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彤蜷缩着身体,眯着眼睛看着游曳离去的背影,脑里昏昏沉沉的,久久的她才合上眼,脑海里乱成一糟,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一会儿好像飘着空中,一会儿梦里满是血色,一会儿又梦见外公和舅舅在对她说什么,一会儿又只有她一个人在艰难的爬着山,她使劲的叫哥哥,始终没有人答应。她觉得很累很累,睁开眼,才发现喉咙里干涸的很。望了眼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周围的小伙伴们已经结束了一天的乞讨工作,窝在角落里,吃着些剩饭和硬馒头。
“哥哥?小小花”她四周寻找了一会,呆呆的将头窝在膝盖上,哥哥前面说了什么来着?她好像忘记了。小小花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没有它陪着,连等待也变得难熬。
“呆子,你又发什么呆?你哥哥为了给你买药说要带着小小花去卖了。”
一旁的翠花见不得这么一个傻瓜让游曳操碎了心,时不时的要打击嘲讽她一下。
“咦?卖了?谁卖了?”婧彤瞪大眼睛,翠花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讨厌!
“以后就不会有小小花保护你了!它很快就会变成别人口中的吃食,看你这小傻子还怎么活?”翠花对凶过她的小小花讨厌的很,想到以后可以肆意的欺负婧彤,一双小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婧彤慌了,她身体一直都这样,有时睡睡就好了,哥哥真会把小小花卖掉吗?
她摇摇晃晃的走出门,腿脚还是发着软,但她迫不及待的想找到哥哥。
以往有哥哥背着的时候,她从不觉得从庙里到街上需要多少时间,如今她自己走来,却万分的艰难,她身上的汗湿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走动了以后,腿脚虽没有力气,人却感觉舒坦起来。
深秋的天气,还不算严寒,但近晚的温度却凉了起来,街上的人群开始活动起来,这个小镇是通往京都的必经之地,各色的人群都有,离繁华之地不远,也学了几分繁华之地的作风,夜间的娱乐活动也颇多。婧彤吃力的搜寻着各个角落,那一看就瘦骨嶙峋的身子和满脸的病容,让这些形色匆匆的人自动的避开来,就怕惹祸上身。
“大叔,请问你有没有见到哥哥?”婧彤拦住一位挑着货担的中年人。
“什么哥哥,没看到,小孩子不要挡路,撞到哪里就不好了。”大叔还算和气的避开她。
婧彤有些难过,以往都是她在原地等待,等待哥哥的脚步声,等待哥哥的出现,如今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想要找到他却那么难。她气喘嘘嘘的随人流往前走,嘴里念着“哥哥”仿佛这样哥哥就会随她的念想出现。
“哇!现场杀狗啊!”
“现在入秋了,吃点狗肉去去寒气也好,这里五香狗肉和炖狗肉最是好吃。”
“现杀现做,最是新鲜美味!这老板会做生意啊!”一群男女老少围着酒楼门口的大铁笼子,啧啧评论,比起吃狗肉,他们更喜欢的是这种看热闹的心态。
铁笼旁边站着一位非常平凡的汉子,只是那结实的身板和突出的指关节让人有几分惧意,他将一只狗钳住,手起槌落,利索的连狗都来不及发声就倒在了地上,一群人深深的吸了口气,转又笑眯眯的评论着汉子的手艺。
婧彤努力的扒拉开挡路的人群,她对这样的热闹并不关心,她只有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到哥哥。
狗笼里的另两只狗突然狂吠起来,好不容易挤出人群的婧彤,猛地回头,她听到了小小花的声音,“小小花。”她着急的回望,眼里是一个个伸着头像鸭子似的背影。
在笼子旁却是一番鸡飞狗跳的场景,刚刚那动作利索的汉子,这一次并没有成功的钳住花狗,花狗凶恶吠叫着,旁边看热闹的人起劲了,这样有趣的场景真是难得一见,花狗绕着笼子团团的转,敏捷的很,汉子好几下都挨着它过,周围的嗤笑声,让他怒火上涌,一张脸涨得通红。
婧彤被踩了好几脚,她费力的掰开挡住她视线的人,用力喊“小小花!”
花狗耳朵动了动,迟疑了一下,望向人群,就这一瞬间的分神,被汉子钳了个正着,它挣扎着,望着人群中那个它自出生不久就守护的小主人被挤出了人群,跌到在地上。
它哀哀的哼了一声,望了小主人最后一眼,它的眼里隐约可见水汽,直到倒地,它的视线都是固定的。
婧彤跌出人群,几乎与花狗一同倒地,她就迟疑了一会会,没有哥哥在身边,她只害怕犹豫了一下,小小花就倒在了她面前,亲眼看到汉子将小小花锤杀的过程,她手足发抖,颤颤巍巍的爬过去,紧紧的搂着小小花的脖子,她浑身发抖着,急促的呼吸,胸口憋闷着,却哭不出来,她只觉得胸口发凉,她的亲人、伙伴、最忠实的保护者,就这样失去了。
汉子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病孩出来捣乱,本就不愉的心情更是加重,他一只手就提起了婧彤。
婧彤浑身僵硬,双手死死的抱着小小花的脖子,“不,不,小小花是我的”
“小孩,别胡闹,这狗被卖给我们了。”汉子手里提溜着小孩,竟还没有一只狗重,多少动了点恻隐之心,复又将她放下。
“哥哥!哥哥!”婧彤无措的喊着。
“什么哥哥?小孩,快点放手,不然我将你扔出去了。”
婧彤将头埋在小小花身上,没有哥哥在,她的世界竟然如此无助。
“她说的哥哥莫不是刚刚和徐善人家的恶狗打架的那个男孩?”
“唉!天可怜见的,又是一苦命的人家,那么小的孩子和三四只恶狗打硬是不输气势,被咬的血淋淋的也不吱一声,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竟咬死了好几只狗,太可怕了,要长大了,估计也是一个狠角色。”
“他为什么要和徐善人家的狗打?还有他家的狗又怎么到了这里?”一个看热闹的大婶好奇的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一个胖老头唏嘘道,容光焕发的脸上,带着些玩世不恭的味道,他边嗑着一把瓜子,边蹲下来打量地上的一人一狗。
婧彤一听,双眼放光的望着胖老头。“哥哥在哪?”
“我怎么知道?”老头跳起来,有些心虚,被这样一双纯净的眼睛望着,他的袖手旁观,显得那样无情。
“爷爷,哥哥去哪里了?”婧彤执着的很,她问了许多的人,只有这老爷爷知道哥哥。
“被狗咬晕了,啧啧,你哥哥挺厉害的,一个人干倒了所有的狗,可惜惹怒了那个徐善人家的公子,把他打了个半死,还把你家的狗给卖了。”
“哥哥在哪?”胖老头语速太快,婧彤有些跟不上
“被一个黑衣人带走了。”
“哥哥!”婧彤惊惶不已,她害怕哥哥会像小小花一样,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软脚软的想要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