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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至尊神仙汤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盗洞。金八爷的祖上可了不得,那是给慈禧太后做菜的御厨子,只不过御厨的手艺传到金八爷这代失传了。可是倒流河子的老百姓抬举他,谁家娶媳妇生孩子啥的有点事儿,还是要把金八爷请去掌勺才称得上有脸面。

金八爷有个儿子,名叫金有财,因为患有鼻炎,鼻子底下经常挂着两条大鼻涕,于是村民们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金大鼻涕。金大鼻涕负责给金八爷切墩,金八爷扎着油布围裙炒菜,父子二人做的家乡菜吃得倒流河子的老少爷们一个个连连点头。金大鼻涕一晃长成了20出头的大小伙子,金八爷再也乐不起来了。别看金大鼻涕整天托着两条大鼻涕,可是心气还挺高,他不想在农村呆了,非要进城去闯一闯不可。

金八爷说啥也不同意,可是金大鼻涕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是想进城了。金八爷一着急,从箱子底拿出了一个小红木盒子,“啪”地一声打开,里面竟是两张发黄的娟纸,金八爷指着绢纸叫道:“看到没,这就是你祖爷爷留下的慈禧太后御用的汤谱啊,只要你跟爹好好干,爹就把这宝贝汤谱传给你。”

没想到这金大鼻涕也挺拧,灯红酒绿的城里可比这干巴巴的宫廷汤谱强多了。金大鼻涕义无反顾地来到丰城县,他从一个食堂的厨子干起。5年后,他遇到了湖南来这里打工的沈幺妹,两个人合开了一个小饭店。又干了3年,金大鼻涕摇身一变,竟成了龙翔大酒店的老板了。

龙翔大酒店开业后,生意一直不是很好。金大鼻涕找了个餐饮业的高人一咨询,才找到龙翔酒店生意不好的“病根”,那就是少了几道招牌菜啊。

要说起丰城各大酒店的招牌菜,那可真是五花八门啊。什么龙蛇鸳鸯羹,雪豹肉三吃,更前卫的龙凤大酒店竟从泰国买回来了20条大鳄鱼,独家鼎力推出了红烧帝王鳄。竞争也太激烈了,金大鼻涕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了。

这几天金大鼻涕正在为招牌菜发愁呢。忽然手机响了,电话竟是他爹金八爷打来的,金八爷先劈头盖脸地把他臭骂了一顿。先骂他30岁的人了,也不知道娶个媳妇,耽误自己抱孙子了,骂完,金八爷才问儿子在法院认得人不。原来去年有人在倒流河子修了个农药厂,严重污染环境,金八爷组织村民,正想到法院告农药厂的厂长邱秃子去呢。金大鼻涕一听老爸讲话,脑袋忽悠一下子,他猛地想起了那个装着汤谱的红木匣子,如果那匣子里真的是前清慈禧太后留下的御用汤谱,那他可就发达了。

金大鼻涕满口答应帮父亲在法院找人。他放下手机,急忙把副总沈幺妹叫了进来。这个沈幺妹现在每天帮金大鼻涕在酒店中上下打理,是他的好帮手,两个人早就同居了,现在就差明媒正娶,把婚事挑明了。

金大鼻涕叫幺妹到礼品店买了不少好东西,然后他开着自己的红色马自达,顺着乡镇公路,一直来到了倒流河子。

邱秃子的农药厂就在倒流河子的村边,闻着农药厂发出的刺鼻怪味,金大鼻涕也是被呛得直皱眉头。金八爷一见儿媳妇第一次上门,两只眼睛都乐得眯成了一条细缝。幺妹把西洋参、蜂王浆和各种珍稀的海产品一样样地都拿了出来。金八爷笑着嗔怪道:“自家人,干啥还这样破费啊!”

幺妹嘴甜,她把金大鼻涕这些年打拼的心酸经历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金八爷连连点头,瞪了一眼儿子说道:“看在幺妹的面子上,我今天就原谅你这个小兔崽子了!”

金大鼻涕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算是给老爷子赔罪。半瓶茅台下肚,金八爷的舌头就有些短了,父子二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农药厂。原来这都是丰城县的副市长冯大肚子冒的坏水,他竟把广东一家外迁的剧毒农药厂安排到了倒流河子。原来清澈的倒流河水现在已经成了乌泥汤,养鸭鸭死,养鸡鸡亡,老百姓深受其害,金八爷现在正领着村民们上告呢。金大鼻涕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说道:“爹,我在法院有熟人,这个忙我能帮……只不过冯副市长是邱秃子的后台啊,这事情有点不好办,实在不成,您就跟我进城去住吧!”

金八爷一摆手说道:“不去,我哪也不去!”金大鼻涕连连点头,又给老爷子敬了两杯酒。然后借着酒劲,把酒店缺少招牌菜,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下去的紧迫局面一说。半醉的金八爷把酒杯一顿,吼道:“干啥,我看你和农药厂的邱秃子是一伙的,来到倒流河子,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小兔崽子是不是想算计那两张宫廷汤谱啊?”

沈幺妹一见要坏事,急忙端起酒杯,在旁边打圆场。金八爷一摇脑袋,说道:“今个就把话挑明了吧,我那两张菜谱确实是慈禧太后用过的,一道名叫至尊汤,一道名叫神仙汤,可是当初你小兔崽子不听话,今天,这两张汤谱说啥也不给你!”

沈幺妹急忙在旁边劝,劝了好半天,金八爷才消火。他想了想,说道:“我今个决定了,就把这两张汤谱给我孙子留着,你们想要,拿孙子来换吧!”

金大鼻涕气急败坏地和沈幺妹回到丰城。他一拍桌子叫道:“结婚,发请柬,我要马上结婚!”

就这样,金大鼻涕和沈幺妹结婚了,一年后,沈幺妹终于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找到酿名斋的老板,花了2000块,给孩子起了个大名叫金大福,小名金不换。金大鼻涕和老婆沈幺妹抱着儿子金不换坐车回到了老家,望着嫡亲的孙子金不换,金八爷高兴得直淌眼泪。

金八爷看儿子以前托着两条大鼻涕的衰样子,谁会想到自己也能抱上孙子啊。酒至半酣,金大鼻涕对喝得直打晃的老爹一提那两道宫廷汤菜,金八爷摸着孙子金不换的大脑壳说道:“那还用说,那汤菜秘谱当然要传给我孙子,不过那得等到他长到18岁啊,你个小兔崽子要是孝敬你爹,就帮老子把那农药厂告倒,那个邱秃子简直坏透了!”

邱秃子的后台是冯大肚子,这官司还能打赢?金大鼻涕胡乱答应几声,又灌了老爹几杯酒。金八爷不胜酒力,最后脑袋一歪,倒在床上呼呼地睡着了。听着金八爷的呼噜声,金大鼻涕悄悄地把金八爷腰上的那串钥匙摘了下来。开箱子,取出那只神秘的红木盒子,金大鼻涕哆嗦着两只手,把里面那两张御用的汤谱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揣到了怀里,然后又把盒子放回到箱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推说酒店有事,开着车,抱着儿子金不换跑回了丰城。

金大鼻涕亲自下厨。按照汤谱上的记载,买来了原料。这两道秘汤各有特色,一道叫至尊菊花汤,另一道为神仙木瓜汤。虽说这两种汤的主料是菊花和木瓜,可是里面的配料都是好几十种。金大鼻涕关门研究了十多天,不管是汤头还是汤色都熬到了极点,一尝,那滋味果然与众不同。终于在半个月后,重磅推出了龙翔大酒楼的特色招牌菜——至尊菊花汤和神仙木瓜汤。

冯大肚子一听金大鼻涕研究出慈禧御用汤,急忙上门,亲口一尝,不由得连声叫绝,急忙给邱秃子打了个电话,约他到龙翔大酒店品尝至尊菊花汤和神仙木瓜汤。

正在邱秃子和冯大肚子喝得兴高采烈的时候,金八爷一脸急色,“砰”地一声,推开了包厢的房门,直眉愣眼地闯了进来。他望着点头哈腰,不停地给邱秃子和冯大肚子敬酒的儿子骂道:“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把我的汤谱给偷了出来?”

金大鼻涕一见要坏事,急忙要把老爹往外推,金八爷抬手“啪”地一声,就给了儿子一个大耳光。他看着邱秃子和冯大肚子面前的汤碗,冷笑着说道:“两位,这御用鲜汤滋味如何?”

邱秃子翻了翻眼睛不说话。金大鼻涕急忙给冯大肚子介绍,说金八爷是自己的老爹,冯大肚子也知道金八爷现在正找邱秃子农药厂的麻烦呢,他站起来,拍了拍金八爷的肩膀,说道:“这汤真是天下第一美味啊!我和金老板关系不错,以后大家就算认识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不敢当啊!”金八爷不屑道:“照说你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能这样喝汤啊。慈禧太后的御用汤可不是这样喝的呀!”

邱秃子转了转眼睛,说道:“慈禧太后怎么喝?”

金八爷笑得直捂肚皮笑道:“这汤不能用嘴巴喝,因为这是慈禧太后的洗脚汤啊!”

原来金八爷的祖上并不是什么御厨,他只是慈禧太后御厨房中一个切墩的小伙计。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夜里经常盗汗,他就花了50两银子,从慈禧太后的洗脚太监那买了这两张洗脚药汤的方子。那菊花的汤方是慈禧太后夏天消暑用的清凉汤,而木瓜那个方子,是慈禧太后冬天用的暖脚汤。

邱冯二人竟然把慈禧太后的洗脚汤当补品喝了。这也太荒唐了,两个人连呕不止,把吃到肚子里的山珍海味都吐了出来。冯大肚子吐得面无人色,临走,他指着金大鼻涕的脑门怪叫道:“你等着,用不了十天,我就叫你的酒店关门!”

金大鼻涕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金八爷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上面是省环保局关于倒流河子农药厂污染环境给他的回复。他对胆小的儿子一挥信骂道:“小兔崽子,你给我站起来,就是酒楼不开了,你老子也要把这两个狼狈为奸的狗东西告倒!”

十天后,龙翔酒楼没有被关停,邱秃子和冯大肚子却被省里来的检查组给审查了。这两个人一个行贿一个受贿,而且数额巨大,最后都到南山监狱啃窝头去了。

龙翔大酒楼给这对贪官和恶商喝洗脚水的故事在报纸上一披露,立刻成为社会各阶层人士谈论的话题。虽然褒贬不一,可是却再也没有人敢到龙翔酒楼来订餐吃饭来了。

看着儿子整天愁眉不展,金八爷大手一挥说道:“干啥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我们可以改行啊!”龙翔大酒楼被改成了龙翔足浴中心。因为那两种足浴,确有神奇的健身疗效,来这里做足疗的人,竟比原来到这里吃饭的人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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