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灵收回目光,寒春正在讲青春期的迷茫,看寒春现在的样子,已经走出来了,但还摆脱不了心灵的纠结。
只有寒春自己知道痛,被劝退学的那一阵子,六神无主、心像被掏空一样,对母亲是绝不能倾诉的,同学们也像躲避瘟神一样,寝室是无法住了,学校边廉价的出租屋对于她来说也太贵了,以前赚的一点小钱加上母亲给的生活费也不够开销,她得自己养活自己,想也没想的就到了以前的那个酒吧,跳舞、唱歌、有时陪着熟人喝喝酒,象刹不车的野马南辕北辙的一路奔去。
一切的祸因来源于空虚,人一虚无了就容易出事,当时无所事事的她慵懒的参加着校园的舞会,倒也出了一阵子风头,后来禁不起几个玩伴的怂恿,随着几个社会上的人经常参加一些聚会、派对,渐渐的,有人会开车到楼下、校门口接她出去,按那时流行的说法,表演系、音乐系、舞蹈系的、外文系的女生如果没有被校门外的豪车接走约会过是很丢人的,他们一起去跳舞、喝酒、看球赛、赌球。
渐渐的,寒春对于学校社团联系的一些专业性的比赛、演出不再感兴趣了,这些活动时间长、要求高、训练辛苦,最后的回报也小,有一天傍晚,她和一个室友坐在校园西区的一块草坪上说笑,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过来搭讪,知道她们是舞蹈系的,提出要给她们介绍演出的机会,高薪酬,那位室友拒绝了,室友年长她几个月,一直以姐姐自居,还经常让她称呼其江Sir,是一部影片中的帅哥角色,室友说那人一看就是个骗子,也可能是酒吧里的托,充其量可以叫星探,不能上当,寒春觉得室友小题大做了,但后来寒春在校园里又多次遇到这个人,总像是在盯她的梢似的,终于在一次寒春落单的时候,那个人说动了她,让她到他们的酒吧里跳舞唱歌,韩春知道学姐们很多人都去酒吧打过工,没什么稀奇的,就一口答应了。
韩春对川灵吐了吐舌头,说那时钱挺好赚的,一个晚上能赚一、二百元,有时客人送的花篮多还可以分的更多,在当时,一般的工薪一个月也就3000元左右,川灵看着寒春,说不出什么,川灵知道后来不是结局的结局,寒春除了获得一点生活保障,心身俱疲,尤其是被劝退学后,有时做驻唱歌手,自弹自唱自编舞蹈,有时一晚连跑几家酒吧,深夜晚归成为常态,有时受到客人骚扰、有时被灌得大醉,酒精的作用下,寒春变得易怒、神经质,在周围人的怂恿下,溜过冰,现在说起还觉得时尚,好在没有成瘾,寒春一直不愿多说的情感创伤发生在那里,但奇怪的是,让她一直挂在嘴边的现男友也是在酒吧认识的,做舞台设计的,兼推销洋酒。寒春受不了川灵的沉默,急切的想让她说点什么,川灵的沉默让她心虚,嘴上还不服气,急急地说“我就是一个物质女孩,钱,我需要,每个人都需要,让我们象你们一样拿着死工资,不可能,我需要多变的生活’’,川灵没有理由责备寒春,什么都在变化,让她们象自己那一代人一样安静的看书看电影、一辈子做着同一份工作已不可能,电脑控、手机控、游戏、泡吧平常得很,现在有几人能静下心来,儿子逸男高中时的抗议声犹在耳边“你现在控制我上网、游戏就像你妈妈当年不让你看电视一样,你开心吧?”川灵和儿子说过自己初中时为了看《霍元甲》每晚借故躲到同学家看完才肯回家回晚了家属大院的大铁门被锁上了翻院墙摔伤腿的事,说过外婆为了不让孩子们看电视坚持不买电视看《上海滩》还要跑到邻居家看的事。寒春比儿子逸男大不了几岁,对现在的孩子有什么需要苛责的呢?川灵想的是,怎么能让她们在磕磕碰碰中自我疗伤的更快些才重要,怎样去拯救哪一代人的灵魂这样的话题太大,让孩子们跌倒了能爬起来、心理少一些阴霾就可以了。
两人的话题绕不开聋华的,寒春吃着聋华家乡风味的杭帮菜,听川灵开口说聋华的故事,川灵说的风轻云淡,她俩是在美容美体馆认识的,五年前,川灵就是在这美林轩和朋友吃饭时,获赠了一张500元美容美体馆的试用券,听说以前是美籍华人开的,后来转给了香港老板,川灵第二次去的时候是周六下午,没有单间,只有两个人合用的房间,美容师轻声软语的说着对不起,川灵也没介意,进房间的时候,已经有一人在了,趴在床上做着SPA,川灵惊诧于那人的皮肤,光洁水嫩、白皙微红,心想皮肤这么好了,哪里还需要做SPA呀,那人将走的时候,和美容师说了几句话,声音娇俏、温婉,余音绕梁,让川灵不由得侧目细看,高挑的个子、袅袅婷婷,水灵秀气、淡然从容,蕙心纨质、秀目传情,川灵不由得多嘴问了美容师,她是不是他们的常客,美容师很熟悉她似的说“是呀,她经常来的,她老公的公司就在附近,她的名字挺独特的,项颦儿”,川灵想:“两弯似蹙非蹙柳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果然象林妹妹,那天没需要美容师多费口舌就办了一张5000元钻石卡,内心希望哪一天能再见到项颦儿。再一次见到项颦儿,是两个月以后的事了,川灵那两月每周六下午都去美容美体馆,哪怕只是去做个面护,那天她早早的去了,做好了,出来在大堂喝他们准备好的莲子粥,颦儿步态轻盈地走了进来,象丁香飘进雨巷,素淡雅致的妆扮,一头长发披至半腰间,两人都觉得眼熟,相视一笑,川灵就这样认识了颦儿,言谈间知道她出生在临城,从小随父母到杭城生活,十年前来到魔都,是一家工艺美术公司的会计。
君子之交淡如水,何况小女子,如果不是一次偶遇颦儿和庆之在一起,两人也只是在美容美体馆见见面,最多相约着一起逛逛街、喝喝茶,庆之是冯氏集团的总裁冯庆之,在申城的影响力不亚于李大亨在香港,冯氏集团的主业是房产开发,多元化发展思潮下,旗下有文化公司、汽车销售公司,还有一个赛车俱乐部。川灵是参加他们文化公司组织的一个新片发布会认识庆之的,很有趣的一个人。
颦儿、庆之的事情不是今天一言两语能说完的,看着寒春猎奇的脸,川灵觉得首要的是找到庆之,问问颦儿的近况,庆之的公司不远,吃完饭后走那儿弯一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