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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寒冰之雪(四)

等乐乐游游和徐霞客回到山上之后已经到了夜半,因有树木遮挡的原因,山上并无太大寒风,徐霞客和乐乐游游到了柳生的木屋门口才发现柳生并不在家,三人找了一会儿才在山顶上发现柳生一直守候着苏小姐康复消息。

“柳兄为何不回屋内等候,你的身子还需要调养。”徐霞客没有先报告坏消息,打算先把柳生劝回家。

“幼娘没有医好是吗?”柳生转过头来,眼里噙着泪。

“你是如何得知?”徐霞客奇道。

“我不清楚,但是一想到幼娘就忍不住的流下泪来。”说完,柳生擦了擦眼泪扶着树干走下山顶去了,徐霞客见柳生神情恍惚,急忙跟着去了,只留下乐乐游游留在望着漫天的星空叹气。

“游游,你说有没有一种东西比三味真火还要炽热,热到可以融化苏小姐心里的积雪。”乐乐望着天问游游。

游游摇摇头:“我也想知道,这样就能治好苏小姐让柳生哥哥他们团聚了。”

乐乐游游默默地望着天,似乎漫天的星空藏着他们需要的答案。忽然天边的北斗七星中的第一颗星闪了一下光,一个仙风道骨,英俊潇洒的仙长踏着祥云落到了山顶上。

“天璇师兄!”乐乐游游同声呼道。原来这仙长正是乐乐游游的大师兄天璇子。

天璇子笑着说:“多日不见,两个小师弟在下界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为何对着天空叹气呀。”

乐乐游游问:“师兄你为何知道我们遇到烦心事了呢?”

天璇子说:“今晚刚好由我守夜,我刚看到你俩对着天空叹气,不是遇到烦心事难道又是什么?”

“师兄猜的真准,我们确实遇到点烦心事儿。”乐乐说。

“说来听听。”

于是乐乐就将柳生和苏小姐的事情跟天璇子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然后游游又问道:“连乐乐的三味真火都融化不了苏姐姐心里的寒冰,到底什么东西还能比三味真火更炽热呢?”天璇子听了大笑,说:“人心这个东西呀,是天下最奇妙的东西!有句话说的好,叫做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所以说温暖人心这种东西,还需要对症下药才行呀!”

“三冬暖?六月寒?对症下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乐乐游游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唉,你们啊你们!在天上就知道胡作非为,来了人间一游也没个长进。”天璇子用拂尘轻轻点了一下乐乐游游的脑袋,“罢了罢了,我去也!”说着天璇子一抖浮尘化作流星去了。

“良言一句三冬暖?是要我们给苏小姐讲讲好话吗?”乐乐问游游。

“八成是这样。”游游也是稀里糊涂,然后便问乐乐:“乐乐,你也是女生,你喜欢听什么好话?”

“好话?就是比如说乐乐你好美丽,乐乐你最近又瘦啦!”乐乐低着头羞羞的说。

游游:“……”

两人一边走一边研究着,最后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只好去问徐霞客,结果徐霞客听完立刻就明白了天璇子的提醒。

“原来是这样!”徐霞客禁不住的拍了一下手说:“天璇前辈的意思是说只有柳生才能唤醒苏小姐。”

“怎么个唤醒法呢?”游游问。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真正相爱的两个人他们的心灵是想通的,这也是为什么柳生为什么能预感到苏小姐没有醒过来的原因。所以,只有柳生的话才能传递到苏小姐的心里,也就能温暖苏小姐被冰封的心。明天我们去苏员外府上,让他同意苏小姐和柳生见一面,或许就能唤醒苏小姐呢。”

“好,那我们明天就试试。”乐乐说。

当晚徐霞客将天璇子的提示跟柳生说了,并请柳生明日同行前往苏府。柳生虽羞于上门,但是想到这样或许可以救幼娘只得硬着头皮前去。

次日一早寒风一样呼啸,徐霞客乐乐游游和柳生从雷锋山上下来,到了断桥之上,徐霞客让柳生先从断桥上稍等,自己和乐乐游游前去苏府向苏员外打招呼。苏府的仆人已经认得了徐霞客,见徐霞客敲门赶忙一个带引路一个传信。

等徐霞客进去了,柳生站在断桥上望着苏小姐的阁楼默然不语,那目光仿佛能穿过阁楼的窗户直接看到苏小姐一样。半年前他还在这西湖里无忧无虑的荡着小舟看着书,仿佛整个世界跟他没关系,既不用关心柴米油盐,也不用担心阴晴雨雪,但是那场火灾却彻底将他推向沉沦的苦海……

柳生想到这里徐霞客已经说服了苏员外从苏府出来。柳生看到徐霞客招手,又望了一眼苏幼娘的阁楼跟着徐霞客走了。

苏员外虽然同意了让柳生和苏小姐见面,但是苏府的众人见柳生进来都没好眼色,柳生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过人群的,那种感觉就像回到了当初在断桥上卖伞的日子,但是不同的是此时的他已不再像当初那么彷徨。

柳生和徐霞客穿过三进院落来到会客厅,穿过会客厅才来到苏小姐住的地方。苏小姐的闺房在二楼,就是那个柳生望了无数遍却从来没有踏入过一步的地方。

苏员外正在门外等着他,柳生硬着头皮走上去向苏员外行了礼,苏员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闪开路让他进去。

柳生走进房间,映入眼帘的正是靠向西湖的窗户,窗下放着笔墨纸砚,各种书籍。苏小姐就是在这张书桌前学着琴棋书画长大的,而窗外正是开阔的西湖,那是柳生曾经泛舟的地方。

看到这些,柳生终于明白了原来幼娘并不是突然就闯进了他的生活,这么多年的时光幼娘都在默默地陪他度过,只不过自己却从来不知道而已。泪水再次盈满柳生的眼眶,他跌跌撞撞地绕过屏风,来到苏幼娘的床前。

眼中的朦胧拭去,苏幼娘正沉睡在他的面前。柳生坐到幼娘的床前,床上的幼娘静静的躺着,呼吸平和,面色红润,就像随时都会醒过来一样。

“幼娘,幼娘……”柳生轻轻的唤着苏小姐的名字,但是却没有任何回应。

“幼娘你知道吗,这两个月以来我有多么的想你,我有多么的自责,当初在我最无助的时刻是你陪在我身边,而当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只能远远的看着你。”

想着苏小姐为自己做过的一切,想着当苏小姐陷入困难无能为力的自己,柳生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

“幼娘,你醒醒啊。”柳生的泪水滴到了幼娘的手上:“幼娘,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断桥上相遇的时候吗,那段时间的我就像麻木的布偶一样过活,看着断桥上的人来人往和车水马龙,却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就在我失去对生命的热情的时候是你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从买了我的第一把伞开始,不断的接济我,不断的鼓励我,帮我买衣服买书,事无巨细的关心我。”

“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个完全陌生的富家小姐会这么帮我,但是之后的日子里我的生活被你改变了,是你帮我脱离了沉沦的苦海,带给了我生命的热情,让我找到了奋斗的目标。”

“可没想到当你帮我走出了困境之后你却因荫雪冰封而沉睡了起来。当我看到自己这么无能为力的时候,我有多么的恨自己无用。所以现在我求求你,如果你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那就醒过来好吗?给我一个机会去回报你,让我去为你付出,让你为我感到骄傲。”

柳生就这么一边流泪一边诉说,不知过了多久,苏幼娘的眼角竟然渗出了泪水。柳生的眼眶已被泪水盈满,完全没有注意到泪水正从苏幼娘眼角悄然滑落,柳生仍然诉说着,忽然手上一阵凉意,柳生擦干眼泪转头一看,发现窗外不知在什么时候竟飘起了雪花。那雪花中正有两三片被风吹拂着飞到了窗台,飞过了桌子,落到了床边苏幼娘的手上。

想起荫雪的灾祸,柳生连忙起身想要去关窗户,可他刚走到窗前,就听后面一声轻唤:“柳生,是你么?”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柳生愣住了,继而刚刚擦干的眼睛再次盈满泪水,因为那声音就是他日思夜盼的幼娘的声音。柳生慢慢的转过头来,朦胧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床头默默地望着他。

“幼娘——”

三天后,杭州城里银装素裹,雪白几乎成了城里唯一的颜色。人们都在议论这连着下了三日的鹅毛大雪,冷清了很久的西湖也终于再次热闹起来,断桥之上人来人往,人们小心翼翼的踩着脚下的雪,徜徉在冰雪的乐趣中。而两个多月一直贴榜寻找神医的苏府不知什么时候挂起了红灯笼,有人说好像是苏家的小姐病好了要庆祝,还有人说是因为那苏小姐要跟一个穷小子订亲了。

此时的雷锋山上同样是一片洁白,从断桥上望去就如同一座白塔,只不过仔细一看那白塔也并不是全白的,因为有一片柳树林光秃秃的半点雪也没有。

杭州城外,一个头戴远游巾背着书篓的旅人踏着雪向西走着,他的肩膀上有一龙和一凤,那旅人一边赶路一边跟那一龙一凤对话。

“乐乐游游,杭州这一趟你们有没有什么收获?”旅人问。

“当然有!”那龙凤答道。

“那说来听听呗?”

“我们的收获就是——明白了原来这个世上最温暖的东西不是三昧真火,而是真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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