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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入梦

原以为,与一个不懂自己,不了解自己,永不会猜透自己的人生活,虽无甜蜜,却也能得一世安好,最后却在长久的生活中,才发现不被理解的痛苦,宁可两个人尖锐如刺的相互伤害,也不想如陌生人般的相敬如宾,直到老去,回忆的全部内容只有沉默,这死寂般的婚姻,还能继续相守吗?终于在默默流过无数次泪之后,明白了,内心深处依然渴望一个相知的人相守,琴瑟合鸣,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他都能懂,对了,就是一个“懂”字,才是她想要的婚姻,终究,骨子里,还是渴望一个爱她视她为珍宝的男子能懂她,一个“好”,注定做不到让她绝情断爱,静守一份现实安稳!寂寞了,便会思念那个记忆中的人,才会任了那个不现实的梦折磨着,痛苦着,也好抵了现实的桎梏摧残。

有时侯,也许不是爱得有多深,才不肯忘记一个已走出了生命的人,也不是缘份太浅,才不把一个人放在心上。你如何待我决定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女子,是需要一些美好的感念支撑着过日子的,不然,苍白的不仅是脸,还有心,荒芜生命。

几年的婚姻生活过下来,耗尽了所有的希翼与热情后,还原了最真实的现实,是真的,觉得累了,再没有力气支撑下去了,而现在唯一有的念头便是把一切都结束掉,然后逃生。

当心云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只能睁着双眼死死的盯着惨白的天花板看。

她怎么也弄不明白,这么多年过去,究竟梦才是她的现实生活,还是现实生活才是她不可碰触的幻梦。分明,那个在梦中频频出现的人,早在多年以前就走出了她的生命了,却为何总也不肯从梦中消失呢?

每次都是这样,当她一个人睡觉时,他总是肆无忌惮的就出现在梦中,到底是谁的错呢?这样的纠缠不休,还不肯罢手。就连梦中他都仍是那个样子,逼迫得她无路可逃,仿佛如今这个局面是她一手造成似的。他一脸哀戚的问:我们还可不可以重逢?而分明他是拉着她的手这样问,她的手上已戴着婚戒,他亦戴着。

心云便被莫名其妙的惊醒了,才后知后觉发现是个梦,心却更累了。“我们还可不可以重逢?”心里默默的念着,是啊,我们还可不可以重逢呢?当分别得太久后,久得都已记不清彼此的样子了,可现实已这般破碎难堪,重逢又有什么意义呢?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现实与梦境相互交叉着,正乱得理不出头绪,闹钟却突兀的响起了,原来已经下午三点了,呵呵,原本就只是一场白日梦啊!再没有时间去多想那些有的没的,赶紧起了床,强打起精神,洗漱一番,换好了衣服便准备出门去上班了。

不管怎样,日子总还得过下去,心云默念着。刚走出来,便被太阳照射得睁不开眼睛,哪怕现在还是所谓的阳春四月,可在C市却已有了夏日来临的感觉。心云微眯了眼睛适应了一下便就睁开了眼继续无畏的走进了人流中。

从租住的房子到上班的酒店其实并不是多远,两站路,步行大概二十分钟,心云大多时候都会选择步行,只是单纯的为了享受这种人群中的寂寞感觉,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机械的流动着,所看见的都是些麻木的冷漠的表情,仿佛每张脸都是雕刻好的面具般僵硬,没有一丝柔和。谁也不用刻意的伪装,虚假的微笑,放眼望去,全是陌生的面孔,反而让人生出一丝坦然来。

走在人群中,可以什么也不想,也可以随意的胡乱的想,也不用害怕谁会注意到,更不用担心有谁会窥探了心事去,反而此时的自己才可以真实的做自己,才可以随性的活着。

心云所上班的酒店地段很好,环境也不错,所以生意相对的也不错,凡是繁华,总是充满了商业气息的,唯有的缺点便是不能闹中取静吧,难以拒绝的喧哗。

到酒店时,时间也差不多了,跟同事阿开打了个招呼便开始交接班,几分钟便就妥当了。阿开是个时尚活泼的女孩,22岁,在这里上班也有三年多了,也算跟心云是谈得来的朋友了,她把心云看了又看,终究是没忍住,“没睡好啊?”

短暂的日子相处下来,多少还是有些了解彼此的性情的,阿开总觉得她有心事,眉目间有些许的轻愁,而分明她的一切多少是让人羡慕的,却不知还有什么是让她不满意的,原来,世间的人,纵然在旁人眼中幸福至极,也总是有种种的不如意,不可得。

昨天上的夜班,今天转中班,心云也就没什么可否认的,也就只是对她笑了一笑,“呆会儿下班了准备去哪儿?我刚在来的路上看到前面路口有家时装店开业优惠大酬宾,里面衣服挺好看的。”

年轻的孩子就是这样,总是容易被新奇的事物转移注意力,哪怕前一刻伤心得天像是要塌下来般痛苦,可下一刻却仿佛什么事也没有般的没心没肺的快乐起来,心云又一次成功的转移了话题,闲聊了几句,阿开便提着包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匆匆的就跑开了,生怕再慢些便会错过什么天大的好事似的。

其实这份工作,心云并不是多喜欢,却也只能这样了,前台接待,不好不坏吧,工资虽不高却也相对的较清闲,对于一个只有中专学历的她来说算可以了。

可能当时经理破格录取她,只是看中了她的外在条件,毕竟这行总是以貌取人的。足有165厘米的身高,而且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细看的话该也是美丽的,从旁人的眼神中便可以猜出几分,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有28岁,而且还是一个三岁孩子的妈妈。

心云算是同龄人中晚婚的了,农村的女孩子大多都很早便结婚生子了,甚至有很多比她还要小的女孩的小孩都要比她的小孩大几岁,可是当她填好表格递给经理时,看到经理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与失望,随既皱眉,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下,想着肯定没戏了。

也就不过是婚姻状况一栏填了已婚,年龄有些偏大,家庭成员里写有丈夫与女儿的状况而已,可是这行就是这样苛刻,心云很明白,正当站起来准备礼貌的告别离去时,经理却让拿身份证来看看,等看过了身份证后,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等了好一会儿,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般对心云说明天来上班吧,先试用一个月。

就这样,心云便留下来了,因为结婚以前也做过这行,很是得心应手,很快便就熟悉了,这一晃也有两个多月了。

这天上班并不是很忙,而且又是中班,无外乎也就是登记住店,用千年不变的微笑应付着,仿佛这笑容本就是雕刻好的面具戴在脸上,连自己都觉得虚假。时间很轻松的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下班的时候,跟来接班的小媛聊了几句后便走出了大堂回租房去。

已经是午夜了,可街上仍是灯光辉煌,只是相对于白天的人潮汹涌,夜晚显得安静了不少,路上已少有行人了,只有大排挡里零星有几桌客人在喝酒。

几人小时站下来毕竟是累的,回到租房后灯也不开便脱掉了高跟鞋,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了,却把睡得迷迷糊糊的黎小天给惊醒了,他爬起来把灯打开了,把睡衣递给心云让她先去洗澡了再睡。

等洗好澡出来,黎小天已经给她盛好了粥与小菜放在桌子上,她也没说什么便坐下吃了起来,让他去睡,他却说已经睡了一觉醒了这会儿不想睡了,就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电视。

吃好了把碗洗干净后,心云就拿出一本前两天在地摊上淘来的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准备躺在床上看一会儿,正好关掉电视刚要睡下的黎小天看见了一把便把书夺过去扔在了床角,把她搂在怀里,嘟噜着,“陪我说会儿话吧,别老是看书,对眼睛不好。”

可他哪是像要聊天的样子,把灯关了后,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嘴也凑了上来……

黎小天终于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可心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睁着眼看着窗外晃动的灯光照射进来支离破碎的光影。黎小天揽着她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心云轻轻的移动了一下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嘴角自然的向上弯,自嘲般的想,这就是生活,不管残忍与否,终归现实,终究有着最真实的温暖。

不能不说黎小天真的很好,简直无可挑剔,他比她还要小上几个月,却总是让着她,什么都由着她,哪怕有时她无理取闹,也不恼。结婚也有四年了,几乎就没有吵过架,分明他是一个有着倔强脾气的人。周围所有的人都说她有福气,羡慕她找到了一个好老公,刚开始上班的时候,中班下班后他总是来接她,后来是她硬是不让他来才作罢,可总是会给她做好宵夜。甚至连夫妻生活也要她允许,若她说不想他也就不会强求,拍拍她的背把她搂在臂弯里静静的睡觉。

不是不感动的,可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这样的生活就像平静无波的湖面,犹如一潭死水,丝毫不起涟漪。

感动,是的,心中也仅仅是感动了,哪怕是被感动得一蹋糊涂,也没有办法把心里挪个空处来装放这份感情,不爱便是不爱。原来爱情真的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也从来就不公平,任他对你付出再多,也打动不了一颗紧扣心扉冰冻千年的心。

其实刚结婚的时候,也是满足于现状的,也庆幸找到的是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沉默发呆的时候也不逼问在想些什么,只是关心的询问一句怎么了也不会追根究底,也想过这样的生活,对自己而言未必不是最好的,一直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下去,或者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慢慢的,心云便觉出了日子的沉闷,心中的空虚,又会时不时的想起那个人,可想到了那个人心里又是自责与愧疚,这个时候就有想不管不顾大吵一架的冲动,对着黎小天胡乱的指责,希望他能与自己争辩一番,好好的把自己给骂清醒了,可他就像纵容小孩子发脾气般不予理会,过一会儿心云自己也觉得无趣了只好作罢,一个人闷闷的生气,黎小天又来耐心的哄她。

慢慢的就这样波澜不惊的就度过了最初的那段惊慌的岁月,心云也渐渐的学会了沉默,接受了这样的生活方式,躺在一个人的怀里想着另一个人过得怎样了,却不再会不安,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安然。

黎小天在工地上上班,一个小小的施工员,天天在工地上穿梭来去不停歇的忙碌着,只为着能让一家人过得更好。而他们在县城里揭了一套房,明年就可以接房装修了,还有月供要还,女儿也三岁多了,已经开始上幼儿园了,想想压力也挺大的。有时候心云也很恼自己,好好的日子过着不舒坦吗?现在的生活还有什么是不满意的?总是想些不着边际的人与事,可却也拿自己没有办法,心不受控制啊。

心里很乱,好像从来就没有过理清的时候,浮生半世,却不能,给自己一个明朗的昨日,一个挥手的潇洒的背影,放下了,可又放下了多少呢?心中仍是沉重的,不堪重负的前行,终是累得迈不动步子。

途经的你,不是我的幸福驿站,那么,我便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停留,对不对?可是,我若累了,可不可以暂时的歇息呢?

支离破碎,才是爱情最真实的样子,才能让人刻骨铭心痛彻心扉是不是?也或者所谓的爱情只是人年少时的一些美好的感触,在那样美好的年纪,而必然得存在着一些情愫,用以证明我们曾年轻的证据。

乱极了,真的烦透了,把自己逼到了墙角了,是不是只有静待时光流失,然后由着命运牵引,去向另一个出口?

如果错过都能用马不停蹄来形容,那么生活无疑是个笑话,而我们本身,便也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了。

仿佛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如梦似幻。很可笑,一直的,她都有本事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却无力收拾残局。

她让自己陷入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早已没有了活路,只能静待着死亡的来临。

绝望,是啊,要怎样的深入骨髓,才这样的不肯放手,才不能放过了自己。

她是想把自己救赎的,也努力挣扎了很久,可她失败了,长久以来的疼痛侵蚀,已医治不好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去。

人最苦恼的便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吧。模糊的想着,也慢慢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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