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有光叮嘱季管家,让下人们守着自己的嘴,不能将大哥去春风馆的事说出去,自己转过身回了院子。他们虽是亲兄弟,但这件事上,他是真不好多说什么,即便心底是真的可怜大嫂又能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朱有光想,若是当初娘不那样固执,非要大哥娶王英玉的话,那么她可能就是自己的妻子,若真是那样的话,他一定会好好待她……
朱有光挥开脑袋里不该有的念头,脚下快了几步,回到院子后,正月将热在炉上的饭菜端了过去。朱有光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又去洗了一趟手才作罢。
府里有朱有光,想必是不会再出什么事的。虽然不忍,但朱有才是真的想王英玉能就这样去了也好。她活得这么辛苦,倒不如求个解脱得好。不然他跟她还有得闹。
想到这儿,朱有才心底便烦躁不堪,抽了马臀两鞭子,清冷的街巷上,马蹄子声显得愈发清脆了些。初七在后头暗自叫苦,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脚下跑得更快了。等朱有才在春风馆前下马丢开马鞭子时,初七追到大少爷跟前,脸上通红,额上满是汗水。
朱有才皱了皱眉:“我去找梅笙,你自己找些吃的喝的去。”说着,便从袖袋里丢了二两碎银给初片,径自往里头。至于初片姑娘们眼色也都是好的,根本就没人搭理。
春风馆的老鸨孙妈妈扭着腰肢晃到朱有才跟前,浓艳的眉眼风情无旁,拉上朱有光的胳膊后,娇嗔道:“朱大少爷,你这都多久没来咱们春风馆了?”
朱有才也不避开孙妈妈,只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问她:“妈妈可真会睁眼说瞎话,我就是不来,您这儿的姑娘也都是忙得很呢。”孙妈妈娇嗔地捶了朱有才胸口一下,缎面扇当着半张脸,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朱大少爷就会欺负我们女流之辈。大家可都知道了,大少爷娶了娇妻美妾,哪儿还能记得咱们啊?”
一提到那门丧气亲事,朱有才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孙妈妈在欢场打滚这么多年,又怎么不会察言观色?哄着说了别的好话后,倒也明白规矩,知道他来,不是为了谈生意就是见梅笙。
“梅笙公子下午出去可还没回来呢,朱大少爷要不要妈妈招两个……?”孙妈妈对朱有才,那是绝对捧着的。要知道朱有才谈生意,多是来春风馆的,平日里出手也大方,对这样的主儿,孙妈妈自然要供着。
朱有才没想到散宴这么久了,梅笙竟还没回来,只是梅笙不在,他也不想回去朱府。他今晚上是打定主意不回去了,塞了张银票到孙妈妈手上后,朱有才问她:“如玉姑娘今晚上有客么?”
孙妈妈眯着眼,动作飞快地将银票塞进自己袖袋,脸上的笑:“如玉姑娘今晚上没挂牌,说是身子有些不爽落,只是朱大少爷来了,定是会弹琴给大少听的呢。”边说着,孙妈妈便带着朱有才往阁楼那边出了客厅,朱有才也用不着孙妈妈带了。
瞧着前头朱有才的背影,孙妈妈掏出银票,对着烛火一看,嘴角的笑却是愈发乐了,将银票收好后,一边的人倒是腆着笑过来讨好老鸨:“妈妈,这朱大少爷可真是财大气粗啊。”孙妈妈懒懒地哼了一声后扭着腰肢回到大厅。
她哪里不知道朱大少爷是金主?放眼青州城,能比得上朱有才这样的也没几个。只是这朱有才是个品性极不错的,不然他赚的更多。想了想,孙妈妈叫住刚才年公,轻声交代了一句:“去把梅笙公子找回来,就说是朱大少爷来了,快去!”
就冲着刚才那张银票,孙妈妈也愿意卖点情分给朱有才。
如玉姑娘作为春风馆里头牌,是有自己的院落的。
白日里看那院落,倒也真是精致极了。也是,如玉接的那些客人,非富即贵,更有些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求的不就是个美人美景么?守着院门的春芽瞧见过来的人是朱有才后,立马笑嘻嘻地替朱有才打了帘子。
如玉今个儿起来,头有些昏沉,便没那兴致陪这个人道貌岸然的男人,派夏花同孙妈妈说了一声后,整日里就歪歪地躺着,饭也没用多少。
朱有才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等下美人卧在软榻上的娇弱模样。朱有才一笑:“身子若是真不舒坦,派人去请个大夫来,可马虎不得,不然可得雄死人了。”
如玉媚眼扫了一眼朱有才,也不坐正身子,说:“都说朱大少爷有福气,美妾娇妻,哪是我如玉这般可怜人能想的呢?”如玉同朱有才也算是老相识了,不然青州城的人也不会传他是如玉的入幕之宾了。不过也确实如此,就连孙妈妈都这样以为的。
朱有才自顾自坐下,秋实乖巧地倒了酒水后,添了一股新香进去后就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了如玉。
如玉这儿的酒可是整个春风馆里最好的,朱有才抿了一口酒后,也不同如玉说笑。这如玉早就瞧出朱有才有心事了,只是既然朱有才不主动提起,她也就不主动问了。看着朱有才自顾自倒第三杯时,如玉起身,也不拦着朱有才,只是坐到古琴后头,素手一抬,弹唱的便是当年梅笙的成名调子,《红豆词》。
这《红豆词》道的不是相似,却被相思更加情浓。如玉也是从这首《红豆词》开始仰慕梅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