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的唯一一只妖魔,就是玉帝了。
人家可以轻而易举地玩弄她,她要怎么消灭人家?
消灭妖魔这种事,清泫压根就没去考虑过。
在景雪的地方住了两天,清泫趁两人都不在,于是修书一封,便悄然告辞了。
景雪的石房子位于齐国一处偏僻的山谷里,所以,一路上又是那些难走的山路。
这时,清泫便想起和青羽牵手走过的路。
清泫沿着近江一直往下游的方向走,走了二十多里路,她便再也走不动了。
她在江边找了一块石头,打算稍事休息之后,再走。
她从百宝袋中取出青羽当时给她的匕首,拿在手上,静静看着。
她看得很入神,连青鸟飞到她身边,也没有发现。
青鸟依靠讯玉的联系,重新找到了她。
一阵悦耳的叫声,清泫从思绪中惊醒。
“师兄?”
青鸟站在一块稍高的岩石上,视线刚好与她处于同一平面上。
“师兄,你找着我了?”清泫悲喜交加。
从青鸟的眼神中,她感到雀跃,又感到哀伤。
师兄现在不能回答她,但她知道师兄有在听。
看着青鸟注视着自己那双小眼睛,她有些话,犹豫着要不要说。
青鸟扑腾翅膀,飞到清泫身边,他绕着她,不停地转圈,似乎正在表达他的喜悦。
清泫却伤心地哭了起来,“师兄……要如何才能帮你变回原形?”
青鸟飞走了……清泫急得追了过去……
青鸟飞得很低,它俯冲到地上,抓起一根树枝,又冲着清泫,飞了回来。
它将树枝飞放到她面前……
清泫这时才恍然大悟,青鸟这是想办法和她沟通呢。
清泫也在附近找树枝和小石头。
过了很久,青鸟终于艰难地在清泫面前拼出了六个歪歪斜斜的字。
清泫念道:“不管我……呆,一起?”
清泫生气地看着它,“这怎么能不管呢?!到底是谁做的?你告诉我啊!”
青鸟看上去也很生气的样子,它剧烈地扑腾着。
“是轩辕拓么?”清泫问道。
青鸟用鸟喙猛戳地上摆出来的三个字……不管我。
清泫依旧不明白它的意思,“是玉帝?”
青鸟飞走了,它飞得很高很高,似乎是被她气走的……
清泫追着它,一直追,直到追不上,直到天上的小点彻底消失不见。
清泫跪坐在地上,大哭不止。
……
……
这时候,有个独自驱使马车的商人路经此地,遇见了这个哭得十分凄厉的女子。
这个商人叫孟孤,是个不折不扣的凡人,他一直靠倒卖不同国家的产品为生。
孟孤走到清泫身边,问了一声,“姑娘?”
清泫抬头看他,没有说话。
孟孤见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又问道:“姑娘,你何故在此地哭泣?”
清泫擦干净眼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这女子长着一双极其清澈的眼睛,如今哭成泪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然引人同情。
孟孤摇了摇头,心想,这是与他无关的事,还是走吧。
孟孤回到自己的马车,驾车从她身边经过,经过的时候孟孤仔细地观察着她,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奈地长叹一声。
孟孤心想,大概又是一个被人贩子拐走,逃到山谷里,却回不到家乡的少女吧。
……
……
孟孤一路驾着马车,沿着大道,走在去往齐国临淄的路上。
突然,跳出来一群人,拦住了他的去路,这些人个个握着大刀利斧,凶神恶煞的样子。
孟孤没想到,这些匪徒竟敢公然跑到大道上打劫。
“快快停下来!”那个土匪首领身上只裹着一张虎皮,十分粗鄙。
马车停了下来,孟孤跳下车,经过车前的马儿时,他怜惜地抚了它几下,似乎是在安慰那躁动不安的马儿。
这群匪徒有十三人,十三对一,可谓是压倒性优势。
“大侠,请问拦下小人是为何故?”孟孤明知故问。
“大侠?哼……废话少说,快快留下买命钱。”
“买命钱?”孟孤举起自己手中的剑,问道,“买谁的命?”
孟孤在蜀山上学过功夫,自然是不怕这些土匪。
“不给么?那只能明拿了!!”
那些匪徒倒是爽快,马上便拔刀相向,砍了过来……
……
……
清泫止住了情绪,一路前行。
她心里似乎明白了师兄的想法,“师兄大概是觉得我知道了,也于事无补吧……他只是想和我呆在一起而已……”
“说不定,师兄又躲在某处悄悄地看着我……我一定不能再这副样子了……”清泫下了决心,于是走得越来越快。
清泫走着走着,便听到前面非常吵闹,兵器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再一细看……
“那不是刚才的青年么?”清泫认出了打斗中的其中一人。
孟孤似乎练过一些好功夫,虽然被十多个人围在中间苦战,但那十多个人也无法伤他分毫。
清泫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如果青鸟在暗中看着她,若看到她走近那危险的地方,必定会现身……
怀抱着这种想法的清泫,竟不计后果地冲了过去。
……
……
在打斗的现场,双方似乎都有力竭的状况,但土匪人多,于是以车轮战轮番消耗孟孤的体力。
“少侠,我敬你是条汉子,乖乖留下钱财,饶你不死。”那土匪头子说道。
“哼……”孟孤喘着粗气,“你们十几个人和我打了这么久,连老子的皮毛都伤不到分毫,还有脸问老子要钱?”
有个怂比小土匪退出了打斗,转身对土匪头子说道:“老大,我看我们还是撤吧……”
土匪头子满头大汗,十分不服。
土匪一众埋伏此处已经好几天,可惜途经的商人都雇佣了打手,今日独独看见这厮一人,自然不愿放过机会,没曾料想这厮竟会上乘武功。
幸好,这厮武功似乎没有高出太多,缠斗之中土匪头子已看出孟孤体力渐渐不支,再打下去,他们一定得胜。
“撤个屁!给我上!”
孟孤本不愿见血,可再如此下去……自保尚难,何谈脱身……如今看来,不出手是不行了。
“我已给过你们机会!既然你们非要至在下于死地,那就莫怪我不留余地。”
孟孤终于使出真本领,光是使出一招“微风拂柳”便将一个土匪的手斩伤,手上的刀刃跌在了地上,发出“咣当”一声。
“再敢上来试试。”孟孤说道。
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所有土匪都往后撤了几步,他们犹犹豫豫。
其中一个土匪扶起倒在地上的,“老大,老八他手筋断了!”
土匪头子面露难色,这时,他突然瞥见,孟孤身后正冲过来一个女子。
女子冲进众人之中,仿佛如入无人之境,她的注意力不在众人身上,她望着天空,不停地原地打转。
众人觉得奇怪,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有几个土匪也不约而同地看向天空。
孟孤也悄悄往上看了一眼……碧空无云……她到底在看什么?
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孟孤对自己说。
土匪头子谨慎地看着孟孤,孟孤也谨慎地看着他,两人都揣摩着对方的想法,这时,两人的视线再次挪到女子身上……
孟孤察觉土匪眼神有异,心中大呼,不好!
土匪头子把心一横,挥刀就向女子砍去。
孟孤飞身刺出一剑,直指土匪头子的心脏。
孟孤没想为女子挡刀,他不能让土匪知道自己在意这个女子的生死……如果让土匪知道,他们两个都不好活着离开这里。
孟孤见自己击倒一个土匪后,这些土匪便畏畏缩缩,犹犹豫豫的样子,心想,这帮土匪必然都是些贪生怕死的人。
以孟孤的武功,虽然能够自保,但要想保护这女子从这十几个人的刀下逃生……只能铤而走险了!
那剑尖直指土匪头子本尊,凌厉地刺了过去。
土匪头子料想孟孤一定会在刺中自己之前收剑为女子挡刀,所以不为所动,手中的大刀仍然朝那女子脖子上砍去。
时间正在缓慢的流逝,两人皆陷入了思想的泥沼中挣扎。
不料,孟孤依然没有要保护女子的意思,他手上的剑尖仍然朝土匪头子的胸口直插而来……
土匪头子急忙收刀躲避,他奋力扭动着自己壮硕的身体,但是看这剑尖的趋势,却仍然要刺中他!
这时,剑尖停住了。
土匪头子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看了一眼孟孤,孟孤嘴角微微一歪,意思是他赌赢了。
土匪头子丢了面子,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带上老八,我们走!”
……
……
孟孤看着清泫,见她依旧凝视着天空,而且她越望越伤心。
孟孤抬头仔细地看了一遍天空,依旧没有发现什么……
低头,只见她眼神中充满失望,孟孤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清泫这才惊异地看向他。
他只是个普通的凡人,穿着凡夫俗子的布衫……
孟孤见她没有反应,于是生气地说道:“你是聋子?还是哑巴?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死了。”
“我不是聋子,更不是哑巴。”清泫冷冷地答道。
孟孤一愣,又道:“那为何不理人?”
这女子冷冷清清,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着实叫孟孤觉得厌烦。
见清泫不理他,他便重新坐上马车。
他扯起缰绳,却犹豫了……
“你是不是要去临淄?我可以捎你一程。”孟孤朝清泫说道。
“临淄?”清泫根本不晓得自己要去哪里。
她心想,既然青鸟不知去向,她又没有能力去找,只能等青鸟来找她了。
在庆国,神仙们都通晓飞天遁地,马车自然是十分罕见的。
看着那架马车,清泫心里正跃跃一试……她从来没坐过马车。
清泫爬上马车,动作笨拙,孟孤忍不住拉了她一把。
孟孤看她端坐在马车上,宛如大家闺秀,冰冷的脸上两只空洞无神的眼睛正看着别处。
孟孤心想,真是好奇,她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下孟孤,未请教……”
清泫转过头,朝他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说。
孟孤心想,明明看着像是个有教养的姑娘,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
他猛扯了一下缰绳……马儿便拉着马车开始往前移动……
这时,清泫好奇地探头往车轮看去……清泫像小孩一般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孟孤见状,心里是越来越奇怪了,她怎么仿佛没见过马车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