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ris婚礼的前一天。
皦轶伸了个懒腰:“哎呀。这一天学理科脑子都快爆炸了。”
彬霖瞟了他一眼:“当初还不是你要上理科,要不是你我可能真去学文了。”
皦轶坏笑着看我:“彬霖啊,也有人是因为你才上的理科哦。”
我瞪了他一眼,皦轶在高压状态下也就只能幻想我和彬霖发生什么来缓解压力了。我和彬霖对此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是我让爱阳陪我上的理科。”彬霖已经收拾好书包,等待我们两个。
皦轶踢了彬霖一脚:“喂,这什么情况啊?逗我玩儿呢。”
我也收拾好书包,站起来:“咳。明天就是Iris姐生日了,你准备好礼物了吗?”
彬霖撇撇嘴:“这几天太忙,忘记了。今天晚上看看吧,反正今天周五。”彬霖转身回头问皦轶:“皦轶,Iris婚礼你到底去不去啊?”
皦轶头都没抬就说:“不去了。虽说Iris长得不赖但是她毕竟追过你墨彬霖这个奶油小生。我去也不太好意思啊。”
彬霖推了皦轶一把:“你什么意思啊?你就是说我不能厚脸皮去呗。”
“啧啧,你自己看着办呗。”
我已经完全晕菜,没想到Iris姐喜欢过皦轶,这搞得我也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皦轶看到呆呆站在那里的我,笑着说:“没事儿爱阳,你面对情敌不用不好意思。你的墨彬还在,放心啊。”
还没来得及我骂他,彬霖苦笑了一声:“你瞎说什么,整天乱想。”
我继续对彬霖说:“彬霖,我礼物也没来得及买。你看今天好不容易没有晚自习,又是周五,我们一起去挑礼物吧。你有时间吗?”
“呦呵,都约上一起去商场了。哦,对了。我记得哪个商场有电影院来着,你们购完物,吃完烛光晚餐可以顺便看个爱情小电影什么的。”
皦轶可真的把我惹毛了:“去死吧你。我说你最近言情小说是不是看多了,天天想着早恋的事。真不知道你这猪脑子里想些什么。最后说一遍,我和彬霖只是同学兼朋友。”
彬霖用他的双眼注视着我:“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啊?”
我被问懵了随便一答:“昂。要不还能是什么。”
皦轶咳嗽了一声,对我小声说:“爱阳,你的脑子是不是又出问题了?这种话还听不出来啊。彬霖是……”
还没等皦轶说完,彬霖拽过我,踩了一下皦轶的脚,疼的皦轶龇牙咧嘴。
“也行,那我们今天一起去挑礼物吧。”
我看了看他的眼眸,这三年来很多人、事都变了,就连我自己也变得不再内向了,唯独彬霖,还是如初见一般的干净简单,眼眸第一次看会觉得很冷漠,这也是彬霖唯一神秘的地方。现在我看彬霖的眼睛已经要微微仰头了,之前彬霖还只是和我差不多的167的身高,现在已经窜到了180,而我的身高也仅有171而已。不过彬霖还不算窜的最高的,夏皦轶这货已经185了,这种身高才是小说中篮球男生的标准身高吧。所以,皦轶凭借着自己实在太高的身高坐在了彬霖的右手边,已经不是我的前桌了。每天早上没有喝可乐的皦轶坐在我前面打扰我还是很无趣的。
皦轶,高中生活中无数女生眼中最美好的男生。打篮球很好,学习成绩只在彬霖身后,对待人又超热情,不管是谁都自来熟,这种简单阳光的男生应该是每个女生都会喜欢的吧。
但是,可能因为我真的性格与别人不一样才会喜欢彬霖吧。彬霖在校园中总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不像皦轶对待谁都一样开朗,彬霖就是永远的客气却与人有距离。就算我和他相处了近三年,我也猜不透心思,只有那个和他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好哥们皦轶懂得他吧。
坐在彬霖自行车后面,不知不觉就开始胡思乱想了。不管怎样,高中这三年都会一直怀念的,虽然没有纯一。
现在的我靠在彬霖背上,看着学校街边的小吃摊,那一刻,我的眼泪悄然地滴在彬霖那洁白带着淡淡柠檬草味的校服衬衫上。我想,这就是岁月静好吧。时间就这样停止吧,我们永远活在带着金黄色的白桦林的高中的校园,永远。
那滴眼泪慢慢晕染,展开。我轻轻拭去,却怎么也擦不掉。是啊,泪水形成的印记怎么能擦掉呢,只能越擦越花。但我的眼泪是干净清澈的,不像隐藏在我们五个人心中的秘密一样那么肮脏,粘稠的,发出腐烂恶臭的感觉。
彬霖感觉到我的手在他的后背上划些什么,对我说:“在干嘛?快到了。”
我没回话,继续靠在彬霖背上。而我看不到的是彬霖甜蜜的微笑。
进了商场,我们俩个穿着校服,一男一女逛商场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我的这些奇奇怪怪不是因为和彬霖单独在一起,我们俩单独时的尴尬早在高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的奇奇怪怪是来自商场里那些中年女人的指指点点和小情侣们的诧异眼神,这让我很不安。彬霖没什么,只是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不用管其他的。”
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彬霖一样处事不惊,对身边一切都不在意,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呢。这不是我之前认为的自闭,而是一种清淡的孤傲,对世间一切都已经淡然的感觉,把所有事情置之度外。
我们俩个“极品”放在一起,眼光都很挑剔,逛了好大一圈都不知道要送Iris姐什么好。
彬霖看了一下手表对我说:“现在已经六点了,我们去下面吃点东西吧。”
“好。”
彬霖挑的这个时间刚刚好,人不多,不用等位。彬霖带着我进了一家装修很中国风的面馆,我叫了一碗牛肉炒面,彬霖叫了一碗鱼丸面。
“这家店我经常来,招牌是鱼丸面,你不吃吗?”彬霖向服务员递向菜单。
我面露难色:“其实……我是对鱼肉过敏。”我知道这很丢人,对鱼肉过敏,总是想吃鱼,却害怕吃完之后浑身起的红疙瘩,只能望而却步。
彬霖对我说:“那我吃的时候,别盯着我看。”
我有些不服气:“我哪有那么眼馋嘛。而且,我从小就不吃鱼的,哪儿有那么大冒险精神。”从小我就没有勇气去面对什么,包括面对彬霖。
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面也上了。
吃了两口我就对这家店的牛肉炒面赞不绝口,等我看向彬霖那碗时就觉得自己真是很眼馋啊。那碗鱼丸面不只有鱼丸,还有牛肉丸,鱼豆腐,虾饺和虾丸,面的颜色不是白花花而是反着亮光,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彬霖忍不住笑了:“都说了别看我吃。”
我也开始越来越大胆,总觉得在彬霖面前很轻松,不会有包袱,“彬霖,你给我吃一口吧。”
“可是我吃过了。”
我眼珠一动不动盯着那碗鱼丸面:“没事啊。朝向我这部分你还没吃呢。”
彬霖差点喷出来:“爱阳啊爱阳,原来你人前人后是这样的啊。管别人要吃的。”
我在桌子低下踢了他一脚,手里拿着新的筷子对他说:“我自己夹了啊。”
彬霖夺过我手中的筷子,我以为他会小气地抢走我新拿的筷子。但彬霖把新的筷子伸向了朝向我的面,给我夹了一口,示意我张口,我当时就傻在那儿了,乖乖听话张嘴,彬霖喂我吃了面。回想起来,那面总觉得是甜的。
彬霖笑笑:“这次吃了吧。”
我得了便宜还买乖,:“我要吃一个鱼丸。”
彬霖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吧。彬霖才反应过来这动作可能过于亲密,便低头给我夹鱼丸了。
“可你过敏啊。”
“没关系啊。这又不会是纯鱼肉的。放心好了。”
等我吃完鱼丸,就觉得自己鱼肉过敏简直是太不幸了。
“快吃吧,已经快六点半了。”
“好。”
我们俩个虽然不是很饿,但是对于美食还是没有抵抗力的,第一次在外面吃这么饱呢。
那顿晚饭是我吃过最温馨的晚餐,简单美味的面条已经让我很满足了。那是第一次和彬霖单独吃饭,第一次有男生喂我吃东西,第一次在知道自己会对鱼肉过敏破格吃鱼丸,第一次被彬霖刮鼻子包括第一次吃面吃那么饱。这些都是我想留下来和彬霖一起怀念的。简单但不乏幸福。就算我和彬霖关系如此好,我还是不敢确认他是否喜欢自己,就算喜欢我又能怎样呢,毕业还不是要分开。
“瞎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啊。”
彬霖笑的风淡云轻:“你的任何事都可以告诉我。对我别有什么秘密。”
可就算是这么说,我也绝不能让彬霖知道我喜欢他,这样真的很丢脸。如果人家真的只是把我当朋友看,那岂不是更没面子了。他要是真的喜欢我就应该主动啊,真是的……哎呀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又忍不住看是瞎想了。
可我却不知道,彬霖对我的喜欢是从细微开始显现的,他的周到细致我虽然了解但却认为成了理所当然。
我们俩乘扶梯上到一层,一上来就是很香很香的香水味。之前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呢,还不是被那些指指点点给打扰了。
还没等我说,彬霖就提议:“要不?买个香水送给Iris?”
“你怎么知道我也要说这个?”
彬霖摸摸我的头:“因为我们智商相等啊。”
“才不是嘞,你可比我厉害多了。”
“没啊。”
我那个时候怎么就那么粗神经呢,彬霖约我一起买礼物,喂我吃东西,刮我鼻子,摸我头,对我那么细致周到,我就没有感觉出一点点彬霖的心意。
到了一家D品牌的香水货架前,我们开始头疼地想,给Iris姐送什么香型的好。
这时,店员走了过来,看着我们俩,难免会误会:“你们是情侣?很般配呢。给这位女生买呢,就用经典款的百合香和薰衣草香最适合了。”
我刚想解释什么,看看彬霖没说什么,也就不好再解释什么。毕竟没必要的人,解释也没有用,误会就误会吧。
彬霖说:“我们是送人礼物。她今年24,是英国人,很有气质,也很文雅。能推荐几款吗?”
店员都有点看呆了,晃过神来开始对我们介绍。我问彬霖:“我们一起合买啊?”
彬霖点点头。
最后我们俩个一致选择了水果的清新香型,相信很符合Iris简单年轻的个性。
“这款是389元,可以赠送这位美女一个试用款香水,也是这个香型的,是20ml的。”
389。2009年389元不是一个小数目,相当于现在的700元左右吧。
彬霖翻开钱包拿出剩下的100元,有些尴尬地对我说:“爱阳,我今天的钱不够了,你先帮我付吧。我明天还你。”
我可是少见彬霖面露难色,嬉皮笑脸地对他说:“没事的。这样吧,小姐你刷我信用卡吧。”
小姐接过信用卡问我:“那这100元呢?”
还没等彬霖开口,我先替他说了:“不用了,直接刷389就行了。”
彬霖的脸好像冷了下来:“我说过了明天会还给你。”
我头都没回的就回了他话,根本没看到他现在的脸色:“这都是小钱没事。我就替你付了嘛,就当感谢你3年对我的照顾咯。”
看着店员去刷卡,我才看向彬霖,彬霖生气了,但是脸上变成了那副初见时冷冰冰的表情:“你别管我。”
店员刷完卡回来,对我笑眯眯地说:“这是您的试用妆,这是订购的香水。您的信用卡余额还有九万。期待您的再次光临。”
彬霖冷哼一声:“原来你也是个富家女啊。怪不得这么理直气壮。”说完彬霖转身快步走了。
我拿好东西,朝他跑过去。我真的不想让他误会我什么,就算我是富家女有怎样,难道富家女就要娇滴滴吗?我不就是帮他付了钱吗,至于动这么大气吗?
那个时候的我,不以为自己多么娇生惯养,花钱的大手大脚砸在彬霖的心里。我还不懂得什么叫做男孩的骄傲与自尊。
我站在彬霖面前,低头说:“那你明天还钱好了。”
彬霖看都没看我绕道走了,我的话没有人听。
走到停放自行车的地方,彬霖拿出自行车,刚要骑走,我站在他面前挡住他。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抛弃了尊严是在做些什么。
彬霖直视着我:“明天钱我会给你的。你自己有钱,打车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真的生气啦?你就不能绅士一点啊。这太不像你了。”
彬霖对我慢吞吞一字一句地说:“你不需要我绅士。”说罢便又一次绕道骑走了。
“墨彬霖!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我从他身后喊道。
彬霖没有停留,仿佛没听见一样就骑走了。
我一个人蹲在商场喧闹的街头。
“小姑娘,你没事吧?要不我开快点?”出租车司机看我哭了,不停地看着后视镜。
我吸了吸鼻子:“师傅,您好好开您车吧。”
“这……哎。”司机对我频频摇头。
下车时,我再一次行驶了我富家女的权力,后来我才发现那个时候的我有多么令人厌恶。
“师傅,给您50不用找了。”
我回到家魂不守舍,脑海中却还想着明天要怎么和彬霖尴尬的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