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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结印

右木已经在随心院中外张设起了结界,将作乱的妖怪围困在会场,以免到别处作乱,引起更大的恐慌。

瑶华扶着昏迷不醒的朔云出来,看着纷乱的人群,正不知要往哪边去,忽听得身后有人高呼一声“朔云”,随即就有一道女子的身影飞扑了过来。却是樱姿。

“朔云!朔云!”樱姿慌乱地从瑶华手中扶过朔云,让他倚在自己的肩头,用力地晃着他的身体。“你怎么了,朔云?!”一边抬头怒瞪着瑶华,厉声说道:“朔云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专程保护他的吗,为什么还会这样?!”

“好像只是脚上受了伤,不要紧的。”风舞来到她身后,打量了一下朔云,缓声说道。她的神情之中颇有些不以为然,似乎颇是见不得一受伤便倒下的贵公子娇贵模样。

瑶华心想遇到樱姿她们,应该就不用担心朔云会出什么事情了。“少城主受伤了,瑶华还得回去救别的人,能麻烦两位姐姐送少城主去医馆吗?”

“医馆?!”正抱着朔云伤心得眼泪汪汪的樱姿听到这句话,才蓦地回过神来,连忙扶起朔云,掉头便走。

瑶华便向风舞告辞,飞身奔回会场去救被困住的人。

风舞辞别瑶华后,想去帮助樱姿一起扶朔云,却在一转身间,被地面上那道怵目惊心的血迹骇得停滞了脚步。“这是?”目光缓缓地沿着血迹蔓延的方向看去,骇然发现鲜血开始于朔云的脚下,他的右腿膝盖以下部分已经全是血淋淋的一片,还将一襟浅蓝色的衣袍,也被染成了紫红色。

“难道说——”风舞心中一顿,随即想起什么,蓦然间脸色大变,立马高声喊道。“樱姿,快放下他,快!放下他,马上!”

瑶华冲回会场的时候,会场已经被妖怪占据了。不知名的妖怪恣肆地升展着自己的丑陋的躯体,枝蔓像伤痕一样爬满了四围的墙壁,像一只巨大无比的噬血的蜘蛛。时而,其中的某一条枝蔓突地伸长,猝不及防地朝一个摇晃在地裂中的人的胸膛直贯而去。瑶华立马飞身而起,幻出碧水剑,奋力地往那枝蔓上斩去。

“嘶”的一声,那有如触手般的枝蔓迎刃而断,殷红的鲜风当头挥洒而下。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开天劈地而来,如一把利剑,直插云宵,仿若遭受巨大痛苦的人们所发出的悲鸣声。瑶华蓦地愣住了。

叫声未落,随即四周墙面上又“啪啪啪”地耸动起来,裂痕一道紧接着一道地绽开,大大小小的藤蔓状的怪物,张扬着长有利齿的枝蔓,伴随着“嘶嘶”的低鸣声,蜿蜒地从缝隙中生长出来。

“妖、妖怪!妖怪啊!”被救下的那人回头看到这副情景,惊骇地脸色青了又白,颤抖着声音撕声惊呼着,连滚带爬地往外冲去。

瑶华的目光还随在那人身上,蓦地觉出身后有一道阴风过来,瑶华回过神来,侧身一闪,一只尖利的手爪便从肩窝上穿行而过。侧身一看,近在脸侧的雪白的瓜子脸,血红色的眼睛,在风中如丝绦般飞散的墨黑色长发,这样如恶灵一般的模样,在瑶华看来,却有几分熟悉。仔细一分辨,才赫然想起,这个妖怪,就是刚从封印中解脱出来的纱绫!

三度被封印,三度被解印,纱绫心中的怨恨已经被提升到了最高处,此时她的行动已经完全不由自己了。心中只有怨恨,怨恨曾经的遭遇,怨恨这曾带给她伤痛的世间,然后这一切,交织成了埋葬一切的攻势。

“纱绫!”瑶华试图呼唤她的名字,但这一次,她的名字已经完全无法在她的心里引起一丝的波澜了。在破印而出的那一刻,她的意志已经不再属于纱绫,而是屈服于了一种名为怨恨的东西。

瑶华躲闪着纱绫一记猛似一记的进攻,而在她的拖延时间之下,会场中的人除了刘子麟之外终于都逃出去了。

一直支撑着结界的右木见状,远远地对瑶华说道:“这里要倒塌了,我们出去!”

瑶华朝他点了点头,右木便拉起流子麟,快速而身而出。瑶华也随即掷出一道灵符,把怪物们的攻击挡回去,掉头往外飞奔而去。

“轰轰轰”的房屋坍倒声不绝于耳,隐约间有碎沫沙尘从头顶洒落,瑶华一口气冲出会场,脚刚一着地,便听得身后“砰”地一声闷响,整栋楼砸地带起的疾风,震得她的身体一个摇摆,显些跌倒在地上。

一转身,又被弥漫而起的沙尘熏得迷离了眼睛。“咳咳——”瑶华捂着口鼻,还是被呛得咳嗽起来。低着头,往后退着步伐,想离开这片沙尘弥漫的地方,却没有留意到一片迷蒙之中,一道鬼魅一般的身影从断壁残垣中如烟气般升起,梦呓般地念着“我恨、都去死吧,都去死吧!”,飘浮而起的虚浮的身体,纤细的双臂往外侧一提,亮出犀利如刀锋一般的利甲,朝着瑶华的后脖颈猛抓了过来。

当那道身影已经逼近到身侧的时候,瑶华才感应到那股不寻常的阴森之气,蓦地回过头,尖利的指甲眼看着就要当着脸刺将过来。“啊!”瑶华下意识地惊呼一声,脚步往后一个踉跄,一条臂膀适时地环上了她的腰际,将她带离地面,轻盈地往后飘身而去。

刚缓过一口气来,想回头看是谁救了她,一回头,便迎上被风带起的一片绿色的发丝,如丝绸般盖上了她的脸蛋,清凉而光滑的触感。“右木先生?”不用看,瑶华已经知道是谁了。

“嗯。”右木应了一声。“伏魔阵,会吗?”

“会是会。”瑶华犹豫点了点头。她虽然收妖的经验不多,但是炼妖师的有关术法学得还是挺全面的。

“你从东、南两方设符,我负责西、北,合我们二人之力,把这些妖怪全部诛灭。”

瑶华听得惊了惊,蓦地回头看着他精致如娃娃一样脸庞。“诛灭?应该还有其他办法吧!”

“都是些未成形的妖怪,没有自己的意识,被人强行提升了力量,你要收服它们根本就无从下手。”右木说得波澜不兴。

“但是纱绫,纱绫不一样,她有她的爱,她的恨,她的人生,还有等待她的人!我们不应该这样放弃,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妖怪三度破印,即成妖魔,大罗金仙也没有办法收服。只能诛杀了。快设符!”右木催促道。

“我不要!”瑶华大声地否定。“妖怪跟人是一样,都有生活在这世间的权利,我们不能将他们视为低人一等的存在。右木先生的话,不也是妖怪吗,为什么还能无动于衷地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右木从群妖乱舞的会场中收回目光,看到了瑶华眼中显现的泪光,脸上平淡得没有任何表情。微微顿了一下,松开揽着瑶华的腰的手,掣身便往会场疾飞而去。

“右木先生?!”瑶华惊了惊。蓦地醒过神来,这才考虑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是否是太重了。他身为一个妖怪,却要因为师命来为保护人们而消灭妖怪,这恐怕已经是很让他为难的事情了,她居然还这样地责怪他。

“用结印术,照刚才说的方位。”右木头也不回地抛回几句话,飞驰而去的身影丝毫没有放缓。

瑶华怔了一怔,半晌才缓过神来。结印术乃是高级的结界术,就是利用五行之力,八方之气,暂时抑制妖怪的行动。瑶华知道右木是听从她的意思,不诛杀它们而是采用拖延时间的办法。于是脆脆地大声应了个“是”,立马提身紧随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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