腿不方便，还是我自己下去。留点辰光正好让侬想一想。”
“讲真心闲话，男人啊，尤其像我一样的男人，啥苦没有吃过？既然啥苦全吃过了，再吃一趟又哪能？再讲了，这记假使真的弄大了，应阿四在我眼睛里算啥么事？应阿三又哪能？再讲我这个离婚的小玲，眼睛里一直没有我这个人，现实得了不得。不然哪能会跟我离婚？真是的！如果讲选择肯定是选弄弄大的。这还有啥需要考虑的。”
“一，不要义气用事，二、这个是做事体，跟任何第三人没有关系，三、那这个小玲，我虽然只看见过一趟还是两趟，就我看，人家离了婚，房子无偿给侬住，人家为人还是大气的吗。”
“想也不要想，肯定是第二种。关键是可行吗？”‘忽悠’我没有那么容易的哦。
“侬考虑定当，我分析给侬听。侬自己有脑子，自己再分析分析，如果觉得可以，再开始，又不是马上大投入的。”
“来，讲来听听。”‘赤伊拉娘的东菜’，原来听讲咨询这个行当可以像律师一样，对话可以收费的，而且收费相当高。估计这个老朋友真的是可以‘收铜钿再讲闲话的’。乖乖。先赚他一赚再说。想着，该放轻松再听：“等等，我先去放松放松，回来再讲。”
厉家君笑着由他去了。
“封杀侬的，是‘厚铁’，主要是高端的商场，目前侬走的就是这些个商场。侬的产品，按照侬自己的讲法是一只鼎，没有闲话了，还有几个厂再仿侬的么事。因为就一个价位的、一个羽绒裤子品项，就是我上趟讲的：侬是一根筷子，一折就断。
我们加筷子：先竖向加筷子---低端价位的羽绒裤子，这个样子，首先避开了‘厚铁’的通路问题，其次侬去封杀了那些学[挺美]的、仿[挺美]的厂家。路就通了。对吗？
好，低头了，就听懂了，也是同意了这个‘路先通起来’的问题。
然后，侬再可以加中端价位的羽绒裤子，我相信：‘厚铁’在江海久光，江海伊势丹里有，这些个商场基本是最高端的之一了，新世界这样的中高端商场，应该也有同样的羽绒裤子在卖。侬没有这个销售商，不代表这个渠道不存在。加了低价位的么事以后，适当提高一点，可以倒过来抓中端价位的市场。这个样子[挺美]就可以有三根筷子了。通路是自己的，‘厚铁’杀了他娘也是没有办法来弄侬了。
低端的货物，速度快，出货量大，根本上解决了侬工人工作量时常吃不饱的状况，还有就是扩展市场，三是周转快，可以有快的资金周转，所以这个在先。
听明白了？好。明白就好。
这三个价位的么事弄好，三根筷子，又不是伊拉的通路，你不但生存无忧，还可以扩展生产体系，让小的工厂来帮侬代加工。这个是横向加筷子：羽绒出来了，侬再弄羽绒服，新式理念的羽绒服，三个价位的，一共就是六样了。羽绒裤子、上衣，出来了，为啥不能弄小人的？再一算，就是拾贰了，床上的么事不可以吗？
也就是讲，随着发展，羽绒这个体系里可以有拾贰根筷子。这个规模，侬自己去想。
最早三根筷子弄好了，后头基本上只要自己设计，人家生产。甚至于设计还是可以外包设计。我晓得侬想讲啥，外包设计费用高了不得了。为啥要固定呢？费用可以是按出货数量来提奖计费。可能人家不愿意这样子，那么很简单，就是考验侬的看款式的本事了：设计款，看得中，侬给付基本款式的设计费用，还有一部分是计件提奖。这个肯定有人愿意的。侬不要帮我讲，侬弄不清设计款式的好坏。
弄得清最好。弄不清么，买块豆腐撞撞杀。闲话再讲回来，正规的设计师会比不过侬的样板师？啥？侬的样板最嗲？样板最嗲，所有一切全部最嗲了呀：不是正好，样板套了好的设计，款式的创新不就有了最核心的？
生产，侬可以慢慢来呀。这点事体又不是要侬，一枪头搞定的。弄清爽了吗？
弄清爽了，阿拉再讲下去。啊，啊啥啊？当然下头还有。这个，只是一半，一个人两只手，这只讲了一个左手，还有右手没有讲了。
听吗？不听，就不讲了，听，就再接了讲。不明白，马上问，一下子我怕侬消化不了。
左手是产，右手是销。经销商这里，我的想法是全国大概预留五到八个地方，争取让伊拉一道加入到[挺美]体系里来，也就是[挺美]里头，伊拉有股份，这个样子，销这条路就没有任何问题：一是新的货品，伊拉优先拿到代理，二是万一侬有库存，伊拉帮忙义不容辞。以点带面，渠道固定，没有库存风险。侬讲哪能？
伊拉为啥要加入[挺美]？侬不是讲，侬弄出来货品肯定一只鼎吗？他们本来要代理销售侬的么事，可以投入到里面有股份有啥不可以？开始人家，比如沈阳萧小姐，伊弄了个‘萧记’专卖，部分是代理侬的[挺美]，当侬源源不断将新品种，填进去了，销售占她整个销售的百分之八十以上了，侬要伊加入到[挺美]不是很简单的事体吗？再讲，伊有[挺美]的股份，假设伊有百分之一股份，她不但有沈阳代理侬[挺美]全部品项的利润，还有侬[挺美]百分之一的全国经营利润，不然她不但要争[挺美]整个多品项的代理权，还拿不到额外的利润。她为啥不加入进来？
不加入是没有道理的。她不加入，就物色其他人选喽。
哪能控制呢？侬为啥要去控制？如果有利益让伊拉赚，根本不需要侬去控制。利益是驱动他们的最好的利器，倒过来，利益还不是侬追逐的第一要务？不要难为情，也不要给我讲好听的，侬不喜欢追逐利益，有事没事，过来听我唠叨？
我讲这个应该是融合：要融合，首要的问题是经销商要选对：理念、思维、模式、能力，最关键的是人品。为啥是人品？人品好的，可以将小弄大，人品不好的，可以将大弄小。关键是股份制起来了，人品不好的，最终会坏了一个团队。所以只能是五到八个，真的，有五到八个经销商进来，一切俱备。就等上市的东风了。
当然为了万一，合约的签署，也是必须的。因为人会变的。当选择基本停当后，合约就是维持这个体系的框架，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契约精神’。不要朝我翻眼乌子。我晓得侬，肯定弄不清爽，啥叫‘契约精神’。
第二只手，弄清爽了吗？
清爽了。阿拉继续。啊，还有第三只手？第三只手是没有了，关键还有身体。身体就是[挺美]自己，惯例的讲法是‘品牌运营商’，我们如何可以引导生产厂家和经销商到这个[挺美]的旗下？
我们必须要做的是首先产品强，这是基础；其次是运营能力强，这是长远发展的根本。现在已经有不少经销商说了，产品好也就是一年、两年的事，今天做这个，明天做那个，累也累死。运营能力是看：发展模式，企业包装，经营者素养，等等一大堆东西，而其中最根本的也是人品。所以我们不能犯错。
最后，是这个企业如何可以达到上市的可能？一千万，三千万的企业多了去，传统的服装企业，不太有机会的。所以就得我努力设法把企业弄成色彩最靓丽的，嗓门最大的。不是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吗’，所以企业的包装就是后面最为重要的环节，嗓门大了，风险投资看中侬，一切就大好特好了。
我们举个例子：侬一个厂生产一个产品，这是最基本的赚钱做法，我把它称作‘加法’，当我们有三个价位，多个品项的产品，那就是‘乘法’，弄几个工厂来帮着生产，弄几个经销商，成为一体，也还是‘乘法’，所有的均是自然增长；当风险投资进来了，那么在‘乘法’的自然增长上，又有人来‘拔苗助长’。
如此，侬的发展，可以预见。所以上市，我看是一点问题没有。关键的关键，还是那句话：我们不能在这过程中犯错。
说完了。”
厉家君下去加茶水了。留他面红耳赤的去想。
虞海明不清楚那个‘赤膊兄弟’何以多次说犯错。有这样的前景，谁会去犯错？傻呀？打死我也不能犯这个错呀。这个人呀，就是书呆子一个。不过倒回去，这次听了个明白，肚子里真正的有些货色。至少没付钱听讲闲话，又赚了一笔。
“弄清爽了吗？”
“基本清爽，不过肯定要消化。”
“消化？我估计：侬在这里，在我边上，消化消化还是有可能的；回去啊，肯定越想越糊涂。”
“问题是，侬出山伐？侬出山，我弄不弄清爽有啥关系？侬不出山，我是永远弄不清爽的。”
“这个事体，我老亏一下：我不出山，没有人可以弄。问题是我出山，就必须拿小的咨询公司关掉。我的吃喝拉撒，就要靠虞老板了。而我的成本是不低的。
闲话再讲回去：我的成本肯定是我赚来的，或者再老亏点讲：我赚来的肯定大于聘用我的成本。
问题是：侬要想明白，是不是确定了？确定了，再谈。
我还有事，走了。侬回去自己消化。”
俩人出了‘星巴克’的门。门外草地青绿芳香，刚刚割过草。
“想也不要想。侬出山，其它全部好讲。”
“假设我出山没有问题。但是为了免得今后有人犯错，我们需要签一份‘合作合约’。面孔不要抽筋，合约不是为了我自己，倒过去也是为了侬。
想明白了，电话我。我们再讨论。下个礼拜再下个礼拜，我可能会出去一趟。走了。路上开车不要太‘野哗哗’。”说完，径直走了，手也不握。
虞海明没有想到的是‘赤膊兄弟’出山的事体，可以有戏了，却是要有合约的。这个哪能搞法子？他看着他‘赤膊兄弟’的背影，一下没了方向。不过这个前景绝对是敞亮了不得了。
管他那么许多，他不出山，我这个[挺美]是被人家封杀了，只有死路一条。还是先把他‘忽悠’过来，其他‘脚踩西瓜皮，滑到哪算哪喽。’再讲了，既然‘他赚来的肯定大于聘用他的成本，’不拿伊‘忽悠’过来，真正是戆大了！
他想明白这些，心里不仅欢喜异常，把沃尔沃S80的车，开得飞快。音响里的放的音乐也是响亮异常。这是一盘他住家楼下保安给他的某个电台做活动是的录音，杂七杂八的几首歌，还有若干个广播广告。而他似乎并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个原本他没有想明白的道理。终于想明白了，哈哈，想明白了。
车是出奇的快。
六、 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