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醉鬼见围观之人无一干涉,他俩便肆无忌惮地耍起橫来。一边将瓶里的白酒倒进肖霞胸口,一边动手撕扯她的裙带。眼见得肖霞的裙子被撕成布片,她呼天抢地也无济于事。在孤立无援的挣扎中,肖霞被醉汉剥离得只剩下最后的内布了。
恰恰就在此时,李庆平乘坐的出租车找到这里来了。车子刚一停稳,李庆平就火急火燎地夺门而出。没走几步,但闻有位女子疾呼救命。李庆平听见那似曾熟悉的声音,跨步冲近一看,果然是自己朝思暮想而千里追寻的肖霞。眼见两个暴徒将她撕得衣不蔽体。其中一人还骑在肖霞身上,正欲对她实施奸污。另一同伙压住肖霞的双腿,不让她双脚乱踢。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李庆平怒火中烧。他一个箭步冲到暴徒跟前,一脚将那个骑在上面解裤傢伙踢翻在地。那人醉意未解,被踢得就地打滚爬不起来了。另一位压住肖霞双腿的暴徒,看到那同伙遭到了突然袭击。他趁着李庆平低头去扶肖霞的时机,摸起地上的酒瓶狠狠地向李庆平头上砸去。
李庆平的头部受到猛力一击,瘫倒在肖霞的身旁失去了知觉。
酒店的两位保安闻讯赶来劝架,其中一人也被暴徒手中的半截烂酒瓶戳伤了眼睛。一阵警笛呼啸而至,两辆警车同时赶到。那位门卫捂着伤痛,向警察报告了案情经过。警察夺掉暴徒手中的半截酒瓶,将两名外籍醉汉一同押上了警车。
李庆平被抬上另一部警车,肖霞披着破烂不堪的裙子,也与李庆平同车而坐。她抱起李庆平的头,将之靠在自己胸前,奔向医院去进行抢救。
沿途中,肖霞回想自己在广众之下受此大辱,旁观者竟无一人制止。搭帮李庆平舍生忘死地出手相拚,才解救了自己免受强暴。毕竟是情能比天高,危难见真心。想起之前对他的无端猜疑,肖霞羞愧得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警车将昏迷不醒的李庆平送入抢救室之后,找来了一件护士的外套给肖霞穿上。在外等待的时间中,警官问讯肖霞的受害经过。警官对李庆平救人的事迹大为赞颂,他对肖霞说:“李庆平是见义勇为,媒体和政府都要大力宣扬。他的治疗开支不用你们担心,你就暂时留在男友的身边安心照顾他。”
香玫由度假村的总经理和酒店经理陪同,风驰电掣的驱车赶到了医院。看着女儿惊魂未定的样子,穿着白大褂只是坐在抢救室外面,香玫这才放下心来。她从上到下打量着女儿的身体,仍然担心地询问:“你伤得厉害吗?现在感觉怎么样呢?!”
肖霞扑到母亲身上哭了起来,她抽泣着诉说:“我倒没什么大伤,只是吓得魂不附体了。可李庆平在解救我的搏斗中,他被歹徒用酒瓶打破了头。现在一直昏迷不醒,恐怕是凶多吉少。”
香玫惊讶地说:“传闻见义勇为的青年原来就是李庆平,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警官答道:“已经及时送进抢救室,看他的伤势是非常严重。他是一位让人敬佩的英雄好汉,我们期望他能挺过这一关。”
酒店经理深表遗憾:“都怪我们的防范失误,我愿为此承担全部责任。”
度假村总经理也很内疚:“度假村是责无旁贷,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代表公司在此声明;一定要请最好的医师、一定要用最好的药物,不管花多少钱也要救治这位大英雄。”
说话间,抢救室的房门打开了。主治大夫摘下口罩,出门告诉人们:“伤者的性命总算保住了!他的伤势很严重,而且伤到了脑部神经。恐怕一时半会很难清醒,也许还会留下失忆或健忘的后遗症。至于何时能够康复,就要看他本人的意志和毅力了。”
肖霞本能地冲进抢救室,看到李庆平已经剃光头发。绕上纱布的脑袋,衬映那张苍白的面容。一股怜悯之心,立刻涌上肖霞的心头。她跪在手术床前,抚摸着那张熟悉的脸庞。触景生情,肖霞泪流满面地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为我千里追寻,完全是真诚所至。我不该对你无端指责,更不该还对你橫加猜疑。从今往后,我一定要全心全意的侍奉你。我是你的肖姑娘,请你原谅我的过失;我是你的霞妹子,请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只要你能够醒过来,我保证再不离开你;只要你能够醒过来,我一生一世陪伴你。我坚信你不会记恨过去的误解,我坚信你一定能挺过这道难关。”
肖霞的热泪点点滴滴都洒落在李庆平脸上,此情此景感动得旁人都悽然泪下。李庆平忽然抬手揩拭满脸的泪水,眼睛也随之慢慢睁开。肖霞握住他的手,激动又惊喜地叫道:“醒了、醒了,李庆平醒过来了!”
医师和众人都围拢过来,发现李庆平果然睁开了眼睛。主治大夫笑逐颜开,他高兴地说:“爱情的力量真正伟大!这么重伤的病人很快醒来,真的是一个奇迹!”
李庆平朦朦胧胧地看见眼前站着一圈人影,他急得张口大叫:“你们不要拦住我,我一定要去寻找霞妹子!”
肖霞双手握紧李庆平,兴高采烈地说:“我就是肖霞,我就是你的霞妹子!我就守在你的身边。无论将来是富贵或者贫穷、无论日后你是健康或者残疾,我们永远都不离不弃。”
李庆平木呆呆地环顾身边的众人,紧锁双眉无从相识。他推开肖霞的手,大惊失色地质问:“我怎么躺在这个地方?你们都是什么人?”
香玫凑近李庆平,和颜悦色地说道:“我是你的谭阿姨——也就是霞妹子的母亲,你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李庆平答非所问:“我要去找肖霞,我要向她解释。”
肖霞重新抓住李庆平的手,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的眼光。神志不清的李庆平尚且念叨自己,这充分表明他心里时刻都装着这份挚情。肖霞感激涕零,她声泪俱下地哭叫:“你仔细地看一看,我正是你要寻找的肖霞。过去的一些误会用不着解释,我相信你的心中唯有对我一片真诚。”
李庆平凝视良久,与眼前之人似曾相识。他将信将疑地对她说道:“你虽然相貌很像肖姑娘,但我要找的是真正的肖霞。”
肖霞止住哭声,委婉地劝慰李庆平:“你会找到肖霞的,她也正在找你。你在这里把伤治好之后,我陪你一起去找她好不好?”
李庆平仰望肖霞那份真诚的眼神,十分信任地点头同意。
自从李庆平醒来之后,就被安置在特别病房进行治疗。他的所有医疗费用,概由度假村暂时预付。
肖霞丢下所有事务,专心在医院陪护李庆平。
住进单人贵宾病房的头一天,李庆平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束玫瑰花。那是一束插满九十九朵玫瑰的精美鲜花,整个房间都香气四溢。
李庆平由于头痛难忍,熬到半夜才打针催眠。一线阳光从窗口投入,他醒来的第一眼便看到肖霞坐在床边笑脸相迎。李庆平贪婪地呼吸一口清香,诧异的问:“香气从何而来?”
肖霞手指花篮,神采飞扬地告诉他:“那九十九朵玫瑰,暗示你和肖霞的爱情长长久久。只要你觉得喜欢,今后每天我都给你献上一束玫瑰花。”
李庆平侧脸一看,那束美丽夺目的玫瑰娇艳欲滴。再回头看看身旁的姑娘,更显得婷婷玉立。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耿耿于怀地问:“你到底是何方神仙?为什么给我送来这样名贵的鲜花?”
肖霞回答:“等你恢复了记忆,就知道我送你玫瑰的用意了。这里是香港的特别病房,今后就由我日夜在此陪护和侍候你。”
李庆平下意识地说:“玫瑰花很美,只是有点破费钱财。你是香港人,我们无亲无故,实在不好麻烦你。”
肖霞猜想;哪怕李庆平口里说自己像他的恋人,就证明他对旧情存有一丝印象。何不借助他的那份念想,因势利导的启发他的回忆。想到这些,肖霞凑近李庆平的床头说:“我知道,你原先很喜欢肖姑娘唱歌。你如果乐意,我也给你唱一首歌曲好不好?”
李庆平只是点点头,表示并不反对。
肖霞沉思了一会儿,她想到了在爱晚亭与李庆平同唱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肖霞坐到李庆平的床头,拉住他的一只手,饱含深情地唱了起来;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为什么这样红?
哎……红得好像红得好像燃烧的火,
它象征着纯洁的友谊和爱情!
李庆平随着肖霞演唱的节奏,禁不住也跟着哼唱起来。唱毕,他突然说道:“这首歌曲,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肖霞惊喜地问他:“在哪里听过?你是和哪个合唱的?”
李庆平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摇头叹息:“记不起来了!”
肖霞耐心的鼓励李庆平:“不必着急,你一定会慢慢地想起来的。”
第二天清晨,李庆平病房的床头柜上又换上新鲜的玫瑰花。花丛边还特意悬挂了一张精美的卡片,它以粉红色纸片剪成心形,文字是用大红水彩笔书写而成。
李庆平伸手取下卡片一看,只见上面有一行熟悉的字句;但愿情长久,千里共婵娟!
肖霞手提饭盒推门而进,只见李庆平手拿卡片陷入沉思之中。她拿过那张卡片,提醒李庆平:“这两句诗文,是霞妹子在长沙学习的时候,写信给你的知心话。你和她在食堂秘密地传书谈情,好像特务交换情报一样。那些经历犹如谍战,你应该不会忘记。”
李庆平闭上眼睛苦思冥想了一阵,这才迷迷糊糊地说:“好像有点印象,但却模糊不清。你对肖霞那么熟悉,难道你们曾经在一起共同生活过?”
肖霞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于思维尚有障碍的病人只能循序渐进,弄不好反而事与愿违。
第三天一早,袭人的花香又在病房弥漫。李庆平习惯地深吸一口香气,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陪伴我的这位姑娘,到底是不是肖家姑娘?她为何天天都给我献花呢?”
一个月时间过去了,李庆平的外伤已基本痊愈。只是记忆尚无进展,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港方不但结清了医药费,而且从醉汉那边追补了李庆平一笔后期康复费用。香玫和肖霞的学习期限也已结束,母女俩带着李庆平回到了塔山寺进行疗养。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
李庆平的身体和智力已不适应脑力工作,长沙的设计院出于人道也一次性补偿他一笔金额。声明待他康复之后,可以回去继续工作。
肖霞的心思,主要都放在照料李庆平的身上。她每天都坚持到景区给李庆平采摘一束玫瑰花,为的是那份不变的真诚。肖霞展望沿途那一片片鲜艳的玫瑰,又情不自禁地哼起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那首电影插曲。
朝霞夕阳里,总能见到肖霞与李庆平牵手散步的倩影;举止言谈中,时刻听到肖霞与李庆平回忆过去的故事。李庆平对肖霞所说的往事似懂非懂,但他最后总是那句话:“我一定要找到肖霞!”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睡在玫瑰苑二楼的李庆平,此时正在梦想联翩;
李庆平梦见自己正与肖霞身穿大红喜袍,双双在雕龙画凤的客堂里举行婚礼。李跃进端庄大方地坐在堂前,在堂旁的礼仪先生高声呐喊:“一拜天地!”
李庆平牵着头罩丝巾的新娘子,齐刷刷地拜天谢地。
礼仪先生又喊叫:“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恭恭敬敬地拜见双方大人。李跃进和肖晖顿时喜笑颜开。
礼仪先生提高嗓音再喊:“夫妻双拜!”
李庆平低头过猛,他与新娘两头相撞。
礼仪最后高喊:“同入洞房!”
一阵响彻云霄的鞭炮炸响,吓得宾客们逃之夭夭。李庆平顾自牵着新娘进入洞房花烛,他迫不及待地掀开新娘的头巾。还没看清新娘的面貌,突然灯火都熄灭了。随着“啪啦”一声巨响,新娘顿时化作一束玫瑰腾空而起。
李庆平抬头遥望远遁的新娘,急得也跳上云端。一个雷声当头炸响,自己被击落在地。
李庆平吓出满身冷汗,失魂落魄的在各地寻找新娘。
李庆平忽然翻身而起,在半夜里打着赤膊跑向门外。他如无头苍蝇般的在走廊奔跑,口中还不断念叨:“你别走,我一定要找到你!你别跑,我来了。我找你来了,你不要走……”
隔壁住着的李跃进听到儿子在外胡说,慌忙开门查看究竟。待他跟着儿子跑到楼梯,只见他一个跟斗便滾到了地下。
李跃进一边急速下楼,一边高喊起来:“我的儿呀!深更半夜你往哪里跑啊?看你这么不小心,摔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同楼的房客都被喊叫声惊醒了。他们纷纷跑来查看,只见躺在地上的李庆平犹如死尸。他的额头撞出了核桃似的一个大疱,楼梯扶手的柱子都破撞脱了一根。李跃进扶起儿子的头部,心如刀绞地说:“苦命的儿呀!你真是多灾多难。受伤的失忆症还没治好,现在又增添了新伤。照此发展下去,你的灾难几时才算完了?”
正说着,肖晖一家闻讯赶了过来。
李庆平虽说摔得不省人事,手里却紧紧地握着一束玫瑰花。肖霞摇动李庆平的身体,急得哭叫起来:“庆平哥,你醒醒。你赶快醒来,千万不能就此倒下。你要挺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李庆平伸手抓住肖霞,似醒不醒的说:“霞妹子,你别走!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肖霞扑到李庆平身上,激动得哭喊连天:“我不走,我不离开你!你也许不太明白,这久以来我一直都陪伴在你的身边。屈指一算,再差一天就有百日了。自从你在香港遇难,我已为你奉送了九十九束玫瑰。”
李庆平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双膝跪地递上手中的那束玫瑰。他向肖霞躹了一躬,无比感慨地说:“我好像大梦初醒,也许这就是那第九十九朵玫瑰。让我心爱的人如此操劳,我的心情十分的愧疚。”
肖霞听到李庆平的言辞和举止与往前大相庭径,也将信将疑地接过他的玫瑰花。与他对视了片刻之后,肖霞狐疑地问他:“听你刚才的言谈举动,你好象真的恢复记忆了!你再说说,你真的可以认识我吗?”
李庆平坚定地点点头,自我解嘲的说:“没想到因祸得福,这一跤摔得太有价值了!”
在旁呆着的李跃进扶起跪地的儿子,指着站在周围的人们对他说:“我的儿,你能认识这些亲人吗?”
李庆平走向肖晖,亲切地叫一声“肖叔叔!”;他又来到香玫跟前,热情的呼唤“谭阿姨!”。李庆平拉着跟在香玫背后的小男孩,笑着对他说:“这位肯定就是肖平弟弟了!”
大家都异口同声地惊叹:“李庆平真的恢复记忆了!他的神志也彻底正常了!”
肖霞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她捧着手中的那束玫瑰,又一次扑进了李庆平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