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孩子出生以来的第一个中秋节,刚满月的儿子看起来很健康,小脸白白净净,红润有光泽,昨天我带着他去照宝宝满月照的时候,顺便称了下宝宝的体重,十四斤七两,好棒啊!长了八斤多。
母亲带着一些食品来看我们,她抱着孩子看了很久,忽然跟我拉起了家常,叹着气说:最近店里生意太忙,我也没空帮你照看孩子,你一个人过得这么辛苦她看了看我的表情,忽然住了口。
我正蹲在地上洗衣服,宝宝躺在旁边的摇篮里,小眼睛乌溜溜地眨啊眨,黑白分明,既天真又纯净,午餐的时候我试着在米汤里加了一些蜂蜜喂他吃,他吃得很香甜,小嘴很卖力地吮吸着,乖巧又可爱。
妈,我一个人能应付,您放心。等孩子大点我送他去幼儿园,我就能出去工作了。想起宝宝最近长得壮了,还有他可爱的笑脸,我觉得身体里有一种使不完的劲,心情也变得愉快很多。
你没办法一个人养活他的,这才刚刚开始,你就廋成这样,以后怎么过?母亲终于忍不住了,实在不行,就别硬撑着了。以前你说不愿意对亲生骨肉下手,妈也不说什么,趁着孩子长得好,又不懂事,把孩子找个好人家送了吧。
我放下了手里搓洗着的小衣服,低着头说: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不能离开宝宝,如果现在没了他,我会疯掉的,为了他,我吃多少苦,受多少累都没关系。
你知不知道,你生下他其实是害了他?他本来可以投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现在不幸做了你的儿子
我一听就站了起来,心里委屈得厉害:他做我的孩子,怎么就是不幸了?妈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宁可亏待自己,也从来没有亏待他。将来更加不会,别的孩子有的,我都一样给他。
你凭什么给?你知道在上海,普通工薪家庭两个人上班养一个孩子经济上都很吃紧,你何必让孩子跟着你一辈子吃苦?母亲说着眼圈就红了,低头看着孩子,你以为我舍得把这么乖的孩子白白送人?我也舍不得他啊!但是你们母子俩要生活,你不能总是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下去。
我不想和母亲顶嘴惹她生气,于是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走过去看宝宝。虽然他还看不清我的样子,但是只要我靠近,他的小手立刻在附近抓摸,一旦捉住我的手就不肯放,非常有力气,我费好大劲儿才能将手指从他的小小掌心里抽出来。
看着摇篮里的孩子,我的泪珠扑扑地往下掉:妈,您看,他已经懂事了,他是认识我的
母亲沉默无语了,捂着脸低下了头。
我知道她在流泪,走过去蹲在她面前,轻声说:我知道您为我担心,但是我保证我会照顾好他,也会照顾好自己。天无绝人之路,况且我们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还年轻,以后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母亲哽咽着说:就是因为你还年轻,所以不知轻重。将来如果你再谈恋爱,人家知道你是个有孩子的,谁愿意娶你?就算有,也难找到条件好的。
原来母亲担心的是这个问题,我终于有些明白了。
但是,自从与郭东健分手以来,我早已断了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的念头,我甚至不再相信爱情。现实生活里,有多少家庭的结合基于感情基础,又有多少父母在感情破裂之后,还能够一如既往地承担对孩子的义务和责任呢?那些为了钱、为了其他非感情因素而结合的家庭,将来真的能够幸福吗?
一个人带着孩子,固然有杏仁一样的苦涩,却也有蜜糖一样的甘甜,试问哪一个母亲不是这样,带着孩子走过岁月的通道呢?
这天晚上,我在台灯下写日记,旁边是熟睡的宝宝,他幸福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我希望,在这个不可逆转的、珍贵的人生过程中,把我的感受一笔一划都写进日记里,把对宝宝的关怀和爱一点一滴的记录下来:
亲爱的宝贝,别怕。妈妈一定不会放弃你、离开你,妈妈会伴着你长大,看着你学会翻身,学会说话,学会走路;养儿方知父母恩,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就是我的父母双亲,你的外公外婆,然后就是亏欠你太多了。我的宝贝。现在你已经一个多月了,每天会对着我笑,我知道未来的路一定很难走,但是看到你可爱的笑脸,妈妈就有了坚强起来的理由。现在,我心里有一点点害怕,我很担心,将来宝宝你一天天长大,当你问起我和你爸爸的故事,我该怎么回答你?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回答,如果告诉你事实,我怕你承受不了或者理解不了,我不愿意你的童年留下任何阴影,可是我又不想骗你。时间会冲淡一切,我期望到了你要问我的时候,你已经可以原谅妈妈的迫不得已,已经学会承受,也不会再纠缠过去,像妈妈一样坦然面对生活赐予的一切。路会走的辛苦,但是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唯有坚强并自信的走下去,才可以看到最美丽的风景。未来的日子,我们必须相依为命。不管生活有多辛苦,未来有多艰难,我都会给你满满的爱。妈妈希望你能过得好,只要看着你开心地笑,看着你健康地长大,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因为我租住的房子面临拆迁,正好的租期快要到了,房东告诉我,我们必须在两周内搬离这个地方,他不准备再出租了。
我不知道上海的房价为什么涨得那么快,害得租金也跟着疯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与原来租金相当的价格已经租不到那样的套间了,但是我的积蓄不多,也不允许我花更多的钱在住房条件上。
最后,经过反复讨价还价,我带着宝宝搬到了新的家。
这间房子依然在郊区,一个单位家属院内。这里原来准备盖楼房,刚起了一层,就因单位效益不好,废弃不盖了,对外以公寓楼的形式出租,住的人大多是附近工作的,很少有本地人。房间不向阳,有些潮湿,客厅没有窗,只容得下一张桌子放下,旁边有一人宽的过道,卧室里,一张旧双人床占据了小屋的大部分面积。
新房子附近有一个纺织厂仓库,需要一个临时看门的仓库管理员,每天只需要上三个小时的班,但是那里灰尘很大,又脏又累,一般人都不愿意去。我路过仓库门口看到他们的招工启事,心想可以趁宝宝睡觉的时候去做点事,也不妨碍照看家里,于是前去应聘,果然被录取了。
找到新工作后我更忙碌了,更顾不上收拾打扮自己,每天看起来蓬头垢面的。我从镜子里看到了产后不足三个月的自己:面色苍白,身体瘦弱,衣着随意,长发在脑后挽成发髻,但是整个人却看起来很有精神,比怀孕的时候气色还好。我没想到,新生的宝宝竟然给了我从未有过的踏实感因为他,我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家。
芊芊从北京来信告诉我,她准备今年结婚了,然后尽快要一个孩子。我在信中祝福她,希望她早日得偿心愿。邵言也经常打电话给我,问问宝宝的近况,有时候我会让他从电话里听宝宝发出的稚嫩的咿咿呀呀声,他听到就会开心地逗宝宝说话,偶尔还会从广州寄一些进口的奶粉过来。
亲情和友情,是我单调又艰苦的生活中最有效的调节剂。
我坚信,爱是包容与理解,更是彼此间真诚的信赖,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并不仅仅有孩子,其实还有许多更宽厚的爱在支撑着我,让我在甘苦交织中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