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步出府门，不动声色地向冷妃月刚才站的地方看去，斑驳陆离的阳光晃在地下，那抹耀眼的红色已经不在，她的眼里有些泪水盈动，回过头对送出府门的李总管福了福身子，“总管请回，王爷若是回来，就请总管把殷雪带来的东西转交给王爷。”
对于殷雪，李总管早知道她身份，于是，彬彬有礼地道：“请殷姑娘放心，一定交到王爷手上。”
她又上了轿，手绢试了试****的眼角，“妹妹！你原谅姐姐，姐姐也是迫不得已。”
殷雪在流下两滴眼泪后，帘布猝然垂下，轿子渐渐小去。
李总管走回府中，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女人今日怎么突然来了？王爷可是好久都没回来了。”
豪华的酒楼中，一间清静的雅间里。
面对着满桌子喷香四溢的大鱼大肉，冷妃月的筷子始终没动，不用说，她依然还沉浸于刚才的事情中。
“难道这就样算了吗？我应该成全他们吗？”她一直纠结在殷雪的事上，终放不下。
楚无天挟了块鱼肉放在她的小碗里，悠然自得地给自己倒着酒，“丫头！有些事，放心胸宽一些，人生苦短，何必苦苦折磨自己，也许，清水养不活鱼，浑水倒是鱼一群。”
“难道不应该弄清楚吗？为什么要活得糊涂？”冷妃月眼皮没撩，像是在自语。
“清又怎么样？不清又怎么样？”楚无天唇角噙着苦涩的淡笑，仰头喝了一口酒，玩味地盯着手中的酒杯，突然道：“如果我死了，你会哭吗？”
冷妃月猛闻他惊言，不由抬头看他，却赫然一笑，竟是苦味，“说什么话，你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
楚无天高深莫测地喝着酒，又道：“那可说不定，也许生死就在一线间。”
冷妃月的心情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悲戚，咧唇笑笑，不以为然，垂首小口地吃着碗里的鱼肉，细嚼慢咽，宛如在品他刚才说的话，突然听到一声轻微响，随后就是瓷片碎掉的声音。
她诧异地抬头看去，却见楚无天头耷拉地侧倒在桌上，那盛满汤汁的小碗因他的伏下而歪倒在桌上，汤汁正缓缓地顺着桌缘流下，而他手中的酒杯也摔在了地下，酒溅了一地，酒气熏天。
“喂！你怎么了。”冷妃月吓了一大跳，霍地站了起来，小手僵硬地在袖中垂着，转眼颤抖地伸手到他鼻间探去：没气了！难道他中毒了？
她身子一晃，差点没摔倒，扶着桌缘勉强地站好，弄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脑中反复闪过几个可疑的念头，又伸手到他的鼻端，还是没气。
冷妃月的泪水终控制不住地‘扑簌簌’流了下来，这刻的她真的感到天要塌了，脑里有一个清晰的念想盘旋，她不要眼前的男人死。
“你……怎么会死？你这么强大……你不要吓我，楚无天！你不要死……楚无天，你说过要照顾我一生一世，你还没有实现你的诺言……我不要你死……”
白纸糊的窗户上倒映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他静静地听着里面悲伤的哭声，身影一晃，疾步离开。
“月！其实……我不想取代他在你心目中的位置，也知道无法取代，可我只就想照顾于你，让你活得好一些。”
一句一字清晰的话从楚无天嘴中说出，也让冷妃月惊诧地止住了哭声，她没反驳于他，顾不得，暗品着他说的话，用手袖试去了脸上的泪水，抬头望着依然侧首伏在桌上的他，“你……你真的这么稀罕我？不会怪我一而再的背叛于你？”
“你从未背叛于我，我又怎么会怪你？”楚无天缓缓地睁开眼睑，并坐直身子，抬起头的他伸手拉向冷妃月。
冷妃月的心一颤，软身跌坐在他膝上，头靠在他肩头，心不再徘徊，很奇怪，有些安然。
“我很欣慰，你终会为我落泪。月！别再骗自己，你与我一样，心疼着对方。”楚无天修长的指尖梳理着冷妃月的青丝，话温柔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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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刚才你是吓我的。”冷妃月委屈地瘪了瘪小嘴，却道出这句话。
“傻丫头！我怎么会突然说死就死，肯定是吓你的。”楚无天赫然一笑。
他刚才运用了内功，故意把气憋住，只想看看冷妃月的反应。
酒楼下面的雅间里，余风吟笑地抬头看着那二楼紧闭的房门，仿似能看见楚无天与冷妃月一般，他转过身时，神情已变得严肃，目光狠狠地盯着小怜。
小怜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看余风一眼，在这如针刺的目光中，她双膝一软，‘扑嗵’一下子跪在地下，抬头含泪道：“余统领！求求你，你救救小怜，小怜真的是被逼的。”
“小怜！你今日差点酿成大祸，如不是本统领灵机一动向殿下献了计谋，你定死得难看。”余风的手指轻轻地敲着身旁的桌面，有节奏，每一声都敲打在小怜的心弦上。
“谢余统领救命之恩，可小怜真的是被李姑娘逼的。”小怜听到这儿已是泪水滂沱，忙向地下叩头，却不忘分辩。
“小怜！你是不是被逼的，有何心思，殿下心里很清楚，这次，殿下没有说什么，但你以后小心了，李姑娘好，你就好。”余风缓缓地站了起来，僵硬的背影留在了小怜的瞳仁中，他大步地走出了门。
小怜猛然伏在地下失声痛哭，“我有什么错？我真的只想帮她，尽管我骗了她，但这也是她心里所想啊？呜呜……”
太子府的秋千架上的冷妃月的笑声一串，飞荡在花丛中，红衣飘飞，让她看起来美丽极了。
楚无天轻轻地摇着秋千，唇角勾起的笑欢悦，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真心的笑。
“殿下！怎么不见小怜？”欢笑中的冷妃月猝然这样问。
“哦！小怜啊！”楚无天却扭头望向旁边的余风，“小怜到哪儿去了，怎还不来侍候。”
“小怜姑娘刚才拿衣裙去洗了，应该就要来了。”余风忙答。
冷妃月知道楚无天没怪她，而且也没连累小怜，心情一高兴，竟忘了自己已经失去武功，她蓦然从高高飞荡的秋千上跳下，中途醒悟发出一声尖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