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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2

说起来,侍女们因为名字太贱的问题,心里都怪不是滋味的。王府里其他丫鬟的名字,都挺好听的,像如意、吉祥和牡丹之类的,唯独她们这些跟着翡翠郡主的人,名字一个比一个难听。平日里跟其他院子的丫鬟,有个小摩擦,就被人拿了名字来耻笑。

跟着郡主去参加花会和聚会,别的府邸的人问起她们的名字,都忍不住会偷笑。遇到那尖酸刻薄的,特别是那人的主子是翡翠郡主不对付的人,更是会当场就狠狠的讥讽一顿。每一次出去,因为名字的问题,都免不了要受些委屈和嘲笑。久而久之,侍女们的心里,十有八九都对翡翠郡主这个主子心生了怨恨。

婆子们的名字,也挺难听的,以瓜为名:冬瓜、木瓜、葫芦瓜、扁瓜、矮瓜等等。最难听的,叫笨瓜;最好听的,也就是黄瓜了。这叫笨瓜的,还是她的奶嬷嬷,喂养帮扶了她十三年的人。就因为某一天,在某一件事上没有考虑周全,让她觉得颜面大失,就将这个奶嬷嬷打入地狱,从“奶嬷嬷”这个称呼,一下就变成了“笨瓜”。简直,就是从云端跌入泥潭。新出炉的笨瓜的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骄横任性的翡翠郡主,做梦也没有想到,日后她就是被这些她视为草芥的丫鬟和婆子,给狠狠的扯了后腿,让她和心爱的人失之交臂。从此,堕入了深渊,过着水深火热的婚姻生活。

当然了,这是后话,日后再提。

且说两天之后,秦掌柜的收到翡翠郡主的书信,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跟沐清风商议:“沐大人(他是侍卫首领,又是正五品的武将,当得秦掌柜的唤他一声大人),杏儿小姐的事情,还有少主去了冰火山的事情,老太太知道了!翡翠郡主来信,说老太太盛怒,准备对杏儿小姐出手呢!”

沐清风听了,心儿猛然颤悠了一下,暗叫不妙。老太太要出手,那必然是雷霆暴雨,不行,这府城不能再呆了,得赶紧送杏儿回靠山屯去!那靠山屯的陶然居,毕竟是杏儿自己的家,老太太想要对付她,也不得不留有余地!他虽然质疑翡翠郡主的用心,但是对她的话却不怀疑,因为连她都知道了,那么老太太必定就更清楚了!

把自己的想法一说,秦掌柜的没有多想,立刻就同意了:“也好,这这么办吧!杏儿小姐的伤,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也养了好几天了,趁着今天天气很好,不如就马上收拾行装,速速赶路吧!”

沐清风点点头,转身就去找杏儿,跟她商量去了。

杏儿听了沐清风的话,自然是从善如流。这个地方,她其实早就想要离开了,无奈没有人赞同,就只好作罢,同意等多几日再回靠山屯。

半个时辰之后,杏儿就上了马车,沐清风带着沐荷风亲自护送。兄妹俩都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从府城坐马车到篱州也就一天的路程,一路上走的都是官道。而且,秦掌柜的还安排了十个身手不凡的护院,倒也不用担心那些山匪路霸。

一行人,很顺利的就来到了篱州府,贺掌柜的带着东方云舒和柴勇,已经等候在了柴记农产品商行。秦掌柜派来的护院,跟随贺掌柜手下的人去吃饭并歇息了,明天一早将返回府城。贺掌柜的和沐清风兄妹俩踏着落日的余晖,亲自送杏儿回靠山屯,到达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杏儿带着帏帽,精美细薄的轻纱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面容。只是在眼睛的部位,开了两个小孔,便于她看东西和行走。

远远地,就看到柴五娘领着桃儿和两个儿子,站在了护宅沟的边缘。吊桥,早已放下,就等着杏儿的归来。那副样子,痴痴地,一动不动,就跟一块化石似的。贺掌柜的就叹道:“从得知你受伤那天开始,她就每天都站在这护宅沟边,说是要等你回来。”

杏儿忍不住热泪盈眶,脑子里然蹦出这样的一个词来:望女石!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尤其,是那颗慈母心,乃是这天下最无私,最伟大的,也是最让人感动的!

“阿娘,我回来了!”还没有过吊桥,杏儿就下了马车,然后用手提着裙角,飞一样奔向对岸。以此,向阿娘表明,她的身子好好的,可以走可以跳也可以跑,好让阿娘安心。

柴五娘听到女儿的声音,猛然从痴呆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张开双臂迎了上去:“杏儿啊,我的乖女儿,你终于回来了!平安回来,那就好,回来就好!”

至于女儿是否毁容,她已经不去想,或者说是麻木了!自从女儿六岁那年,成了方圆百里出名的“丑丫头”之后,她的心就已经麻木了,似乎不知道疼了!不知道在意了,也不知道难过了!

毁容了又如何,好过没有命了,好过清白被人给毁了!大不了日后就给她招一个上门女婿,从齐正梁他们几个中选一个,其实也不错。最起码,齐正梁、崔潮生、丁兴旺等几个小伙子,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品样貌和身体也都很不错。只是,如果杏儿找了这样的一个人,就甭想那泼天的富贵了!

柴五娘紧紧的抱着女儿,泪水无声落下,并没有哭出声来。杏儿不知道阿娘此时心中所想,如果知道的话,或许也要赞叹一声:阿娘的眼光,确实不错!崔潮生几个,那都是棒小伙子,配她这个货真价实的丑丫头,那可是绰绰有余了!

只是,阿娘啊,如今你的女儿这么的丑,人家能心甘情愿么?没有爱情的婚姻,不能灵交融的婚姻,她宁愿不要!再度变成丑丫头,而且即便是涂了沈捷上次送的那种药膏,依然只能恢复一成容貌的丑丫头,杏儿表示压力山大。

她暗暗的下了一个决心:这一辈子,就做个单身贵族吧!如果沈捷一去不回,那么她就打算为他“守节”;如果他能够安然回来,她跟他之间也注定不可能在一起,即便她的容颜可以恢复如初,两人的年龄和身份地位也有着巨大的差距。和他之间没有可能,她也没有信心顶着一脸的伤疤和一身的伤疤,跟别的男人成亲生娃!

大家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只看到她一脸的平静,语气中甚至还带了点笑意。就觉得,这孩子恐怕真的想开了,不在意了!就都将心里悬在半空中的大石,给放了下来,在陶然居上空飘荡了好几天的阴霾,悄然撕裂了一个口子。压抑沉闷的气氛,渐渐消散开去。

杏儿回来了,她自己对她的伤疤,表现得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家里的人,也就绝口不提。村里人纷纷来探望,也被那壕沟吊桥阻挡在了对岸,柴五娘言之凿凿:“杏儿要疗伤,她三伯和孩子们要安心读书,都不能打扰!”

村里人,淳朴倒是淳朴,可是杏儿说的没错,这村里的人,有时候淳朴过头了!好多时候,总有那么一些人,会有意无意的,专门说些戳人心窝中的话。过去,杏儿的名字,都被人忘光了,说起杏儿,见到杏儿,有几个人不是把“丑丫头”挂在嘴边?

孩子脸上有疤痕,已经够可怜的了,村里人还开口闭口的,叫什么“丑丫头”,这确实淳朴过头了!实在,难以让人接受!柴五娘的心里,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她觉着自己对乡村的某些恶习,相当的看不惯。似乎,跟她小时候的生活,有很大的关系。莫非,她来自富贵之家?

对十岁以前的记忆,完全没有印象的柴五娘,忽然疑窦顿生。对于自己的身世,有了某种很奇怪的感觉。

杏儿回来的第二天,就安排人手修建书院,取名为陶然居书院。这是一个二进的宅子,一进是书院,二进是给夫子住的地方。书院,又分为东院和北院,东院是男子学堂,北院是女子学堂。

男子学堂有两间课室,三间休息室,一个餐厅,一个厨房,一个柴房,两个沐浴间,三个茅房。女子学堂,亦然,几乎没有差别。所不同的,就是男子学堂的庭院里,种植的是香樟树、杨树和梨树;女子学堂的庭院里,种植的是海棠树、梅树和桃树。

在修建书院的同时,杏儿又加快了柴记农产品商行的发展,赶在中秋节这天,推出了几款新的产品:粽子、月饼和酿豆腐。

在这法纪不健全的古代社会,要想过上安然无恙的小日子,就必须获得足够多的资本。无权无势的她,如今唯一之计,就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赚取大量的金钱!如果可以“一夜暴富”,那自然更好!只是,做做梦也就罢了,却一点都不现实,一分一毫,都必须付出辛勤的汗水才能得到。

这个时空,这个国家,是没有粽子,也没有月饼的。不过,杏儿早就留意到了,在梨树屯的深山里,生长着大片的粽叶。粽叶具有天然的芳香,有较强的抗免氧化、抗菌、抑菌等作用,是一种天然的功能食品添加剂。

主意一定,杏儿就挥笔写就了一份策划书,并顺利通过了贺掌柜的和阿娘的认同。那策划书格式新颖,简明扼要,有理有据,见解独到,目光深远,精辟细腻。就连贺大掌柜的,也赞不绝口,叹为观止。

哎,可惜了!杏儿这孩子,要是个男孩,那该有多好啊!可惜了,实在是可惜了!如果她是个男孩的话,相信无论是出仕,还是从商,都将会是一颗璀璨的明珠!更可惜的是,她的容貌算是彻底的毁了,如果少主无法获得朱果,并安然回来的话,她这一辈子都将再难有出头之日了!

以前的她,虽然也很丑,但是却远远不如现在这么的骇人!蒙着面纱出去和人打交道的话,又岂能是长久的事情?这样的她,沈家也是断然无法接受的。如果是被劫持之前的她,贺掌柜的觉得或许还有一分的可能,因为只要少主的心意够坚定,哪怕是老太太,也不好太强硬了!可是,如今她的容颜,毁得如此彻底,堂堂的定国侯夫人,杏儿怕真的是承受不起了!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贺掌柜的在心里长吁短叹,眉宇之间的忧郁,几乎浓得化不开了。杏儿却比他所想的,要坚强开朗的多,他还在长吁短叹,杏儿已经全心身的投入到了推出新产品的劳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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