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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初识内力(一)

黑风岭地处扬州府和朔州府交界,峰岭最高海拔六百多米,却被绵延千里的荆棘密林层层覆盖,远眺望去好似一条披着绿鳞的千里巨蟒蜿蜒盘踞大地。大陆上每逢战乱或天灾,总会有些因生活所迫的流民选择逃入黑风岭以求一线生机,几千年以来山上的人越聚越多,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人类最大的差异性在于思想的独特性,甚至同一个人放在不同的环境下对同一件事却会做出相悖的结论或选择。

进山的人们自然而然地分成三个派系。绝大部分认为自己有手有脚,这山里条件虽艰苦了点但至少没有战争的威胁,他们主张自力更生丰衣足食;极少一部分主张通过抢劫等暴力手段来获取生活物资,大都是些好吃懒做或好强斗勇的亡命之徒;剩下些摇摆不定的,他们也会耕耘捕猎,收成不好时就拿起武器加入飞云盗外出抢劫。

商队再次宿营地选择了一处三岔路口附近,岔路口往南是前往扬州府,偏西是远去朔州府,中间一条进山的羊肠小道。莫坦索身体还未好利索,不过已能下地行走,失血过多而脸色略显苍白的他热情邀请商队去黑风岭做客。不过这番言语听在众商贩的耳里就是个笑话,除非众人集体犯傻,谁敢去一个强盗窝里做客呢?所以这个提议被大家婉言谢绝,还不能那么直接,这帮人精生怕惹恼了对方回到山上后再纠集一群飞云盗来恩将仇报。

吴庸有些犹豫,与他而言此刻同样面临着一次选择。是继续跟随商队到扬州府拜师学武呢?还是冒点风险和莫坦索去看看飞云盗老窝?整个晚上他都在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决定冒险上山。原因主要是他没多少钱!游戏赠送的一百多两银子看似不少,购买力估计相当于现实的十几万元,但吴庸可是要学武的,这点钱有个蛋用。

所谓“穷文富武”,绝世武功肯定要花费大量资源,让他有些焦虑的是资源从哪弄?

之前吴庸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潜意识中他还以为试炼场和其他网游一样呢,打怪刷副本做任务不仅能升级还能获取装备和资金,现在想来有点可笑!更让人无语和崩溃的是这破游戏不能充值,在玩家没找到可以互信的交易方式前,那些现实里的土豪和权贵即使再有钱也没什么暖用!拿现实的金钱和NPC能交易么?呵呵,买玩家的,这倒是不错的想法,但买卖双方如何互信?卖家的资源也要在游戏里获取啊!从这一点来说,至少在玩家还未获得大量资源的初期阶段,《试炼场》中的玩家们是公平竞争的。

风险和收益是正比关系,吴庸坚信这一条分配准则。去强盗窝看起来好像非常危险,可自己和那些商人不同,他一没露财二不怕死,还有一个对他印象不错的带路党,风险可以说降到了最低。收益呢?就连莫坦索这个少年都能修炼出内功,且不管这功法品质如何,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强盗窝里能学到武功,哪怕是最基础的功法也绝对值得冒险了!

次日清晨吴庸陪着莫坦索便向众人告别,正所谓“人聚人散皆是缘”,相处几日之间或多或少会产生些许感情,依依惜别倒还不至于,不过扎和大叔和梅沙布隆出于关切还是嘱咐小心。吴庸不置可否,自身的独特性也提醒着他眼前一切不过虚妄,所以显得很是洒脱。

朦胧的、淡乳色的雾纱,在林间清风的拨弄中像调皮的精灵一样飘荡着,扭动着轻柔的身躯,缓缓地缭绕在树木、荆棘和野草之间。阳光穿过高大树冠,似无数光剑从天而降,无声地将轻纱切割。山林中清新的空气沁人心扉,吴庸帮扶着虚弱的莫坦索按他的提示,步伐较缓而沉稳地在林间穿梭。除了最初一段明显是有人常年行走而趟出的小径,后面的路线若没有熟人带路,估计再厉害的追踪者也很难想象其复杂和隐蔽性。

进山走了不过两三里,莫坦索就示意停下脚步,急喘几口气走到一株十几米高的巨松下,蹲下后在树底下的一层落叶堆里摸索着什么,不一会他好像找到某物惊喜地招呼吴庸过去。

走近一望,少年手中抓着一根细细的藤索,递给吴庸后让他用力拉动。估计是某种传递消息的机关,吴庸释然地明白飞云盗为何屡次被围剿都未被消灭的缘故,只是扯动这机关需要消耗不少力气。

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响动,吴庸不解地晃了晃双手,少年摇头低声让他稍安勿躁。

大概等了几分钟,突然一声大喝打破了山林间的宁静。

“那人是谁?索索!”粗犷的中年男声。

吃了一惊的吴庸身体本能做出反应,反手迅捷地抽出背后的唐刀,双眼暗暗扫视四周,全身肌肉绷紧,小腿微曲保持随时机动。

“康卓叔吗?”莫坦索大声问到,一面示意吴庸放松不要做出攻击姿态。

“是我!索索,拿着刀的汉子到底是谁?不知道黑风岭的规矩吗?”名为康卓的男子厉声喝道。

吴庸前后左右上上下下观察了半天仍然没有发现声音传自哪里,心里嘀咕着这岗哨警戒的位置还真是够隐秘的,听两人对话的口吻应是熟人,既来之则安之,他也听话地收起武器。

“这位是客人,前两天救过我!康卓叔。”莫坦索解释道。

“哦?人心险恶!怎么遇到他的?”警哨盘查的挺细致。

莫坦索详细介绍了下他被救的过程以及他这几天从商队所了解关于吴庸的信息,那警哨沉吟了一会还是选择了初步信任。

“好了,你们回来的消息我刚传给了后面,自己小心点,索索!还以为你小子死了呢,赶紧回去报个平安。你妈和菲亚正伤心着呢。”说完这些后又沉寂了下去,仿佛之前的问话只是个幻觉。

少年听了此话后心情有点着急,也不顾自己还是个伤员,催促着吴庸加快脚步向山林深处攀爬。估计是俩人的来意已被传达,之后的路程没有发生其他状况,俩人弯弯绕绕走了差不多十多里,直至某处山顶看到一座悬挂在对面山崖上的铁索吊桥前才再次停步。

俩崖相距不到二十米,两根被拉直的碗口粗细的铁索横跨于深壑上方,铁索间隔两米左右,下面即是几百米深的断空沟壑。吴庸这处崖边竖着两根腰粗木桩,一人多高的木桩上挂着一个铜锣和一面蒙皮大鼓。

莫坦索向左侧挂着铜锣的木桩走去,抓着边上绳子绑着的木槌用力敲打了几下。

“哐哐哐”的锣声清脆地在空气中传了出去,不一会对面山崖的巨石后走出两名上身裸露的壮汉,布满伤疤的健壮身躯尽显彪悍。其中一人年约四十,一道七八厘米的可怖伤疤从眼角斜至上唇,就像一条扭曲的深褐色蜈蚣触目惊心,第一印象就令人心底生惧,浓眉大眼肤色黝黑。其身后一人则略显青涩,看起来比莫坦索还要年轻些,油光闪亮的古铜色健硕身躯上泛着细密的汗水,一声不吭的跟着。

“索索回来了啊!”中年疤脸男看见来人一边说着,一边拍拍年轻小伙肩膀颔首示意放下吊桥。

“库达大叔!”莫坦索见到熟人很是高兴,“小库达,今天你守桥呢?”

“嗯!”年轻小伙沉闷地回答,脸色却有点阴沉。

“你姐姐呢?还有,亚索和罗萨他们回来了没?”

“哼!”看来这叫小库达的对莫坦索不是很感冒,未加理睬,只是闷头转动着绞盘慢慢放下吊桥。

山崖后又是另一番光景,这是一个独立的峰顶,除了来路时那座相近的山峰与之联接外,放眼望去,尽是怪石嶙峋的险峻奇峰。俩人边走边说,或许是救命恩人的身份让莫坦索对吴庸很是真诚,当然他所介绍的也只是一些基本情况,并没涉及机密。

这处被命名为飞云崖的山峰正是飞云盗的巢穴所在,经过多年经营开垦,方圆两平方千米大小的崖顶属于热衷劫掠的亡命之徒的休整区域,外面一百多里都是警戒范围。飞云崖后面另有条向下的密道,这条地道也不知他们耗费多少精力,居然在坚硬的山石下打通穿延出上千米。密道过后豁然开朗,连绵错落的成百上千座木制房屋沿着一条小河杂乱地摆放,这处与世隔绝的盆地生活着那些安于耕作的普通百姓。莫坦索和母亲两人在此相依为命,至于其父的情况他顾左言他的语焉不详。

“妈!妈~”莫坦索还没到自己家的房子就迫不及待的叫嚷着,“儿子命大咧!”

“索索!索索~我的儿啊!”听到屋外孩子的呼唤,一个双眼红肿、服饰简朴却遮掩不住其风情万种的半老徐娘急匆匆地小跑出来,神色惊喜却又怒气冲冲地揪住莫坦索的耳朵道,“你个小兔崽子!跟你说了多少次多少次?不要跟他们到外面去抢东西!就是不听!你是想活活气死老娘吗?”

无视儿子不停求饶的眼色,莫母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嗨!”吴庸不得不站出来打断了面前的慈母训子的家教课,微笑着打个招呼道,“你好,伯母!”

“你好,你是?”莫母疑惑地看向眼前这位英姿飒爽的俊俏后生,一名寨子里从未见过的陌生青年。

成功获救的莫坦索在边上眨眨眼表示感谢解围,赶紧为二人做了个介绍。

“这位兄弟是我的恩人,叫吴庸。这次幸亏他,不然就没儿子给你送终了。”莫坦索拉着母亲的手并邀请吴庸一道走进家门,还不忘以种炫耀的口气叙说着之前那段惊心动魄、险死逃生的亲身经历。

莫母也亲切地取出自家栽种的瓜果尽心招待着恩人,交谈气氛简单却不失热情,或许是在自家屋内,莫坦索显得更为随意,正当倾听着莫母说些本寨渊源历史和自己孩子小时候的趣事时,一旁时不时插上几句的小伙好像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他神情有些扭捏地询问莫母道:“菲亚来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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