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稀罕这些废话?伏羲老头子剩下的另一半神力在哪!如何才能得到!陆吾,告诉我方法!”
“只要集齐七卷天书就能得到。可惜还有一卷在女子国,另外一卷被人抢了,竟然从我手中抢了!”
忽而延维大笑,这一怒一笑之间变化着实太大:“原来如此,只要得到那一半神力我就能完整了!华胥古国就要重现!哈哈哈哈!天人的信念!天书!天书!”
他从怀中掏出两张泛黄的古卷,刹那间七卷天书合在一块,登时泛出刺眼金光,但见那些古卷上的字剥离开来,在四周摇曳。随后一点点进入延维的额头,一如当年燕孤云被宏愿侵入额头。
延维被天书所化金光包被,脸上挂着笑意,到底是狂傲还是兴奋无从得知。但见一直闭着眼的延维突然睁眼,掌中金光肆意,却是神力化出一团团金色焰火。
“阔别已久的东西终于回到我手!”
“你既已得到神力,告诉我玉姬的下落!”
然而延维已经变卦,回头面对他时,眼中只有瞧不起的蔑视:“既然我得到了神力,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陆吾。”
“果然是你!当初扮作蒙面人从我手中夺走天书!延维,我奉劝你放弃重塑华胥古国的幻想。”
“事到如今老夫能力所及自当重现古国,阻我者,死。”
延维动手,但见金光从掌间泛出,一掌朝着燕孤云劈去。
燕孤云急忙往身后一退,茶桌被延维这么一掌劈为两截,登时尘土飞扬。他往后退了三步这才立住,施法,兵主剑现身。
执剑在手:“延维,我的使命就是阻止你!”
“天帝老儿休想阻我!现在我已得到老头留下的力量,你能奈我何?除了像一只乱蹦乱跳的蚂蚁还能干出什么大事?”
延维往前一冲,蹬地而来。掌中神力化出一柄气剑,直取燕孤云而来。
兵主剑动,双剑交锋。灵力碰撞击出火花四溅,在这小小的室内迸发。
这两人交锋,琴姬只在一旁默默饮茶,毫不关心。
剑剑相争,若以剑术相论,燕孤云略占上风,但延维已然获得梦寐已久的力量,此刻已凌驾其上。
一剑剑,横扫劈刺,延维突然消失不见,用出神行。
燕孤云自然不甘落后,神行术。
两人便成了两个光点,在屋子里来回撺掇,你攻我守。已经是目不暇接根本看不过来,约莫斗了半柱香的时间,突然两道光点最后一次交锋。尘埃落定,但见其中一点往外奔去,却是燕孤云不由自主往后退去,被延维一击打出屋外。
闭合的门板被燕孤云撞得粉碎,似断翼的飞鸟无奈被击落。瘫倒在地,尘土被激起飞扬。
燕孤云还未起身,延维从屋内一个箭步冲出,剑刃相逼。他只能慌乱中抓过兵主剑用剑身去抵住攻来的剑刃。
延维发力,左手晃过金光一闪,神力袭来,朝着燕孤云额头劈下。
千钧一发之间,燕孤云左手拍地,借着力道身子反向往右划去,带起地上尘土弥漫。而延维击空,一掌劈在地上露出一个窟窿:“这盘棋终究是我赢了!陆吾,看你现在的模样实在有失体统。在你死之前我就发发好心告诉你玉姬的下落。千年前,昆仑山之巅,那时候你们被神兵围困,我就站在附近观战。最终玉姬将你打昏,然后纵身跳下悬崖,我命琴姬将其救下,带回了雷泽。”
燕孤云在地上倚着兵主剑缓缓起身,抹去嘴角血痕,完全站立,提剑怒吼:“后来你对她做了什么!”
“何必如此生气?”延维哈哈大笑,满不在乎眼前的蝼蚁,完全没有传说中的模样,连最后一点神气都散尽,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罢了,“你该感谢我。玉姬得以永生,不过付出了那么点代价。我将她的记忆抽出封存了,也就是说即便你们再相见她也不会记起任何事情。哈哈哈哈!即便能相见也只是陌生人,曾经的恩爱夫妻到如今成为陌路人!真是嘲讽!”
“延维,我要杀了你!”眼中绝望带着怒火,是困兽之斗,赌在最后一击,“先祖之魂!”
全身热血开始沸腾,身体温度急速攀升,血开始蒸发形成血雾。蓦然间,魔气大作将他全身包住,在黑气之下化出血红双眼,青面獠牙,八臂各执兵器,背后生出双翅,展翅一振往半空飞去。
在半空中悬停,燕孤云睁眼,先祖之魂化出的蚩尤举着双手,两掌之间化出一个混黑之球。随着魔气不断向球中灌入,黑球越来越大。最终大过蚩尤的头颅,双手高举,瞄着延维砸下。
延维淡然一笑,站在原地不动。
黑球命中,炸裂,刹那间震波爆发,庭院中的草木被这股飓风吹得七零八落,门窗齐刷刷作响。
待风平浪静,燕孤云缓缓降下到了地面,血雾越发强烈,先祖之魂带来的副作用如此明显,但觉身子沉重,喘息不止。成功了?消灭了延维?
他的使命一向都很清楚,但犯了一个错误。当年陆吾他爹也即是上任天帝在临终前将天书的真意告诉了他,同时将自己和延维的赌局一并告知给他。如果延维最终更改秩序带来的后果对神魔不利,他必须不惜一切去阻止,但如果延维带来了新的希望,他必须不顾一切去帮助延维。当年的使命本来就是一个抉择,全看陆吾如何选择。
然而,在天书摆到延维跟前那一刻,燕孤云明白了自己的选择。延维的做法已经危及到了神魔的利益。本来他该用天书中的神力了结延维,但犯了个错误。因为玉姬的下落让他太执着,最终他选择违背了使命中的这一步,将神力拱手相让。只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看轻了延维的力量。
结束了?燕孤云喘着粗气,倚着兵主剑单膝跪地,有些精疲力尽之感。毕竟这副身子只是凡人之躯不是他当年的神体,这等战斗方式始终损伤太大。
一切无法结束,琴姬走了出来,没有错愕只有出奇的冷静。
突然间,一道光亮出现,直接命中燕孤云。这道神力如此迅速,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似利箭穿透他握剑的右手,露出一个透明窟窿。
“啊!”握着负痛的手,面上抽搐痛苦。
“到头来还是要用这种方法,真是无奈。”
延维一个箭步冲过来,燕孤云举着左手还想反抗,却直接被他掐住往后一扳,只听一声咔嚓,断了。刹那间双手尽废,实力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吾乃创世天帝伏羲所造的最强天神。即便你是正统的伏羲血脉也绝不是我的对手!封印之剑我收下了!”
双手被废的燕孤云已经没有胜算,延维右手握成爪状,按在他头上。刹那间一团光波将他的头盖住,然后从发丝间冒出点点青光,伴着面目扭曲,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
最终延维收手,燕孤云则无力倒在地上,大败。
与此同时两道光芒奔到延维手上,是兵主剑和血泣剑。两柄封印之剑已然落到延维手上。
伴随着一阵天下独尊的模样,延维大笑:“封印之剑终于回到我手,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陆吾,就让你活着看到棋局最后的胜利。哼哼哼!”
燕孤云已经昏迷不清,趴在庭院地上。
琴姬跪在延维跟前:“恭喜延维大人!”
突然间延维察觉到一阵不同寻常的气息,立马出手,一道神力化作金光奔去,一击在地上打出一个大洞。就这么眨眼之间,延维再往那边看去已经没有燕孤云的踪迹。
“居然有人破坏好事!算了,谅他也阻止不了我!琴姬,接下来召集所有人马,全力进攻玄黄殿。神魔之印就在玄黄殿上!天人的信念,就在此举!”
“属下这就照办。”
延维从燕孤云身上夺走神力,连同第七卷宏愿当中的力量一并归了他。终于凑成了完整的伏羲留下的全部神力,与此同时获得封印之剑的控制权,接下来只需打开神魔之印夺取魔界之源便能得偿心愿,华胥古国重现,天地秩序为之变更!
却说月碧儿出发去寻燕孤云下落,却没能赶在之前撞见。幸而有封印石指示着血泣的下落,月碧儿这才得以沿路往飞羽门赶。
另一方面玉尊在接受老魔王指示之后即可赶往飞羽门。
这两人却在飞羽门相会,一个是女子国祭司之妹,一个是魔界之王。许多年前曾有一面之缘。
两人碰面的时候,飞羽门内却发生着激烈交锋。燕孤云和延维的激战正酣,但两人却未能察觉。
“魔王玉尊?别来无恙。”
玉尊却有些不好面对月碧儿,其中缘由还是因为当年在女子国走的那一遭。当年为了复活玉姬,玉尊前往女子国找寻禁术回天,在哪里曾见过月碧儿,不过那时候她还小,不会像今日这般亭亭玉立。
“你是女子国的人?”玉尊不敢确定,带着试探。
“你是谁?”月碧儿不认识这个老大叔。
然而屋内的巨响惊动了两人,几乎是同时冲了进去,撞见那些拦路的天人成员,玉尊毫不留情,一掌一个将他们击倒,急速前进。
两人奔至庭中,但见燕孤云趴在地上,而延维则把玩着那两柄封印之剑。玉尊突然使出魔行术将燕孤云扛起就走,只留下一阵清风。
却说另一边,玉玲珑在百两村安身,产后需要静养,虽然心中牵挂燕孤云的安慰,但身子不允许她有任何活动。只能躺在床上,旁边是熟睡的女儿,看着她睡熟的模样,果然和他爹有几分相像。
忽而心底泛起一阵莫名的恐惧,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此刻正是燕孤云被延维控住夺取力量。
熟睡的女儿突然惊醒哭闹不休,这一阵啼哭惊动了月芙蓉。
月芙蓉带着笑意走进来,温柔抱着小家伙,诓个不停:“不哭不哭,宝宝乖,不哭哦。”
“碧儿姑娘有没有找到孤云?”
“谁知道呢。放心吧,云哥儿灵力高强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
玉玲珑也只能默默在此祝福,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而遥远的玄黄殿上,祖师祠堂内。
夷坚和帝台正商量着如何应对延维的进攻,突然间二人都感受到了这股不详。燕孤云失了神力,这是同为天神才能感受到的。燕孤云失了神力便意味着他对抗延维失败了,本来将一切赌在他身上却没想到会失败,果然延维的力量又强大了。以前在神界的时候,两人都知道延维的存在,不过天神延维一直是叛逆一般的存在。
那时候的延维因为违逆了天帝的意思被囚禁在人间雷泽,这件事知情者并不多,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延维被囚禁的真相。不只是因为违逆之心,最可怕的是延维的毁灭之心,要将神界这个牢笼毁灭。
面对如今的困境,帝台只能坚守玄黄殿,这是他毕生的使命。同样是天帝和延维之间的赌局中的一颗棋子,也容不得他有太多想法。
两人商量之后得出的结果便是“坚守”二字。一旦神魔之印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两人躲在祖师祠堂内商量的时候,一道祥云从雪月峰飘来,云上载着一人。
那人径直到了祖师祠堂,望着紧扣的门扉,她叩门:“帝台大叔,开门。”
帝台远远便听到她的呼喊,一笑:“没想到她来了。”
帝台挥手,门开了。
夷坚没听懂:“谁来了?”
远远人未到香气先来,满室便充满了芳香。踏着纤纤细步举止无双:“我。”
夷坚转过头,眼中慢慢的惊讶之色:“苏昕!你不是…”
“我便活过来又有何不可?”苏昕一笑,却不同于先前那种笑容。
“不对,你不是苏昕。事到如今你竟然下了昆仑山。”
“时候到了,我自然该下山。命运之神夷坚,陆吾现在也已经丧失了神力,你们要如何应对延维的进攻?玄黄殿岌岌可危,在此地只怕多有危险。”
人死不能复生,此刻的苏昕却是西王母瑶池附身活了过来。一如当年巫山神女附身朝云那般。
“小瑶,你有何高见?”
“终究是要面对延维,与其在此等待,倒不如我们三人先行与他交涉比划一阵。一来为陆吾争取时间,而来可以试探延维的实力。”
“不妥,这太冒险。万一我们败了可就无法再战。”夷坚反对。
“输赢终究要面对,逃避不是办法。眼睁睁看着那些凡人受苦受难?虽然此刻的我们都只是凡人之躯,可毕竟为神岂能退缩?”
“我赞成,小瑶你长大了。”
就这么定下了此行,终究要面对延维,与其守株待兔不如引蛇出洞。
转回燕孤云这边,醒来之时已经身处女子国王都粟广之野。
女子国在遥远的神州西南之地,群山环绕常年是绿意盎然。
此刻,女子国王宫内,众人集结。
大祭司月霜儿匆匆忙忙在月碧儿陪同下往王宫赶去,越过层层宫门,到了议事厅门前。
守卫横戈阻拦:“大祭司,女王与众大臣正在议事,不得打扰!”
“让开,本祭司有要事禀告!”
月碧儿直接将守卫推开,完全不在乎他们那战战兢兢的模样。毕竟这些人与女王是姐妹,尤其是月碧儿向来没有规矩,守卫们也不敢惹她。
硬闯开大门,月霜儿大喝:“启禀女王大人,魔界之王玉尊前来请罪。见还是不见?”
正与众大臣议事的女王月盈儿听闻此消息立即屏退众臣。
待众臣退去之后,月碧儿是兴冲冲奔了过来,拉着女王的手:“女王姐姐,那个老头又来了。”
看着妹妹如此兴奋的模样,女王却忧心忡忡:“玉…尊…!”
“见还是不见?”
“当然要见!当年的事至今都未决!玉尊在哪?”
“就在宫外。”
传令官奉女王之命特传玉尊上殿。
昔日为寻爱女玉姬下落,玉尊曾到女子国寻求禁术回天,正因此行才落得之后的悲剧。而那时的月碧儿尚不知道今后的罪过会因为她幼时的一句话而起。
玉尊再次踏入王宫,走在这片地上,心中颇不平静。自与老魔王接触后心中观念转变,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大魔头为了找到爱女下落不计后果,曾害了释离玉性命,曾灭了燕云山庄,一切都只是为了寻找女儿玉姬,或许看来太过执着,但身为人父他早已选择无论有何后果都要寻到女儿,弥补当年的过错。
现在想来或许不该如此执着,害了这么多无辜性命。尤其是今日面对女子国,心中充满愧疚。
自女子国大祭司月馨儿一去过了数十年音信全无。因久居女子国远离中土,自然不知道身在轩辕国的月馨儿发生了何事。即便后来派出月碧儿也依旧未寻到。
这些姐妹们不会知道那个一直念念不忘的大姐月馨儿早已静静躺在坟墓中,陪着释离玉长眠于玄黄殿雪月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