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市一处僻静的废弃工厂。
一个三十出头的健壮男子在昏暗的厂房内来回踱步,心中焦虑不安,地上横七竖八满是烟头。
男子左手衣袖褴褛不堪,裸露在外的手臂正被纱布简单地包扎着,洁白的纱布上透着暗红的血迹。一条颇具威势的青龙纹身若隐若现,龙首处,一个十字形鲜红的烙印赫然醒目。
“吱呀!”
突然,一阵沉闷的金属摩擦声顿时打破了四周的静谧。工厂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中年男子缓步而入。
原本漆黑昏暗的工厂,立时被窜入的阳光映照得无比通亮。
烙印男子警惕地快步躲进一处废弃物后,屏息凝视着前方。
“心哥,你来了。”当烙印男子确认来人后,急匆匆上前恭敬地打着招呼。
“货都送出去了?”来人四十出头,一副平头装扮。身材不显健壮,却似乎结实异常。他身着短袖,裸露的左臂下,一条威严的青龙纹身盘旋期间,与烙印男子的龙纹颇为相似。
“都送出去了。”烙印男子道。
“干得不错。”平头男子称赞了一句。
“只是......中途出现了一些小意外。”烙印男子略一犹豫,在平头男子耳边嘀咕了几句。
“哦。你有没有暴露相貌?”平头男子一怔,眼神闪烁不定。
“没有,心哥。我当时带着墨镜和口罩呢,车子又无牌照。”烙印男子慌忙解释。
“那就好,车子不能留,找个地方销毁掉!”平头男子说完转身欲走。
“这段时间风声紧,你先找个地方避一下吧。”刚走几步,平头男子若有所思地转身道。
“是,心哥。”烙印男子唯唯诺诺,一颗忐忑的心总算平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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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市街头,喧闹的人流丝毫不曾影响此刻龚靖的心境。他已经漫无目的地徘徊多时了,冥思苦想着如何筹集巨款。
刚才在急救室里远远望着玻璃门另一边昏迷不醒的姑姑,龚靖心中一阵绞痛,暗自发誓,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让姑姑康复如常。
每当一个人无奈甚至绝望之时,总会萌生出一些偏激的念头,最终也许会因此铤而走险地踏上一条不归之路。龚靖思来想去,即便自己拼命兼职打工短时间内筹集巨款显然并不现实的。姑姑危在旦夕,他要与时间竞跑。
无意之间,龚靖留意起以前不曾注意的街头小广告,其中不少都是短期借贷,说白了就是高利贷。高利贷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一旦被它缠上,这辈子想翻身都难。龚靖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如果能从中贷到巨款,他也会毫不犹豫以身试险。
然而,龚靖电话打了不少,却没有一家借贷公司愿意借钱。原因很简单,龚靖根本拿不出诸如房产,车证之类作为抵押。借贷公司很现实,绝对不会做亏本生意。
正当龚靖六神无主的时候,一个陌生男子向他靠了过来。
“哥们,缺钱花呢?”男子目光游移不定。
龚靖皱了皱眉,暗道这人多半是骗子,看到自己留意小广告就心生贼念,随即摆了摆手,没有搭理。
“哥们,我大哥的拳场缺人,你要不去试试,一场比赛十万!”男子看出龚靖的提防之意,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十万?”龚靖眼中一亮,无神的眼珠立时恢复了兴奋的神采。男子暗自欣喜,以为龚靖是个视财如命的人。
“不错,输了也有五万。”男子见龚靖饶有兴致,连忙趁热打铁。
这时,龚靖才意识到对方是个黑市拳场的拉客人。
黑市拳场,龚靖虽然不了解具体内幕,但是从一些新闻和影视作品中略有耳闻,无非就是拿命拼钱。打拳之人无一不是亡命之徒,有些是为了赚钱享乐,有些是禁不住金钱的诱惑,但更多的是为生活所迫,不得不铤而走险。
命丧拳场君莫笑,古来黑拳几人回?你一时于心不忍放过对手,自己便要成为对方拳下亡魂。
谁敢说自己是常胜将军?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就算侥幸胜了几场,最终的命运还是要倒在拳场之上。
龚靖觉得机不可失,而自己也毫无选择的余地,心下一横,姑且先试试吧。再说自己执掌定律之笔,汽车都奈何不了自己,想来赛场上也能轻松应付。
“带我去。”龚靖敲定了主意。
男子立时窃喜,拉客吃回扣是他的生存之道,至于客人的生死对他而言无关痛痒。在市井中摸爬滚打这些年,他早就练就了一副无情铁硬的心肠,眼中只有金钱。
随后,龚靖跟着男子来到了一处隐秘于小街道的健身俱乐部。
刚进门,一群赤膊上身肌肉发达的健壮男子立时映入龚靖眼帘。无一不是一身横练厚实的肌肉,不少人还有别出花样的怪异纹身。一股浓郁的汗臭味弥漫期间,让人顿觉不适。
拉客男子快步上前,和一个貌似健身教练的人嘀咕了几句。健身教练随即走向龚靖,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身板纤细的年轻男子。
“小子,你想做什么?”健身教练随口一问。
“我要打黑拳!”龚靖答道,毫不隐晦。
龚靖并不健壮,但是还算健康结实,从小就帮着他姑姑分担家务,并不是那种锦衣玉食富家公子的慵懒体质可以比拟的。
健身教练摇头苦笑,随手一指不远处的杠铃。
“小子,能卧推几下算你合格。”健身教练冷然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与不屑。
龚靖一瞥眼,原来是一副80公斤重的杠铃。就算不启用秘密武器,自己卧推几下也是轻而易举。但是刚才教练的无视让他心中极为不爽,悻悻地径直走了过去。
而下一刻,先前所有带着轻蔑讥讽之意的双眼,都渐渐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龚靖双手高举杠铃,轻松自如地伸展着灵活的双臂,分明就是在摆弄一个玩具!
这可能吗?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放下手中健身器材,不由自主地看着眼前震撼的一幕。就算是肌肉发达异常的他们,也决计做不到如此地步,说不得要用上专业举重运动员的一些技巧。
但绝对不可能随意伸展手臂!那早已超出了人类体能极限了。
“没想到你小子还有一身蛮力。”健身教练语气稍缓。但是在他的眼中,龚靖依然是一个黑拳门外汉。即使有把子力气,但是在拳场上,不是谁蛮力大就能称霸的,更重要的还是手段与技巧。
“我什么时候可以打拳?”龚靖轻轻放下杠铃,此时他最关心的,还是尽快筹钱的事。
刚才不过是随意缩小杠铃的几分重力而已。要是执笔书写重力定律缩至百分一,达到极限举重状态,估计5吨重的小卡车在他手上,充其量无非50公斤重的玩具而已。就如同普通人轻易举起一个硕大的泡沫箱子那般,毫无难度可言。只是如此一来,龚靖便会被人当做怪物般抓起来研究了。
“晚上七点,你准时到这里。”健身教练淡淡回道。
“哦,还有什么规矩吗?”龚靖知道自己合格了,心下暗喜,先前愁容立时舒展不少。
“戴不戴拳套都随你......没什么规矩,赢了十万,输了五万,就那么简单。”健身教练冷漠地答道。心中不觉好笑,输了还有五万,只怕是有命拿没命花了吧。
“那便不戴吧。”龚靖不假思索道。
拳场上戴不戴拳套的杀伤力那可是天壤之别,这是所有拳手之间的共识。而龚靖选择不戴拳套,别人顶多认为他不想削弱拳力而已。
而龚靖顾虑的却是,带着拳套,自己如何执笔书写定律?
万事俱定,龚靖不想逗留,转身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