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道左重遇
伊天杰叹口气,唤刘秀走近来。两人看着这一代怪杰的尸体,感触良多。歇了一阵,也不知道要谈些什么才好,想起宛城城中还是一片混乱的情形,伊天杰打破沉默道:“秀弟,我们尽早把他葬了,赶回城里看看吧?”
刘秀也是一醒,答应一声,两人一齐动人,就地掘了个坑,然后把王千问的遗体抱过来,放进坑中。待拿起那枝金枪时,伊天杰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学这支神枪上的功夫,矛盾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叹口气,将真元力灵觉探进去,果然又感觉到了一如拿起石锏那次同样的真元力流动。强大的真元力穿梭来往与伊天杰与神枪之间,就象当日石锏一样,又似有些许的不同。短短瞬间,伊天杰体内又是真元力充盈,好象连方才的伤势也是不医而愈。
伊天杰啧啧称奇,灵觉再次加强,神枪上也现出了神风决的内容。伊天杰潜心体悟,不多时,神枪由黯淡的金光变得灿烂,又再变得耀眼。放下金枪,伊天杰知道自己又学到了神风决第三层的境界,只是与获得化石之章的那次比起来,心中殊无欢欣之意。
当下将神风决仔细念给了刘秀听,待他确实记住后,才将金枪放入王千问的墓穴里。两人掩上泥土,刘秀问道:“大哥,要不要给他树块碑?”伊天杰想了想,道:“算了,此人生前没做过什么善行,也结不了善果。现在既然死了,一了百了,就让他安安静静地去吧,若是立了碑,说不定会有仇家来挖坟掘墓,那样终是不好。”
刘秀也表示同意。两人把地面再做整理一下,开始往回走来。
方才赶来的时候,一路穷追,也不知道奔出了多远。此刻往回走时,才发觉身旁景物,俱是陌生,不知是到了哪里。伊天杰登上树顶远望,四周全是高山,夜间更是连绵黑影,哪里看得到宛城的灯火。无奈之下,两人只得观天上的星辰,辩明宛城的方向,往回赶去。
伊天杰得刚才神枪异力之助,体力全复,刘秀却没有这么好运。他从受伤后一直没有时间调养,直到方才王千问死的时候才略为调息了一会,总算精神稍好,但失去了开始追杀王千问时不顾一切的斗志,再要那般快速地飞掠这么长的路途,赶回宛城去,却是难以做到。伊天杰也不急着赶回去,原本到宛城就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只是为了对神异兵器的感应,此刻神异兵器意外得到,功力也大涨,再回到宛城去,也无非是爱屋及乌,出于对樊崇赠宝的感激之情,不想他的客栈从人在适才的那场混乱厮杀中出什么乱子。只是出来了这么久,当真要出什么事的话,恐怕早已成了定局,现在回去,顶多尽尽人事心意,所以两人赶赶停停,一边聊起王千问的死,心生感慨。
转过一个山角,眼前豁然开朗。仍然是不知道到了哪里,只是心中认为多少距离宛城又近了一点。此时,山风换了个方向,从没有山石阻挡的另一面吹来,带来一阵寒意,同时也将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带到两人耳朵里。
起先两人都没有在意,再走得几步,声音依旧持续飘过来,用神倾听,好象是打斗时发出的声音。
刘秀笑道:“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好象哪里都不平静……连这样的荒山野岭里也有人打斗?大哥,我们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伊天杰也笑道:“那就过去看看吧,没听到就算了,既然听到,总要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才好放心。”
两人心中并不以为意,一边循声赶过去,一边说话。刘秀道:“书馆里讲故事,总是说荒山隐地多出豪杰之士,能够遇是难得的机缘。今儿可就是了,只不知道一会看到的是豪杰还是强盗?”
伊天杰笑道:“哪有那样的事?什么人跟在什么地方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只是说,有能力的人胆大不怕事,敢去的地方自然也就多些。象这样的深更半夜,又是荒山野岭,总要有些本领的人才敢到这种地方来。换个平常百姓试试,遇到个豺狼野狗什么的还不吓得够吪?”
刘秀道:“倒也是。不过看看手里的石锏,想想樊崇那样的人,他可不是个豪杰之士么?偏生又是个强盗,还是个强盗头。”
伊天杰说道:“强盗头与强盗可不一样,做个强盗很容易,会使兵器砍人,会做坏事就行了。强盗头就不一样,他不但要能力强,还要管得住手下那么多的强盗,想想看,士兵易管,盗众难驯,何况樊崇的手下有四十万的强盗呢?”
刘秀道:“是啊,由此想来争天下的确不易,争得天下之后,不但要管军兵、百姓,还要防着强盗扰民生事,防着地方官员造反营私,防着贪官污吏枉法弄钱,哈哈,怪不得古往今来,昏君总要比明君来得多呢?”
伊天杰笑笑,没有说话,心想:秀弟,你在史册上,将来就是一个难得的明君,不知道我来到这个时代到底是对是错,至少,遇上了你,让我可以为了你将来的太平盛世出一份力,也是我现在这个阶段唯一有动力的奋斗目标了。
两人说着话,一路飞奔,离打斗声传来的地方越来越近了。转过两个弯,格斗的声音越发清晰可闻,伊天杰停下脚步,收摄心神,凝神细听,只觉阵阵厮杀之声,随风传来,且是范围甚广,似有两大帮人马,正在生死决战。
伊天杰把听到的情况说了,刘秀讶道:“这倒怪了,不是荒野豪杰也罢,这样的时候,怎么会有大队人马的厮杀,而且还是在这样荒僻的地方?”
伊天杰问道:“秀弟,以你所知,宛城附近可有什么较大的帮派门派?”
刘秀摇头道:“并不曾有。秀生于宛,长于宛,从不曾听说有这样的帮派。宛城说是说大,那是从地理位置,商贩水运等地方而言,论真实大小规模,比起真正的大城市来远有不及,故而帮派什么的在一些富裕的大地方比较多,在宛城这里,最大的就是象我们刘家这样的大户,其它的帮派组合是很少见的。”
头脑想不出所以然,脚步仍在行进。两人展开身法,越过了一道溪流,再翻过一座小山,直奔山顶,来到一处山头,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下方平原之处,灯球火把照得有如白昼,有两支人马正鏖战不休。
说是鏖战,其实更象是围攻多一点。一方是近万身着青色衣裤,包着绿色头巾的兵士,另一方却是清一色穿著暗紫色劲装的大汉,人数只是绿巾兵士的十分之一不到,但人人武功不俗,队形完整,进退冲杀,把绿巾兵士冲得支离破碎,难以发挥人多势众的优点。
在平原另一端的一座小丘上,显然是绿巾兵士的指挥所在,稳立着几匹人马,正象伊天杰、刘秀两人一样,注视着平原上的战斗,不时发出旗号或是呼喝,指挥绿巾兵士的移动进退。
两人都还是首次目睹战场上两军血战的惨烈景况,一时目瞪口呆,忘了赶来此地的目的。
好一会儿,刘秀回过神来,指了指对面山丘上的人马说道:“这两支队伍人数既多,武功组织都很不错,既象军兵,又不象军兵,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呢?”他问的是伊天杰,却半天不见伊天杰回答,转着看向伊天杰时,发现后者正在用心观察平原上穿着紫色衣饰的一方。刘秀又问了一声,伊天杰仿佛才听见一样,答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而且发现了一件怪事。”
刘秀忙问道:“是什么?”
伊天杰吁出一口凉气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还不敢十分肯定,不过总有八成的把握是他……”
刘秀听得一头雾水,问道:“是谁?大哥你是说场中这些人是我们认识的么?”
伊天杰点点头,说道:“你仔细看那个穿紫色衣服中间为首的人,象不象是樊崇?”
刘秀吃了一惊,照着伊天杰的指点凝神细看,终究隔得太远,看不真切,无奈道:“实在看不出来,大哥你能看得清楚么?”
伊天杰皱眉说道:“差不多吧……”象是回答他的话一样,对面山丘山忽然发出一声大笑,有人说道:“樊崇,你已经走投无路了,趁早投降了吧?你就忍心让你手下这些忠心的将士为你流尽最后一滴血才甘心么?”
刘秀惊道:“果然真是樊崇?他怎么会落到如此局面?大哥,我们要不要出手救他?”
伊天杰说道:“樊崇是个人物,对我们又有知遇赠锏之德,救是要救他的。只是对方还不知道是什么人,而且足足有上万人之众,一个弄不好,救人不果,连自己也要搭进去。我们先耐心看看,有合适的时机再做计较。”
刘秀点了点头,陷入重围中的樊崇还未答话,另有一个声音大声骂道:“王匡,你算什么狗屁龙威将军,只会弄些阴谋诡计,象个娘们儿一样!有种的出来,咱们单挑一百回合,你若打得赢,你家天霸爷爷照样服你,也奉你为主,绝不反悔!”
适才那个声音显然不是王匡,立时接道:“秋天霸,你只是混人一个,有什么好嚣张的?想跟龙威将军交手,先冲上这个山头再说罢。连这点都做不到,也配跟将军交手,不如撒泡尿自己先照照吧?哈哈。”旁边跟着发出来一片笑声。
说话的这两人声音宏亮,中气充沛,在千军万马的喧哗中同样听得清清楚楚。伊天杰与刘秀听到居然是绿林军与赤眉军的交锋,都大感意外,尤其是听到绿林之首龙威将军王匡竟然也亲身往来。两人所站的地方树木很多,下面的灯球火把也照不到,不用担心对面的绿林军看见他们。伊天杰沉呤道:“想不到绿林、赤眉两支义军的首领竟都来到宛城,这下子可真是热闹了。”
山下重围中的赤眉兵士到处,都是人仰马翻,威势惊人。只是对方的人数毕竟超过他们十多倍,有人倒下,立即有更多的人马补上,是以他们左冲右突,当者披靡,却总是无法破出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