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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窃微臣到闽日期,前已具折奏报,本月十六日,臣偕穆图善等至五虎口一带,察看形势,沿途考究炮台,简阅器械,调集各将领,责令认真操练。十八日,复偕同何如璋至壶江,十九日回省,与穆图善会商一切,本拟二十四日渡台,巡视澎厦等处,统筹全省海防,而连日海警频闻,法人注意福州,臣惟有驻省会筹,以作士气。二十一日,法船一艘进口,臣恐民心惊讶,复与穆图善同至南北岸炮台一巡,法船旋搁浅受伤,军民尚称安堵。惟二十四日法船又至,孤拔亦潜来法领事处,闻其大小铁舰,尚欲陆续窥闽,或包藏祸心,或虚声恫喝,皆未可知,虽穆图善等,巳遵旨照会该国领事,阻止多船入口,而法果成谋,断非笔舌所能阻止。微臣塞河之议,众意不敢辄行,惟有仰承谕旨,随时严备。查闽省原炮台,以长门、金牌两处为头敌,南北岸两垒次之,闽安暨田赢湾又次之,至马尾则惟水陆三营,为保护船局之兵,无事之日,商兵各轮泊处,逼近船局,局以下船为便,商以泊舶为便,粤之黄埔,津之紫竹林也。而粤、津则船岸与商廛相依附,各国犹有所牵制,闽则洋商多居南台,洋船则泊马尾,似船局颇岌岌孤悬矣。

臣到闽甫旬日,全省形胜,尚未瞭如,即商确省防,亦难动中窾要。惟查督臣何璟,初莅闽时,本奏以南茭、壶江,为闽省第一重门户,惜饷绌未遑经营也。然防闽则必自防南茭、壶江始;南茭者,俗所谓芭蕉口;南为梅花港,北为五虎口。又北为连江口,连江、梅花口狭水浅,即五虎亦洋舶不行。其径行者必自南茭。茭门与壶江对峙,实天然锁钥也。臣既与督臣原议同,因议咨船政局,急备壶江嘴一台,移长门两克虏伯炮守之。然台工犹未猝成也。长门等处,原有张得胜十营,均系新募之军,道员方勋,为广东提督方耀之弟,于洋务尚称熟悉,所部五营,分防三处,臣与督臣筹议,拟均调扎省城海口,化散为整,以备援应,然散军未能猝集也。至军火仅长门有德国巨炮五尊,金牌次炮二尊,余皆英土各种旧炮,洋枪惟林明敦数千杆,余皆前膛。他若水雷棉药,亦略有储备,较北洋则相形见绌矣。臣惟兵家之言,鼌错所论,审地形,士服习,器械利三端,实得今古中西论兵之极。今士系新募,器乃旧储,犹恃闽海自南茭至马尾,山峦迤逦,有险可凭,虽失之于南茭、壶江,犹可得之于长门金牌。顾言战则彼未失和,言和则彼在取质。条约箝制,议论游移,彼可行诈,我难争先,使敌船得以麕集马尾,拊背扼吭,而闽之地形失险矣。马尾前去长门七十里,闽安三十里,后去南台四十五里,彼船猝攻船局,长门、金牌之炮,无船不能回援,南台闽安之军,无船不能径渡,是我首尾隔绝也。彼若外以数船,登壶江,以瞰长门,而内船径据马尾,以击闽安各营,是我腹背受敌也。假使有大船大炮,为水上游击之师,则断双龟河路,水陆交攻,亦足制彼死命。此岂敢望诸不教而战之新军、小信未孚之诸将哉!然则熟审彼己利钝之势,不在敌强而我弱,实在敌狡而我迂,既让以要害,复让以先机,彼处处攻心,我种种掣肘。兵机止争呼吸,臣固非畏其船炮之坚利,而实惜我防备之略,谋断之歧也。但臣职在筹防,断不惮难,断不怯敌,初与穆图善约,一有战事,同赴前行,今局势趋重马尾,该将军拟进驻长门,臣意炮台不可不守,而船局不可不防,见调扬武及两炮船,驻马尾牵敌,复抽调记名提督黄超群福靖两营,进扎马尾左近。臣即于二十八日出省,专顾船局,力为其艰,我备不懈,彼或狼顾狐疑,未敢遽发。省城民情浮动,臣力劝督臣何璟,当与抚臣张兆栋,坐镇会城,毋使宵小煽乱,为敌先驱。要之闽实可战可守之地,所恨事关全局,不能专顾一隅,为先发制人之计,使敌有深入之利,而无深入之害。此则微臣所抚膺愤懑者耳。所有微臣出省办防情形,理合恭折驰陈,伏乞圣鉴。

请亟调兵协防疏(光绪十年)何如璋

二品顶戴督办船政詹事府少詹事臣何如璋跪奏,为法船聚泊马江,敌情叵测,应亟调各省兵船协防,恭折驰陈,仰祈圣鉴事。

窃法人此次派员来议越事,乃一面令该海军提督孤拔,率领舰队,驶泊马江,以图要挟。闰五月二十二日,法舰安菩黎入口,行至半屿,搁浅船坏,于二十六日开往香港。二十四日,又到嚣卢茶法船一号。二十五日,又到益士弼法船一号。二十六日,又到都杰、端腊士法船二号,共驻泊马江者,大小四艘。孤拔皆在其中,而我之扬武、福星两兵船,并福胜、建胜两炮船,即与之衔尾停泊,饬令各管驾,严密豫备,以为互相牵制之计。但法船仍有一号停泊芭蕉口外,间尚有陆续至者。彼众我寡,非飞调各省兵船应援,则我船形势孤危,攻守均无把握。臣先经函商福州将军臣穆图善等,电请调船赴援。如各省兵轮,能迅速来闽,则我势稍强,彼谋自戢,不特船局可保,即法人索赔之愿,亦不致过奢。倘法船移向别口,而我船跟踪前驶,于各省防务,决不致稍有疏虞。至陆路防营,则填扎海口要隘,及护防各炮台外,其驻防马江者新旧两营,见又由会办大臣张佩纶,亲率一营,来江屯扎。陆兵尚不过单,惟彼以兵船大炮相攻,救护颇难措手。又彼此兵船,衔尾相距,万一决裂,先发制人,后发即为人制,以法人横肆性成,临事必图狡逞,使各船静以待变,深恐为敌所乘。若各船不扼其冲,则船局尤为难保。此事如何措置,臣谨当与张佩纶等悉心筹度,随时相机因应。至船厂制造,臣自应督率员绅,分饬各匠徒,照常工作,以安人心,断不敢稍涉张皇,致误大局。所有法船聚泊马江各原由,谨缮折由轮船驰陈,伏乞圣鉴。

密陈筹办情形疏(光绪十年)岑毓英

降二级留任云贵总督臣岑毓英跪奏,为钦奉电寄谕旨,谨将筹办情形,恭折密陈,仰祈圣鉴事。

窃臣于光绪十年闰五月十三日,曾将查明边关形势并探闻敌人举动,添兵防备各情,恭折密奏在案。兹于闰五月十七日,接广西抚臣潘鼎新密函,钞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五月二十五日发来电开,奉旨本日据李鸿章照录潘鼎新电信,法兵来至屯梅谷松以外,桂军防守戒严等因。钦此。仰蒙圣训周详,曷胜钦感。伏查法人居心叵测,臣前准大学士署北洋大臣李鸿章钞折密咨,法人在天津讲解,已经画押,所议简明条约,第二款内开,中国约明将所驻北圻各防营,即行调回边界等语。臣虑法人反复无常,密饬驻扎文盘州、大滩、河阳各防营,加意严守,不敢烟懈。惟滇勇不耐烟瘴,入夏以来,先后瘴故将弁百余员,勇丁千余名,除患病未计,内只有粤勇二千五百名,尚能耐烟瘴。臣曾经奏明,专以粤勇二千五百名,协同刘团,防守文盘州、大滩,其余滇勇,移驻马白关附近,稍为平和之处,并募补名额,驻扎操练。该粤勇等旗帜服色,均与刘团相同,已谆谆告诫,若法人侵犯,务须并力低敌,不准稍分彼此。臣于本月初间,连接广东电报并据前敌探禀,法人又募兵六千,新旧共合四万人,将大举来攻保胜。臣恐众寡不敌,复奏明添调各路兵勇乡团,共三四万人,上自河口、新街、蛮耗,下自猛康、南角、都龙、河阳、马白关,严加扼守。所有新调各营,大约六月内,先后可到,若法人侵犯大滩、文盘州,刘团与粤勇,能与抵敌。彼族自知难而退。倘刘团不支,臣即督饬将领带队,由马白关间道,冲出文盘州、大滩以下馆司关,断彼后路,并饬河内、新街各防营,力扼敌冲与奇兵约会,腹背夹击。如能聚而歼旃,亦可稍纾积愤。臣受思深重,得效命行间,惟有懔遵圣训,竭尽驽骀,以期仰答高厚于万一。刘团所需饷银军火,臣均源源接济,并不短少。今奉旨敕臣传谕刘永福,率部来归,仰见圣恩宽大,有加无已。臣查刘永福,未经蓄发,仍用中华衣冠顶戴,似乎情殷内向,前经臣奏明在案。当此和战未定,彼心怀疑惧,首鼠两端,且与法人仇怨已深,若法人不先请朝廷代为安置,而遽许其率众来归,恐法人借口寻衅,索取刘永福,与之则阻向义之心,不与则兵连祸结,此臣所以日夜忧思而不敢代为请命也。吏部主事唐景崧,与刘永福共事最久,深知其为人,屡与臣言其视财太重,待下寡恩,毫无纪律,恐致覆事。臣初未遽信,迨相处数月,始知其言不谬。上年怀德之战,法将李威利,人少轻敌,以致败亡,而刘永福部下最得力头目如杨着恩等,均已战死,小头目亦亡伤不少,其后法人添兵报复,刘永福一败而失丹凤,再败而失山西,嗣援救北宁,又不能力战,徒拥虚名,辜负天恩。臣目击时艰,亟欲搜罗将才,共图报效,而既知其人不可靠,不敢缄默欺隐,谨据实缕陈,应如何安置之处,出自圣裁。所有钦奉电寄谕旨,见拟筹办情形,谨恭折密陈,伏乞圣鉴。

详陈到防布置情形疏(光绪十年)张佩纶

会办福建海疆事宜三品卿衔翰林院侍讲学士臣张佩纶跪奏,为详陈臣军到防布置情形,仰祈圣鉴事。

窃臣于本月二十五日,以法船日增,注意船局,奏请进军马尾,力遏敌冲,饬记名提督黄超群,引军由陆潜进。二十七日,复得北洋大臣李鸿章电称法领事林椿,有二十八日期满,即攻马尾船局之说。臣恐敌衅即在目前,于是夜冒雨遄发,侵晓驶至船局,与船政大臣何如璋晤商一切。两营队伍选锋亦至。臣令沿途多张旗帜,列队河干疑敌。先是臣军未至,与何如璋密商,以水师游击张成率扬武兵船一艘,暨两小〈蠢,民代春〉船,与敌船首尾衔接相泊,备敌猝发,即与击撞并碎,为死战孤注计,敌人恶之。三日以来,赖以牵制。晨光熹微,法水师提督孤拔,骤见臣军旗鼓,则就师船诘问,疑我欲战。臣令张成答以中国堂堂正正,战必约期,不尚诡道,属该提督无用疑惧。该提督即邀张成相见,词气和平,言中国待我有礼,闻百姓惊疑,我船亦拟先退两艘等语。视二十七日法领事白藻泰照会之辞顿异。臣仍饬水步各军严备,并亲率黄超群等周历中歧山,以望敌师船,则大小五艘,错落罗星塔,距船厂仅半里许,连日茶市颇停,民情汹惧。盖敌取福州之说,腾播于两月以前,即洋商亦皆疑之,深叹何如璋之镇定、张成之胆勇也。船局前无屏蔽,后有水陆两道可登,甚不易守。局之左阜有张升楷两营,营高受炮,火药库僻在后山,孤深不露,当令拨兵防范,布置较周,即日宣言掘濠塞河,多埋地雷水雷备战,顾臣军实无一雷也。而敌船施放电灯,终夜戒备,如严大敌,其时潮退,不能下驶,防我违约劫船。二十九日晨,两大船先退至壶江左近之马祖山,闻明日尚拟开一艘至双龟屿外,意若趋重长门者。然敌来往自如,增益不已,出则联口外之三艘以骇长门,入则联口内之两艘以疑船局,而闽中仅有此三船,孤危撑拒,彼可退可进,可战可和,而南北兵船,迄无一至者。臣又何敢以敌退解严也。虽适奉署电,谓小挫可图再振,然果臣军一败,资仗都尽,无兵无饷,又谁与图再振乎?当臣出次时,省城民无固志,风鹤皆兵,颇有欲援彭玉麟不赴琼防之例留臣者。臣自念新进小臣,非老成比,必令马尾不战,而先遂其质地索偿之请,而臣且在省静俟,与此土一并赎还,其腼然何以为人,故不敢自安,以免为皇太后、皇上知人之玷。初非谓此军即可制胜也。及亲至前敌,则颇觉各营之侦探,各路之电传,皆为法人虚声恫喝,而臣前请先发制人之算,实确有把握。何以言之?我许法退兵,其计已遂,此举特为偿款地。第一船阁浅损伤,其气少挫,其期亦可纡。此船稍集,而我师船已至。比限甫满,而臣陆军又至。敌已志得意满,不值死战,而恐我以死战持之。此孤拔所以生疑之故也。法三船在口外,内船仅多于我两艘,全队登岸,则我水军牵之,半以登岸,则我以二千人敌其数百人,彼未必遂胜,深入且百里,我处处可以截后,而连日潮汐小汛,敌船可出入者,不过一二时,皆犯军家之忌。此又臣军欲战之故也。然其所以仍徘徊不退者,既逆料中国之必不先失和,而孤拔以一水师提督,挟盛气而来,谓闽官必降心相从,船局固唾手可得,我既不与之先讲,复与之先战,若遽尔退师,亦恐见诮他邦,取讥士卒,夫是以游驶壶江,以掩其退避之迹,而仍为挟制之端,计亦狡矣。臣逆计该提督,必已密电巴特纳,非云欲犯他口,即云须遣人赴沪论解,曾于昨日电达李鸿章,属其断勿赴沪,再蹈烟台英约之辙。当此主忧臣辱,臣既有军旅之寄,不能一战以建威抑敌,尚复大言不惭,岂非丧心无耻。惟念敌情当以力争,难于理喻,今法船在闽,其势稍转,必有一二自命能办洋务之人,攘臂以居辨难调处之功,没将士死守之孤忱,为无赖希荣之快捷方式,长敌焰而损国体,无逾于此。是以将前敌实情,委曲敷陈,以达圣聪,即廷议急于转圜,法事终于铸错,犹冀惩前而毖后也。电音简略,是以复缕言之,至法船一日未去,海防即一日未解,臣惟当与何如璋同心固守,以冀支此危局。若我援竟断,法舰纷来,恐彼萃攻前敌,据占我上游,我军终于不敌,然臣所将水步两军,决不退缩以为朝廷羞也。所有臣等军出屯马尾布置情形,理合缮折驰陈,伏乞圣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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