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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拯救白铁樵夫

吃完早饭,一切整理好,就在他们要回到黄砖路上的时候,突然听到附近传来一阵低低的呻吟声。

多萝西觉得那声音好像是从他们的身后传过来的,就转身在树林中走了几步,仔细地寻找声音的来源。不一会儿,多萝西发现透过树林的阳光照得一个东西闪闪发光,就跑了过去,却不由得惊奇地大叫了一声。

原来,那是一个手举斧子的樵夫,旁边有一棵砍了一半的大树。那个樵夫完全由白铁做成,他的头、胳膊和腿都是接到身子上的,但是他却一动不动地站得笔直,就像他旁边的那棵大树一样不能动。

多萝西和稻草人都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白铁樵夫,托托则大声叫着跑过去咬他,却伤了自己的牙齿。

“是你在哼哼吗?”多萝西望着眼前的这个怪人。

“是的,”白铁樵夫说,“是我在哼哼来着。我都哼哼一年了,以前从来没人听见我的哼哼,也从来没人帮助我。”

“那么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呢?”多萝西柔和地问道,因为那个人忧伤的腔调把她感动了。

“你能拿点油来涂在我的关节上吗?”他答道,“你看这些关节都锈得太厉害了,它们根本都活动不了。如果能给我涂上油,我很快就会好的——油在我屋子里的架子上。”

多萝西立刻跑回小屋,在架子上找到了那罐油。然后很快跑了回来,焦急地问:“你的关节都在哪儿?”

“你先用油涂抹我的脖子吧。”白铁樵夫答道。于是她用油涂了那脖子,稻草人扶住那个白铁做的头,来回轻轻地转动着,直到它能自由地活动。

“现在用油涂抹我胳膊上的关节吧。”他说。多萝西又给他的胳膊涂上油,稻草人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活动着它们,直到它们完全活动自如,就和新胳膊一样。

白铁樵夫满意地舒了口气,把手中的斧子靠在树上。

“这下可真是舒服多了。”他说,“如果你能帮我把腿上的关节涂上油,我就会全都正常了。”

于是他们很耐心地又给他的腿上抹油,直到他的腿也能活动自如为止。他似乎是一个非常懂礼貌,非常知道感恩的人,不住地对多萝西他们道谢。

“要不是你们来了,我怕是要永远站在这儿啦!”他说,“是你们救了我的命。但是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我们要去绿宝石城去见伟大的OZ。”她答道。“你为什么想见OZ?”他问道。

“我希望他把我送回堪萨斯,那里是我的家乡;而稻草人希望他给他的脑袋里装点儿脑子。”她答道。

那个白铁樵夫好像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接着他说:“你觉得OZ会给我一颗心吗?”

“我猜可以,”多萝西答道,“只要他能实现我们两个的愿望,就一定能实现你的愿望。”

“确实不假。”白铁樵夫回应说,“不知道你们是否允许我加入你们的行列,我也想去绿宝石城,请求OZ帮助我实现我的愿望。”

多萝西和稻草人都很高兴他们又多了一个伙伴。白铁樵夫请多萝西把那罐油放进她的篮子。“因为,”他说,“我担心路上会下雨,如果我再生了锈,就会非常需要油罐子的。”说完白铁樵夫扛上他的斧子,跟他们一起穿过树林,一直来到那条用黄砖铺的路上。

新踏上旅途后不久,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地方,那里的树木和枝条长得太茂密了,挡住了这些过客的道路。挺幸运是有白铁樵夫在,他大斧子一挥,前面的树就倒下了一片,很快就为大家清出了一条路。

多萝西想事想得太专心了,在大家往前走的时候,完全没留意到稻草人被一个坑绊倒了,滚到了路旁。当然,他不得不喊多萝西再扶他站起来。

“为什么你不绕开坑走呢?”白铁樵夫问道。

“我怎么知道有坑呢?我的脑袋里装的是干草!”稻草人毫不掩饰地答道,“所以,我才要去OZ那儿,请求他给我装点儿脑子。”

“哦,我明白了,”白铁樵夫说,“不过脑子毕竟不是世上最好的东西。”

“那么你有脑子吗?”稻草人很奇怪地问道。

“没有,我的头也是空空如也。”白铁樵夫答道,“不过我从前有过脑子,也有过一颗心;在试过两样之后,我觉得我更愿意要一颗心。”

“为什么这样说呢?”稻草人问。

“我会告诉你们我的故事,那样你们就明白了。”

于是在他们穿过树林的时候,白铁樵夫讲述了下面的故事:

“我是一个樵夫的儿子,父亲靠在树林里砍伐树木和卖木材维持生活。我长大成人后,继承父业,也成了一个樵夫。后来父亲去世了,我一直照顾着母亲,直到她去世,最后只剩下孤零零的我。一个人的生活是孤单的,我害怕孤单,所以我决定找个姑娘结婚。

“后来我果真爱上了一个梦赤金姑娘,她长得美极了,我们也真心相爱。她答应我,等我挣够了钱为她建造一幢好点儿的房子,就和我结婚。于是我比以往更努力地干活。但是那个姑娘和一个老太婆住在一起,那个老太婆太懒惰了,她不希望姑娘嫁给任何人,因为她需要那个姑娘给她烧饭和做家务活儿。因此,老太婆到了东方邪恶女巫那儿,请求她阻止这桩婚事,并答应事成之后给东方女巫两只羊和一头牛。为此,女巫给我的斧子施了魔法——因为我急于尽快地得到新房子和妻子,每天我都拼命地砍伐。一天正在我干活的时候,突然那斧子脱落了,砍掉了我的左腿。

“这真是太不幸了,作为一名樵夫,一条腿是不可能干好活儿的。于是我到了一个白铁匠那儿,让他用白铁给我做了一条腿,不久我就习惯了那条腿,而且感觉挺好用的。但是东方邪恶女巫对我的行为感到很懊恼,因为她答应过那个老太婆,让我娶不成那个美丽的梦赤金姑娘。当我再砍树的时候,斧子又脱落了,这次斧子砍掉了我的右腿。我又去找那个白铁匠,他又给我用白铁做了一条腿。可这事儿并没有完,那可恶的斧子又一只接一只地砍掉了我的胳膊;但是这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可怕的,我又换上了白铁胳膊。后来,那个恶女巫又让斧子落下来,砍掉了我的头。开始我以为这是我的末日了,但是白铁匠又用白铁给我做了一个新的头。

“我原本以为我已经战胜了邪恶女巫的摧残,于是比以往更努力地干活,但是我不知道我的敌人会那么残酷。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之后,她想出了一个很绝的招儿,以彻底扼杀我对那位美丽梦赤金少女的爱——她让我的斧子落下来,那斧子正好砍穿了我的身体,把它劈成了两半。不过那位白铁匠又一次来帮我,他用白铁给我做了一个身子,把我的头、胳膊和腿及身子牢固地铆合在一起,于是我和过去一样可以活动了。但是,天啊!现在我却没有心了,所以我失去了对梦赤金姑娘所有的爱,而且也不在乎和她结不结婚了。我猜想,她一定还和那个老太婆生活在一起,并且等待着我去找她。

“换成白铁的身体后,阳光一照,我的全身都闪烁着光芒,为此我也感到骄傲。现在斧子脱不脱落都无所谓了,因为它砍不伤我。只有一种危险,就是我的关节会生锈,但是好在我在小房子里存了一罐油。每当需要的时候,我就给自己涂点儿油。可是,有一天我忘了涂油,正遇上暴风雨,把我从上到下都淋湿了,没等我来得及想,关节就都锈住了。我就一手举着斧头站在那儿,并且留在了树林中,直到你们来帮助我。

“那可是一段很可怕的经历,不过在我站在那儿的一年里,有了时间去思考,也明白了我最大的损失是失去了我的心。在恋爱的时候,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我们俩真心相爱;但没有人会爱上一个没有心的人,于是我决心请求OZ给我一颗心。如果他给了,我将回到那个梦赤金少女那儿和她结婚。”

多萝西和稻草人聚精会神地听着白铁樵夫的故事,他们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急于得到一颗心。

“都一样,”稻草人说,“我请求要脑子,而不是心,因为一个傻瓜就是有一颗心,也不会懂得用它做什么。”

“我要一颗心,”白铁樵夫争辩说,“因为脑子并不能让一个人幸福,而幸福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多萝西什么都没说,因为她也说不清楚谁的想法更正确。而且她肯定,只要能让她回到堪萨斯伊姆婶婶那儿,不管是樵夫没有脑子,还是稻草人没有心,或者他们俩都能得到所需要的,全都不那么重要了。

现在最使多萝西担心的是面包差不多没了,她和托托再吃一顿饭,篮子就空了。这对樵夫和稻草人而言都没有什么威胁,因为他们都是不用吃任何东西的;但是她既不是白铁也不是干草,除非有吃的,不然就没法儿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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