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之前杜傲飞的解释以及后来木一半的点播,顾异已经可以根据气息判断出众人大致的修为水平。四重以下,便如自己当日一般,四重,便与陈家兄弟相仿,五重,大概便是巫嬷嬷、宋翔等人的水准,至于六重,杜傲飞、木一半摆在那里,至于后面的七重八重,顾异却判断不出了。
“即是这样,那便没事,才五个人,便是居心不良,也不足为虑。”木一半知悉后,懒散的说道。
顾异心中暗骂:靠,要来个六重的,我们都得挂了。大哥,你现在就是个半吊子,走路都得别人背着,还拽的跟之前一样,信不信若我们不插手,那几个人轻轻松松就能将你收拾了?
顾异看了一眼王进迟,思考了一下,道:“王老哥,我们是在这里休息,还是赶上去看看?”
王进迟毕竟比自己年长几岁,走南闯北,经验丰富。再说,王进迟还是宋翔等人的家主,这个面子顾异无论如何也要给。是以一路走来,是走是停全以王进迟为主。何况王进迟年岁已高,已近花甲,又无修为在身,大家结伴同行,必须要考虑到每一个人的情况。
毕竟一个木桶能装多少水,是由最短的那一块木板所决定。
王进迟沧桑的脸上写满了疲惫,闻言,毫不犹豫的说道:“自是赶上去看看,此时休息,大家心中都不定。顾小哥,你无须太在意老哥哥,老哥我年岁虽然大了,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这点苦吃的。”
顾异连声道:“王老哥说笑,看王老哥气度,行李都丢了,面不改色,听闻南蛮剧变,依旧气定神闲,便是这份气度,非是常人能比。我只是经验太浅,想跟着王老哥多学学。王老哥可别多想。”
王进迟感激的对着顾异笑了笑。
没走出几百米,便看到前方一团浓浓的粉色雾气横亘在众人身前,正好挡在路上。那雾气不大,不似水雾,在阳光下透露着五光十色,不似烟雾,浓重的翻来覆去。那粉色雾气像是活着一般,疏忽向东、疏忽向西,飘飘荡荡,时高时低。
打斗声正是从雾气中传来。
“是雾隐族,大家小心。”高原小声警觉地说道。说着,从怀中解下包袱,拿出一个墨色的瓷瓶,打开瓶子,到处九粒药丸,分给众人。
“这是降露丸,能克制阴雾的煞气。”王进迟对着顾异说道,说完,将降露丸吞了下去。
顾异先将药丸送进了木一半口中,然后自己才吃了一颗。
高原分完药丸确没有停下,走到林中,折下几根树枝,然后又拿出一个纸袋,里面盛着红色的粉末。高原取出一点粉末,和了水,那粉末遇水即溶,将树枝搭成米字型,用绳子绑定,然后用手蘸着红色的液体涂抹在绳子上。
“小陈,你来。”高原唤来陈知栢,将米字递给他。用从包袱里打开一个油纸包,拿出里面油光锃亮的棉布,将米字的八个枝绕在一起,然后掏出火折子,将其点燃。
噗的一声,火便着了起来。
高原的动作干净利落,做完后对着陈知栢指了指前方的,陈知栢见状,点了点头,运气奋力一扔,那米字带着一道火尾进了粉雾之中。
打斗声骤然猛烈了起来,众人一脸不解的看着高原。
高原解释道:“刚才那是米字结,是南蛮各族交流常用的四大结之一,意思便是以所需换取所需,但找了火的米字结,便是并无所需,井水不犯河水。”
“那点在结上的红色粉末又是何物?”顾异问道。
“那是经过处理的辰砂,雾隐族喜粉而惧红,点在结上,便是警告。”高原耐心的解释道,“可惜顾公子衣服沾满了尘土,否则,顾公子扯下一段,绑在结上也可。”
顾异看了看身上的百鬼缎,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原来大红色的布料此时已经覆上了一层土黄,便是连那魔王的脸也看不清了。顾异倒也经常洗护,每次到河中抓鱼的时候便洗一番,可奈何顾异每天席地而眠。不过也好,省得王进迟等人看清了衣服上的魔王脸,顾异还要想办法解释。
“啊!”的一声惨叫,打斗声终于平息下来。
粉色雾气朝着众人飘来,但接触到米字结却又顿住。雾气中吱吱呀呀的声音听起来甚是刺耳,宋翔等人悉数将兵器握在手中,又将王进迟、顾异等人护在身后。顾异此时才注意到,宋翔原来使得是两把短枪,陈知松手中还是那把大刀,陈知栢使得一副手弩,平时藏在衣内。那名叫郑怀的年轻人用的却是一把短匕。
那粉色雾气在火把周围徘徊了一会,终于吱吱呀呀的朝远处漂去。众人见状,才松了一口气,收起手里的兵器。
顾异对高原由衷的敬佩,道:“高大叔果然不凡。只是,我有个问题,高大叔,这雾隐族又是什么?”
高原笑着道:“顾公子,这雾隐族我却也没见过。”
“这是为何?我见高大叔对雾隐族很是了解啊。”顾异不解道。
木一半插口道:“笨。这雾隐族顾名思义,便是长隐在雾中,岂能看得真切。”
高原接口道:“木先生所言极是。”
木一半道:“据传言,这雾隐族本身便如一团雾气。不过,传言是否属实,谁也无法确认。”
粉色雾气终于完全退去,那个米字结还在燃着。就在不远处,地上躺着两个人,宋翔与陈家兄弟对视一眼,飞掠上前。顾异本也想冲过去看个明白,却别木一半在背上轻轻的掐了一下。
顾异不明白木一半是何意思,也无法相问。只得与剩下的人一道,慢慢的向前走去。那雾气褪去的时候,顾异便感受到,修为最高的两个人,气息已经感受不到了,显然是已经死了。以此看来,那雾隐族修为并不高,若不是仗着诡异的粉雾,和飘忽不定的身形,只怕也杀不了这两人。
顾异等人刚走上前,宋翔便起身道:“这两人已死,在下看不出他们是何人,不过看衣着,却是明国人。”
王进迟眉头一皱,道:“明国距离此地遥远,这两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宋翔摇了摇头:“这属下就不知了。”
顾异闻言,朝着地上的两人看去。只见那两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烂,显然是被利爪所撕碎。不过,尽管破烂不堪,顾异还是看得出一些大概。两人头戴凌云巾,着直缀,踏一双简单粗糙的皮履。顾异又看了看王进迟等人,确实差别很大。王进迟穿的是幞头袍衫,衣角绣着松树,一眼便可看出典型的唐服特色,与顾异在电视里看到的并无二致。
“大爷,这两具尸体如何处置?”见王进迟眉头紧锁,宋翔等了好久,还是开口问道。
王进迟沉吟了一会,问顾异道:“顾小哥怎么说?”
顾异心中暗道:别问我啊,我哪儿懂这些。不过,顾异知道古人向来以死者为大。便道:“死者为尊,我看还是葬了的好,也不差这点时候。王老哥意下如何?”
“正是此意,大陈你们兄弟俩到旁边树林挖个坑给葬了吧。”王进迟吩咐道。
“是!”
陈家兄弟各自提着一句尸体,走进树林。没过多久,陈知松便飞掠而出,道:“林中还躺着一个人,是一个老者,看衣着,与这两人相似,应该都是明国人。”
“一起葬了吧。”王进迟眉头又一皱,道。
“大爷,那老者并没死,只是被人打晕了。”陈知松尴尬的说道。
王进迟眉头舒展开,道:“那还问什么,赶紧救人。”说罢,随着陈知松朝树林走去,刚迈出一步,又回头问向顾异:“顾小哥要不要一起过来看看。”
顾异一边将木一半放下,一边道:“好。”
老者双目紧闭,须发灰白,瘦骨嶙峋,难掩风霜之色。宋翔拿出水袋,倒出些许在掌心,抹在老者额头及双颊。又握住老者的手,渡过一丝真气。
宋翔看了顾异几眼,见顾异不开口,道:“此人并无修为,手中指食指二指生有老茧,显然是常年握笔,应该是个文人。”
听了宋翔的话,顾异才明白宋翔之前看自己的意思,原来是与自己肯定这老者修为如何。可宋翔不知道,顾异只有在人运气动手之时才能感觉到。此刻宋翔既然开口了,顾异便也不点破。
王进迟相信宋翔的判断,道:“只是不知一个明国的文人却为何到此?这南蛮凶险异常,这老者年事已高,来此不知所为何事。眼下看来,只能等这老哥醒来问一问才能知道。”
说话间,老者悠悠转醒。
老者醒来看到中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却也不开口相询。只是高声问道:“看到我的包袱了吗?”
说完,老者挣扎起身,四下搜寻了着,终于在一棵树下看到了一个蓝布包袱。老者急忙冲过去,拾起包袱,紧紧地抱在怀中,像抚摸情人一样,抚摸着包袱,一脸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