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耳边一阵鸣蝉响起,我抬头看着四周的参天大树出了神,只见葱葱郁郁的树枝朝气蓬勃的通向那高处,打乱了灼人的阳光,但偶尔还是有几缕亮光顽皮的从空隙中跑出,在地方上投下一个个亮点,我闭上眼,远处鸟鸣声呼吁着,叫人有着一些飘渺的感觉。
我曾经如此渴望这样的美景,可当我触及这种渴望时,才空荡荡的发现,这已经不是原来的我。
曾经的憧憬,被一片片的隔离,直到灰飞烟灭。
我正在那里难得伤感着,一声喊叫声在耳边响了起来:“那边的,穿绿色衣服的丫环,给我过来。”
我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树木之间约一丈远的地方有个白色衣服的男孩子正冲着我傻笑,我没有理会他一直甩着的小手,安静的站在原地,冷眼查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还呆在那儿干什么,快些过来帮忙,我可是你们门派的贵客,快点快点。”他更加焦急的说道,不时还回头看了看。
我动了动脚,接着慢吞吞的往他那边挪动着。我到的时候,他正背对着我小心翼翼的试图抽出那腿上沾满鲜血的兔子,嘴里继续说着:“来来来,帮把手,这家伙可受了伤。”
“快来啊你。”他抽空转过身,看到我后,话还没说完,笑声洋溢着“哈哈哈哈,原来是个傻子。”
我瞧着面前的男孩子,他年纪约是十五六岁,五官精致皮肤泛着淡淡的黝黑,身上穿着不算好却又不差的白色锦袍,身旁配着一把极为精致的匕首,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否可用。我有些可惜,这么漂亮的男孩子,怎么就这么粗鲁?
“哈哈”他笑得喘不过气,手上却片刻不松开那锐利的捕捉器皿,断断续续的说道:“莫非,你以为在额上写着个“美”字,便可成为美人?哈哈哈,那你怎么不写个“王”字,可是会成为老虎的。呆子,呆子。“
我,呆在那儿。
我不理会他的嘲笑,伸手摸了摸额头上方,淡淡的墨汁随之渗出,大抵此刻看来这字不大像是“美”这一字了。我心里不断地叹气:曲月,心平气和,一定要心平气和。我深深地吸着几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的那张脸,拉起衣袖便往头上抹去,对于眼前的那人的笑意越发的感到无奈。
“哈哈哈,你可真有趣,哈哈哈。要不我直接向叔公讨了你过来。”白衣男孩的声音参杂着一丝的骄横。“哎呦,笑死我了。”
我不理会他,自顾地转身往回走。
“你别走啊你,哈哈哈,好了,我不笑你了。”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朵花,眼里却寒颤着凉意。
我听了下来,回过身子,定定的看着他。
“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好向叔公讨了你。”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仿若一大人般:“其实,你这向美的意愿,哪家女子都有,你如此聪明,必是不需要遮掩的。”
那兔子在这时微微的晃动了几下,他赶忙将视线转移,嘴里还说着:“我还真是没骗你,女子哪能如此大胆?”
我看着眼前那白衣男孩,低眉言顺地顺着兔子的毛,伸出了手果断地按住了他手上那兔子的眼,之后我突然恍然大悟,原来我昨天晚上想着欺压别人的事情是真实的。
于是,换来了他那审视的眼神,顿时一阵沉默。
白衣男孩明显是没料到我会如此这样,端详着我几秒后这才伸出手指着我道:“你你你,你这样哪能救出它?”
我并没有搭话,只是将另一只手轻轻搭在那捕猎器边,视察着这兔子的伤势。
“你,什么都不懂。”白衣男孩推了我一把,力气稍有些大,致使我倒在地上。我啪了啪身上的灰尘,再次站了起来,走了过去。用手紧紧地环着那种机关,“凸”的一声,机关两边随之分成两半,内里是尖锐的齿牙,确实是普遍的捕猎器。
“谁让你动的!”他冲着我嚷嚷,脸红通通的,一度让我有想捏捏的冲动,只是听到他脱口所处的话定定地立在那儿。
“你个丢脸的家伙还敢在这里嚷嚷。”一个粗旷的男生由远而近,接着一名留着满脸胡子的男子走了过来,一把拽住男孩的后领。他嘴上还叨叨唠唠着:“你这个小兔崽,一会不管你倒是皮痒了起来,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爹,爹,兔子。兔子。”白衣男孩一手护着手中的那受伤兔子,一手指了那立在一旁的我。
“整天就只会专研这些,看你哥待会怎么收拾你。”满脸胡须男子一掌拍了拍男孩的脸,回过身子,对我说道:“小姑娘,真是对不住。我这儿子多有得罪,但没什么恶意。要是做了什么傻事,还是姑娘包涵。我这就回去收拾收拾他。”
一说完他拽住男孩子往另一个方向迈着大步走人。那被紧紧拽着的白衣男孩努力地扑腾着,动作不大,恰是不想伤害手里护着的兔子:“呆子,你给我记住。要是再让我遇见你,非要教训你一顿不可。爹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心里闪过一丝的羡慕。虽然没从两人手中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满脸胡子男子腰中系着的小玉牌便足以表明这一切,徐达,如此一来,是个很直爽的男子,不负这一代剑侠的名号。
这诺大的林园,还真是不一般。
正当如此想来,视线出现了一个人。我左侧的那棵大树下有个粉色衣衫的女孩正站在那里,双眼直直地瞪着我,有些奇怪。我立在那儿,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不发出任何声音。
哟,挑眉。我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倘若长大后,这世间可又多了一个祸水。只是此刻的长相有着稚嫩,眼睛倒是有神,仿若会吃人一般,我顺眼飘过了他腰间的玉笛,印着桐城派的字样。顿时明了,这是同门中人。
“师姐,你为什么不说话了?”她突然开口问道,声音娇弱,眼神迷离。如此一个美人,却令我一阵心寒。
我不出声,什么为什么不说话,不想说话还有什么原因,该不会是.......?
粉衣女孩有些气愤,眨眼间那眼神又消失不见了:“难不成师姐,还在气愤落水的事?”
落水?我有些好奇。
“莫不是你推的?”我听到自己有些大胆的推测。
粉衣女孩有些震惊,回过身子,一边提起衣袖像是在低声哭泣:“果然师姐,还是记恨。”
“那么.........”我发现她那动作过于频繁,有些担心那衣袖“是我自个落水?”
“你.......”
我揉了揉额头上的头发,小小的年纪什么不好学,如此攻心计,这不好,不好。“原来不是我自个落水的啊。那就是你咯。”
我的声音变得有些娇弱,悲伤:“师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不,不,不是我。”她马上否认,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为什么你不死,为什么如此落水你还安然在此,为什么每个人都开始关注你,为什么我这么优秀还只是顶着个师妹的念头恋着他?”她的手紧紧拉扯着衣衫,处在一种焦虑之中。
“我说。”我来到她的面前,“其实你很讨厌我吧?”
“你抢走了所有人的关注,抢走了他的,她的,”她狠狠的说道,“你是个呆子,让桐城派成为一个笑话,谁人不知这堂堂的门派之中有个呆子的二小姐。而你,却只是活在这个世界之中。无故别人的伤心,被奚落的感受。”
“很好。”我碰了碰她的袖子。
粉衣女孩的表情愣住了,“呃,你说什么?”
“很好。”我不嫌麻烦的又说了一遍。
“你不是改狠狠地拽住我的头发,仰或是大声得指责我吗?”她傻傻地呢喃着这句话,“那桃仙镇的姑娘总是如此。”
“啊。”我收回了手,不大感兴趣她口中的那些姑娘,“看来你早有主意。明白自个在干什么。”
她又是愣了一下,”呃,对,我自己知道。为什么还要如此妒忌你这个呆子呢,一个呆子而已,难不成我还斗不过。哈哈”
虽然,对于她口中的呆子,有着霎那的不习惯,但还是忍住了。
“别以为,这样如可以改变我的想法。呆子。”她拍了拍衣袖处被我触碰的地方,看似在嫌弃。
我轻轻地抬起手来,刚想抬着她头上那处小花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带着责备。
“师姐。”又是一男孩,他的长相似于白净的男子,参杂着一股书生的一起,五官秀气,俊朗深刻,却又隐隐透漏着霸气,那身青色衣服看着却是顺眼多了,那腰间的小牌子,又是桐城派的师弟啊。
“师弟好。”那粉衣女孩赶紧缩到青衣男孩身后,用着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戒备,占用。
“呵呵,师弟没想到你也在这里闲逛。”我摸了摸鼻尖,有些不自然,这才醒悟过来,刚刚粉衣女孩口中的他,原来不是爹,而是他。
“师姐,时候不早了。师傅让我过来宣你到大堂。”他开口说到,声音微微有些沙哑,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我望了望他身后的那粉衣女孩故作矜持的模样,再看了看男孩的眉眼。得了,这又是一场英雄救美的戏场。刚准备踏步往回走。
“师姐,你这可是原谅秦苫了。”粉衣女孩突然站了出来,偷偷地瞄了我两眼,试图探着我的底线。
原来并不是只有战场上才需要兵不厌诈这个道理,敌人到处都有。
我乖顺地盯着眼前那张张扬的小脸,戳了戳双手:“师妹,你在说什么?”
她站在我眼前仔细的打量了起来,眼神儿从我的头发丝飘忽到脚底,最后以非常飘渺的眼神定在我的身上。
“白师哥,都是我的错,明明不该提的,我刚才还跟师姐如此提起。是我的罪,我的罪过。”她极慢极慢地说出这段话,原本昏头的男孩此刻盯着我的眼睛直直地看了两分钟:“师姐,那只是次意外而已。”
我无语,只是呆呆地望着两人一副深情的模样,叹了叹气:“师弟,我只是想帮师妹而已。”即便迎着两人差异的目光,我直了直身子,手悄然扬起,略过粉衣女孩的发霑处,摘下了一小束不知名的花。
两人具是一惊,看来这身子好的也差不多了。
我正这样想着呢,耳边就传来了两人的声音。“师姐,果然了得,这功夫可比往日有过而不往啊。”他的眼神锐利,琢磨着我话里的诚信度。
而那粉衣女孩大眼一瓢,哼了一声:“原来,师姐的轻功如此了得,那接下来的初试,可得有看头了。”
男孩横了女孩一眼:“师妹,尊卑。”
“是,师兄。”青衣男孩的故作老练,在我看中倒是有些惊奇,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差别呢?莫不是真应了那句?
“师姐,还是赶紧过去大堂吧,这会师傅等得可够久的了。”他半眯着眼睛,一种微弱的异光打量着我,最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一手拖住身前的粉衣女子,眼中参杂着些许的郁闷,这是嫌弃吗?
我无法抑制地跑了,虽然不确定他身上所散发的气息是浓是淡,但我清晰的知道,他不喜欢她,不,只是不爱而已。
这是我第一次与秦苫,白术的见面。
一个处处示弱,却有着阴暗面的师妹;
一个看似书生,语气又尖锐无比的师弟。
“春花,春花,你醒醒,醒醒。”昨日那位名叫曼玉的宫女站在了床前,一手拉着我身上的棉被,一手摇晃着我的一只手臂,面无表情地喊着。
“这已经是辰时了,唐嬷嬷这等你用膳呢。”唐嬷嬷?辰时?我心中做了沉思状,摸了摸额上所飙出的冷汗,不禁摇了摇,刚刚的那些梦境恰似刚刚发生那般。曼玉见我如此,顿了顿,停在那儿。
“曼玉姐,我这就起来,还请先回避。”如此一来,曼玉倒也不见一丝不耐烦,走了出去。这我才下了床,轻轻触碰肩上那伤口,果然是已经止住了血,只是不时还凝聚着血红的块状物。我稍稍用那手拉了一下凳子,等待而来的是疼痛。
我又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包袱,穿着那身宫女服,夹杂着几块厚厚的布料再肩处,这才动身走出了房门。这里虽小,但很舒服。
“嬷嬷,请折罚。”我半跪着,一边忍受着肩上的痛,一边思索着眼前这位嬷嬷的心思。结果,痛还是受着,但心思又不得知。
“曼玉,扶她起来吧。”唐嬷嬷抽手拿起了一块糕点,放到了我面前的碟子上,笑意盈盈道:“这是紫薯山楂羊羹。”
我瞧的清楚,笑意背后蕴含着那股深意,曼玉的惊讶,惊慌,都看在眼中。我点了点头,提起了筷子咬了一口。
“好吃。”唐嬷嬷的笑意更浓了。
“这可是皇后娘娘所赐的。喜欢便多吃点吧。”
皇后娘娘?如此一句,便让我停住了筷子,久久的定在那儿。
“怎么?嫌弃?”唐嬷嬷立马板着脸,低眉道:“咱们这些做奴才的,靠得只是主子的赏识,切勿忘了自个的本分。”
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