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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张楠还是将“分手”两个字说出了口,虽然只是两个字,但他还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做到的。表白是需要勇气的,提出分手也是需要勇气了。但是张楠听到梁静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是将视线转向别处,不敢正视梁静的眼睛。

梁静擦了擦留下的泪水,她不想让张楠觉得自己是软弱的。“你喜欢别人了吧?”梁静淡淡的说道,“是因为喜欢了别人才提出分手的吧?”

张楠还是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看着其他地方。

梁静笑着摇头道:“我知道,一定是的,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是不是最近总是没有时间陪你呢?如果刚才你说的只是气话,我觉得没有什么,发泄出来也好,但咱们还是应该静静的谈一谈,找找问题所在……”

张楠伸手打断了梁静,说道:“是,我是喜欢了别人。但是和你分手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梁静问道。

“是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你根本就没有给我男人应该有的快乐!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竟然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梁静惊呆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张楠和她分手的原因竟是这个,因为张楠也从没有提起这件事,她还以为张楠在性方面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而且梁静本身也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孩儿,她一直觉得她的第一次应该是在新婚之夜,当然,新郎应该是张楠。

“就是为了这个?”梁静问。

张楠点了点头。

“这么说男人应该有的快乐你已经找到了?”梁静又问。

张楠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梁静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她无法想象自己男友和别的女人上床的情景,她终于知道欲望的力量有多大,足以让人背叛,足以让人漠视感情。梁静知道,这段感情就此结束了,就算没有结束,也不会有什么意思。梁静于是勉强的笑了笑,也没有说话,转身离去了。

张楠站在原地,只是呆呆望着梁静远去的背影,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快的结束,他以为梁静会问他很多的问题,至少应该会问他那个女人是谁,但是梁静没有,只留下一个背影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张楠松了一口气,回到了宿舍,他很高兴终于可以和李莎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他躺在床上,迫不及待的给李莎发了短信,告诉她自己可以和她交朋友了。

张斌看见张楠面带悦色的走进宿舍,躺在床上,于是走过去问道:“小两口没事了吧?好好说说,就都解决了,梁静这女孩儿多懂事啊,要什么有什么,要那么关心你,你小子有福气啊,好好待人家,以后别老不接电话或是关机,哥们儿我倒无所谓,人家是你女朋友,你老这样,她还以为你外遇了呢,这不是破坏你们……”

“别说了,我们分手了。”张楠说道。

“那就对了啊,夫妻没有隔夜的仇,都是些小事,何必呢?张楠!你刚才说什么?”

张楠坐起来,看着张斌,郑重其事的说:“我们分手了,听见没?”

张斌瞪大眼睛,惊讶的问道:“为什么啊?这怎么话儿说的?”

“没什么说的,就是分了,你也别问了,我什么也不想说。”

“谁提出来的?”

“我。”

“你成!你小子有别人了吧?”

“不跟你说我不想说了吗?”

“那就是有了,你真他妈过分,那女的谁啊?”

“没谁。”

“我认识吗?”张斌问道。

张楠没有说话。

“嘿!我还真认识啊,到底是谁啊?”

“我不想说!你烦不烦?”

“得!你不说是吧?好!有人说。我也能猜出个八九分。”

“怪了,”张楠笑着问道,“我分手你怎么这么紧张?”

张斌歪着头苦笑了一下,说道:“你啊你,还明白的事情那更不明白,不懂的事情以为很懂,我不和你说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吧。”张斌说完走出了宿舍。

张楠觉得梁静果然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自从那天走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张楠,张楠觉得梁静也不是在乎自己,交往这么久,如今分了手,也没有见她有多么的不舍。不过张楠也没有时间想这么多,他现在每天都迫不及待的要见到李莎,两个人每天除了吃玩儿,就是一起躲进李莎的那个小院里,为了这个,他俩还特地买了一张床,因为沙发已经不够他们野的了。当然所有的消费,几乎都是李莎付账。

这天两个人正在床上你侬我侬的时候,李莎笑着对张楠说道:“你为将来打算过吗?”

“将来?”张楠傻傻的看着李莎,因为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至少和李莎交往的这段时间没有想过。

“看来你是没有想过了?还好有我这个贤内助,我帮你想了。”

张楠笑着说道:“什么意思?”

李莎笑着说道:“我的实习单位已经找好了,是一家外企服装公司,前天我去面了试,他们决定要我了。可是你呢?你的实习单位找到了吗?”

张楠一听实习单位的事情,头一下子就大了,他这段时间除了吃喝玩乐,哪有时间想这些,于是尴尬的摇了摇头:“还没有找呢。”

“我就知道,”李莎笑着说道,“我给你找好了。”

“啊?”张楠很是惊讶。

“工商银行的一个支行,就在二环以内。”

“你怎么找的?”张楠问道。

“我托了我父亲,他认识那个行长,我家在他们银行存了两个亿,虽然两个亿对于工商银行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支行来说,已经是一笔中等数目的存款了,只是让你去那里实习,所以这个面子还是有的,你去就是了,是柜员,以后能不能留在那里,再说吧。”

“能去我已经很感激了,谢谢你父亲大人了,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你父母,当面感谢一下?”

“不用吧?这种要把你累成死人的活儿,你还谢他们?本来我是想让你去当客户经理的,这样就轻省多了,我只要给你介绍几个有钱的客户,让他们把钱存你们那里就成了,很轻松就挣到钱了,一点都不累。”

“哦,我不能太贪了,这就不错了,但我还是觉应该去看看你爸你妈,买点东西,虽然你们家不缺什么,但是毕竟是我一片心意。”

“我真没有瞧出来,你还这么有心,那成,这周末去吧。我爷爷和我们住在一起。”

“住一间屋子?”

“差不多吧,他住在后院,老人家岁数大了,奶奶前几年去了,我爸作为长子,害怕老爷子孤单,所以特地接过来住。”

“你家有个院子?”

“是。”

“你家太有钱了。”

“胡说,我家很穷,我们家厨师,司机,管家都很穷。”

“……”张楠往床上一躺,感觉心里有一丝紧张。

没过几天,张楠真的进了工商银行的一个支行去当了柜员,他赶紧打电话向父母汇报了一下。

“喂,妈,是我。”

“嘿!好几天不来电话,怎么样了最近?”

“我找到实习单位了,在银行。”

“那不错啊,干什么的?”

“柜员。”

“‘桂圆’?还荔枝呢!”

张楠从此开始了银行里朝七晚七的生活,因为银行职员早上要等押款的款车将钱送到银行才能开门,所以银行柜员都要早到些,在银行开门之前将所有钱款准备好;到了下班时间,又要将今天所有的业务审核对账,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分,然后再等款车来将钱送走,所以每次下班都会很晚。而且有时候下班了,但还有客户在,也要先把客户的业务办完才可以,所以九点多下班的情况也是时有发生。张楠又是新人,虽然有些关系,但是别人也都有关系,甚至有的比张楠关系还硬,所以时不时的都要欺负张楠一下。让张楠去打个水啊,端个茶啊,这都不算什么,最让张楠头疼的是有些业务他办不了,或是电脑无法授权,竟没有人过来帮他,急的他一头汗,如果赶上客户素质比较低,就会破口大骂,张楠也只能忍着。好在张楠长得帅,女客户和GAY都愿意多看两眼,不嫌他慢,但是其他男人在嫉妒心和急躁心的驱使下对张楠冷嘲热讽,这让张楠心里非常难受。

“工作就是这样的,但你觉得很难的时候,你要清楚,你面对的不是不同的人,而是不同的心情。”李莎这样说,看来她面对工作问题的方法是,把人都看作虚无缥缈状。

张楠虽然很烦,但毕竟这是工作,于是咬着牙坚持着,慢慢的也便适应了。这天张楠对李莎说道:“我现在工作的事情也踏实下来了,是时候去看看你爸你妈当面感谢一下了。”

“恩,”李莎答应道,“下个星期周末,和我一起回我家,去看看他们。”

这件事定下之后,张楠为了给李莎父母一个好印象,特地约了张斌帮他挑一身西服。

张斌虽然对张楠甩梁静这件事有些看法,但毕竟是哥们儿,还是很高兴的陪张楠去了。

张斌说:“你不要买太正式的,应该买个休闲的,这样不会给人感觉太死板,你是去见李莎的家长,不是去谈生意,休闲一点好。”

于是张斌给张楠挑了一件深蓝色竖条纹的衬衫,一件驼色布料的休闲西服,一条直筒的深色牛仔裤,黑色的休闲板鞋,一条稍微有些窄的黑色腰带。

张楠将这些穿上之后对着镜子照了照,笑道:“怎么还是有学生的模样?”

“要的就是这个感觉,”张斌说,“不能让他们觉得你太世故,太成熟,得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是可以控制你的,他们才会安心。”

“她已经把我控制了。”

“还好意思说。”张斌冷笑道。

这天周末李莎开车来接张楠,张楠将买的水果放在后座上然后坐进副驾驶,李莎笑着说道:“今儿真帅,他们肯定喜欢。”

张楠笑了笑,说道:“张斌帮我挑的。”

“他啊?品味不错,人其实也还好,就是太花了,”李莎边开车边说道,“昨儿把兴宇甩了,不过兴宇也没怎么伤心,就是觉得财神爷跑了。”

张楠笑了笑,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李莎问。

“没事,紧张。”

“不用紧张,万事有我。”

两个人顺着二环路来到阜成门,从桥下拐进二环,再从一个路口向南驶去,又进了一个东边的胡同里。车开了差不多五百米,便停下了。张楠看见左手边有一户人家,大广亮门,门前立着两个石狮子,旁边还有一个车库。

张楠和李莎下了车,张楠说道:“这就是你们家?”

“是啊。”

“大宅门啊这是。”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来!”李莎说完拉着张楠的手,来到门前扣了扣黄铜做的门坏。

张楠抬头看了看,只见头上四周画着苏轼彩绘,全是三国演义里的故事,四个门攒上面写着“吉祥如意”,一个现代的仿制宫灯悬挂在房顶正中,红色的流苏向下垂悬,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张楠正看时,朱漆大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一看是李莎,笑道:“您回来了?都在呢,厅里聊天呢。”

李莎笑着说:“这是我男朋友,张楠。”

那男人笑着点头道:“你男朋友真是又高又帅啊。”

“谢谢,这是孙叔叔。”

张楠赶紧笑着叫了一声“孙叔叔好”,便被李莎拉了进去。一进大门,就看见一面大大的影壁,上面写着一个“福”字,四角刻着蝙蝠,影壁下面摆着各种花草。往左一拐,便是条甬道,中间是垂花门,进了垂花门,两边是走廊,走廊上面每隔一段就挂着一盏大红灯笼。院子中间摆着一个大鱼缸,正北是一间硬山顶片瓦的正房,檐下画着彩画,外面刷着朱漆。院子里种着几棵石榴树,此时已经快秋天了,石榴也已经有小孩儿拳头大小。只见一个老人正在院子的西南角打着太极拳,李莎冲张楠笑了笑,便拉着他顺着廊子来到老人面前,笑道:“爷爷!”

那老人听见有人叫他,连忙停了,回头一看是李莎,眉开眼笑道:“哎呦,你回来了?”

“可不嘛?这是我男朋,张楠。”

张楠忙上前道:“爷爷好!”

老人也笑道:“你好,你好,这大个子。”

张楠见老人面相慈祥,待人随和,也便放松了许多。

“我爸他们呢?”李莎问。

“就在厅里聊天呢,这不知道你要带男朋友回来吗?早就等你们了。”

李莎笑道:“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李莎的爷爷摆手道:“恩!快去吧,快去吧。”

李莎于是拉着张楠穿过院子,来到正房。进去之后,只见正中摆着一张黄花梨的方桌,两边个放一把官帽椅。后面的条案上摆着两个大瓷瓶,墙上挂着一幅花鸟画,两边挂着一副对联。

张楠李莎进去之后,就听西边一个女人说话:“我们在这儿呢,李莎。”

张楠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左边一个木制的多宝格中间是一个月亮门,一男一女坐在靠墙的一张罗汉床上,那男人穿着西服,手里拿着报纸。女人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一只手搭在炕几上,一只手拿着茶杯。张楠觉得要是他们两个人都换上古装,自己说不定会上前拜一拜。

张楠被李莎拉着来到他们面前,李莎笑着说道:“爸妈,这是我男朋友张楠。”

张楠赶紧笑着说道:“叔叔阿姨好。”

李莎的父亲点了点头,有点皮笑肉不笑。倒是李莎的母亲满面阳光,笑着说道:“怪不得你在电话里夸你男朋友呢?果然是个帅小伙儿,不比你爸年轻的时候差,坐着说话吧。”李莎的母亲说完便指着旁边的几张圈椅让张楠和李莎坐。

两个人坐下后,张楠笑着说:“一直都没过来看您两位真是过意不去,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就买了点水果。”

“干嘛这么客气?家里有的是。”张楠的母亲说道。

“没事,应该的,还有就是谢谢叔叔帮我找到一个好的实习单位。”

李莎的父亲笑了笑,还是没有说话。李莎的母亲忙接过话说道:“不用这么客气,一句话的事情,你是李莎的男朋友,不用这么见外。”

李莎笑道:“是啊,见外什么,每天都累得半死。”

张楠笑了笑说道:“不累,不累。”

李莎的母亲问:“张楠你是学什么的?”

“金融。”

“怪不得去银行呢,你瞧瞧李莎,偏偏学什么服装设计,听起来没有银行那么踏实。”

“我喜欢就成了,不管这么多。”

“你看看,就顾着说话,连口水都没让你喝。”李莎的母亲说完站起身就要去倒水。

张楠连忙拦住道:“您不用麻烦,我来之前喝过了。”

几个人正说着,刚才那个姓孙的男人走了进来,说道:“饭快好了,哪儿吃?”

“就在厅里吧,把桌子摆在中间,多加几把椅子就成。”李莎的母亲说完回头问张楠,“成吗?”

张楠赶紧笑着说道:“怎么着都成。”

于是张楠,李莎,还有李莎的父母,爷爷,五个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张楠整顿饭下来也没有吃出什么味道,只记得花花绿绿的一桌子。虽然李莎的母亲还有爷爷都很随和,而且李莎也在不断的调节气氛,然而李莎父亲冷若冰霜的态度让张楠一点胃口都没有。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如坐针毡了,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希望这顿饭赶紧吃完。

不过还好,李莎的母亲真的是非常的随和,不时的和张楠聊着天,问了问张楠住哪儿?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一顿饭下来,警察局该知道的信息资料,李莎的母亲也全都掌握了。临走时,李莎的母亲送给张楠一个小纸袋,说是见面礼,张楠倒不好意思起来,故作推辞状,最后还是收下了。由于李莎难得回来一趟,便留在了家里,只是将张楠送到大门外。

出了大门,李莎顿时收起了微笑,说道:“亲爱的,真对不起,我爸今天的表现太差了,不好意思。”

张楠赶紧说道:“没事,没事。你不要介意啊。不过你爸爸好像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你那么优秀。”

“得了吧你,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快回去吧,多陪陪他们。”

“恩,我回去一定要质问他们一下,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你可千万别,好像我让你问的似的。”

“你甭管了。”

“恩,那我先走了,回去代我再谢谢你妈妈,第一次来就送我东西。”

“我知道了,那你路上慢点。”

两个人依依不舍的道了别,张楠便顺着胡同出去了。到了车站,张楠没事干,于是打开纸袋,只见里面是一个盒子,将盒子掀开,原来是一块天梭的手表。

张楠自言自语道:“恩,足以安抚我受伤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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