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下又一下的喘气,呼出来的呼吸声就好像撩在他的心上,余季强迫自己开口:“陈总喝了酒吗?这样开车不安全,还是我送你们回去。”他叫住他们一半出于公心,又一半出于私心,陈繁舟因为酒精过敏的缘故,之前一直喝的其实是白水,但他并不知情,还以为是男人喝的白酒,一路跟过来,发现他们似乎准备直接驱车离开,并没找代驾的意思,便顺从自己内心的贪念问一问。
他这样处心积虑想和秋锦多接触一下,心里至少有个影子,但秋锦对当年的事毫不知情,是个大大的傻子,对那件失败的告白自己现在都不放在心上,更何况现在什么都不缺的余季?于是主动笑着说:“没事的,他因为酒精过敏不能喝酒,之前一直喝的都是白水。余季你也快回去吧,自己开车小心。”
——开车小心
——余季你要小心,打架很容易受伤的,还是好好的学习比较好。
当年他和外校的男孩打架,那个时光里的小小女孩是不是也曾经那么对他说过?
只可惜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了。黑暗中的男人抿了抿唇,嘴里发苦,最后还是干涩的道:“好,那你们小心。”
他眼睁睁看着秋锦同陈繁舟离去,黑色的车身在夜里慢慢离去,直到完全消失。
车里陈繁舟抿着唇,秋锦也许是累了,上车便开始小鸡啄米,不到一分钟就已经睡着。他不期然又想起余季的脸。
路口正好红灯,他慢慢将车停下,拇指按着太阳穴,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幸运。
余季,那是一个足够做朋友,更足够做对手的男人。他感激他,感激他对当年的事守口如瓶,使得秋锦人生中第一个爱的人,在她心里能成为彻彻底底的过去,而不是梗在胸口的一粒朱砂痣,印在窗前的一股白月光,使她能毫无芥蒂的走向新的人生。
路口的灯变成了黄色,长长的马路上车子很少,陈繁舟又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女人——
可能是由于心情还不错的缘故,女人嘴角上扬,睡梦里眉毛也舒展着。
呼。他在心里长长的叹一口气,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愧疚推出脑海,弯下腰去在女人的额头印下一吻,随后便发车离去。
之后秋锦在C市又呆了几天,陪妈妈四处逛街,小小的财迷这时候花起钱来倒毫不吝啬,在路过C市AOFI专卖店时突然想起她和陈繁舟的约定来。
现在已经九月上旬,AOFI6成功上市,她之前因为担心AOFI商业秘密被泄,而在陈繁舟面前夸下海口,等AOFI上市时要多买几只来支持一下,现在在街上看到了,不期然想起这回事来,拉着妈妈就进了店,把爸爸妈妈秋琛的手机通通换掉,又买了三个pad送个小侄女儿和两个干女儿,在妈妈无奈的目光下把这些照了相片发给在工作的陈繁舟,拍拍手一副自得的样子。
秋爸爸秋妈妈看着女儿这幅傻样子,对视着摇了摇头,开始反思自己的基因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然精明的两人怎么会生下这么个傻女儿?
九月十二,秋锦收拾东西准备回B市,早晨陈繁舟来帮秋锦拿东西,却在秋爸爸书房呆了很久,中午出来时握着秋锦的手,郑重同秋爸爸秋妈妈掬了个躬,说了句“叔叔阿姨放心”,秋爸爸也抱了秋锦一下,红着眼眶说“好好和小陈处”。
这两个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好像就此达成了什么约定。秋锦不知道,之后怎么逼问陈繁舟也没得到答案,只好放弃,自己在心里默默猜测。
离开C市时天气依然很好,这个美丽的内陆城市,若要论繁华,它绝对比不上首都B市,但要谈舒适,在秋锦心里,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留恋的地方。
她从小便在这里长大,人生中第一次看升国旗是在天府广场,第一次看电影是在太平洋旗舰店,第一次上学是金星幼儿园,认识最好的朋友何欢西王羊,父母亲人全都在这个地方。
她曾经厌倦过这里过分安逸的生活,选择离开这个地方开启新的人生,结识了许许多多新的朋友,但在心里,她一直知道,自己总会回来这片土地。
她记得这里的街道、书店,记得这里最好玩的地方不是被人踩遍了的那些景点,而是她们曾经发现的秘密花园,她记得这里最好吃的东西,在很小的时候都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在这个城市生活了整整十八年,人生中的第一次都在这里发生。
它不是一座最好的城市,但是她最爱的一座城。
秋锦望着机舱外的天空,第一次生出惶恐感——
她是不是真能抛弃这些,把那个一直只当做过客的B市真真正正的当成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