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自己泡的茶，欧阳烈坐在观望台上静静地看着这夜空出神。很久没有这样闲暇的时间让自己这样放松了。至于茶泡得好不好他自觉的自己能够自娱自乐就算得上是成功了。毕竟茶的意义在于被人喝掉后细细品觉其中的奥妙，而不是被空空的泡出来观赏而已。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可以数的过来，在回顾自己人生几尽唏嘘之余，也不免有一些自豪。起码现在自己很有成就感。他已经让范尘没日没夜的加班学习自己这一生的知识成果，没有一点保留或者是自私的成分掺杂在这件事里。他比谁都知道，死了什么都带不走这个事实。那些知识，就当是让范尘能够更好地保护自己的女儿的奖励吧……
“老师，我实在是太累了。”经历多天的艰苦训练，晚上还要加班在电脑前看大量生涩难懂的数据资料，还要学习各种各样的理论……他真的感觉很累了。以前范尘觉得，自己只要驾驶好这架黑钢，就达到目的了。以前作为一个战斗人员，他甚至不需要考虑自己手中的武器到底是怎么造出来的，仅仅需要考虑怎么才能个更爽的把原生种杀得更惨就是胜利了。现在可倒好，劳心伤神不说，这点小事咱克服一下就行。毕竟也是曾经大学中的技术宅。但咱可也是战斗人员啊！一心不可二用，现在这又要学习战斗，又要学习制造的很累心啊！
“坐这边。放松放松吧。”看着这个挂着黑眼圈，满身懵逼的臭小子，欧阳烈高兴道。还有一百四十多天，自己太急了反而不好。范尘虽然是全中国，甚至是全世界最好的战士，但终究还是……人啊。
两个人相对而坐，许久无言，而是共同仰望着同一片星空。
“我曾经很喜欢看机战类的动画片，上了高中还在打那种机甲类的游戏。那时候，也没曾想过今天会造出和我理想中相差不多的巨型机动战士……”还是欧阳烈率先打开了话匣子。两人之间的气氛谈不上尴尬，但是总有一丝隔阂。是欧阳烈没有尽全力教导范尘吗？不是！是范尘没有倾心倾意的去学习吗？也不是。这就好像两条本来平行的线，被现实强行的扭在一起，交汇的永远只有一个点。过了这个点，你的世界还是你的世界，我的世界依旧是我的世界。我们之间不存在过多的交集。范尘和欧阳烈没有交心……
“是嘛……其实我也很喜欢机甲啊！很帅啊有没有！战斗起来完全是碾压啊有没有！”范尘也是个爽快人，聊天嘛，北方人更喜欢这种漫无目的的谈天侃地，哪怕是吹牛，不现实也无所谓。别的不图，开心就好。
“对吧！”欧阳烈没想到范尘的反应这么大，在他看来说这些或有些太过孩子气，不免会有些担心。可是看到这货的反应，欧阳烈倒是找到了同路人，不尴尬那还怕什么！随即也开放起来。
两个人侃天聊地的激烈畅谈着。从最开始的机甲动力学，到自己的质粒子动力学应用，再到史蒂芬霍金的种种理论……从中国古代的历史，到现代的世界局势……聊到有争议的地方，两个人会像小孩子打架嘴架一般的谁也不服谁。聊到古今历史时两个人都是有抱负有决心的超级政治史学家。聊到最近几年的悲惨遭遇时，两个人相视痛哭流涕……
“范尘……你学的很快。我的质粒子学说你才看几眼，就提出了这么多的假设。证明我没看错人。把我的女儿交给你是对的。”欧欧阳烈突兀的来了一句。是时候了吧，告诉他也许他能理解自己……
面对范尘，欧阳烈不喜欢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徒弟。忘年交也没什么不好嘛。两个人开始还一个范尘一个教官的相互成为称谓，后来，干脆直呼其名。范尘称呼欧阳烈为欧阳，而欧阳烈干脆就管范尘叫臭小子了。
“等等等，欧阳，你说……你的女儿？”范尘跟不上欧阳烈的思路。这女儿是什么时候跳出来的？
“你没发现你所乘坐的黑钢上面的智能AL的与众不同之处吗？”欧阳烈笑道。
“您那么想有个女儿？我还说为什么婉儿是女性化的辅助系统呢。”范尘说到。
“不是啊，那的确是我的女儿。在黑钢的中央处理器中，真的是靠着我女儿的大脑在运作。”
“为什么要那样做？”范尘问道。
“因为是她想这样做的。她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一幕幕回顾在眼前，欧阳烈的眼睛红利起来。
“算了，问再多，我也不是您，我没办法体会到切身实地的痛苦，但要是站在您女儿的立场上的话……我估计我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范尘微笑道。有的时候，只有经历过相同遭遇的人才能互相理解。而这种遭遇，范尘比欧阳烈经历的太多太多了。
“……你……哈哈哈哈……”欧阳烈笑了起来。“我们越过这个话题吧。你能理解一点我的思想就好啊。这就比学术界那些坑货们强了不少。”
“其实，这些天我也是有些迷茫。”范尘说到。
“说来听听。这几天你确实很不稳定。”欧阳烈早就看出来范尘的状态。但是他不会轻易去管，他懒得管闲事。一个陆战特勤还想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找什么样的人帮什么样的忙的话，那还不如滚蛋回安全区。起码，战场不欢迎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
“眼前的幸福，和持续了五年的痛苦……再这样的夹层下，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他说道。把手伸向夜空，企图抓住星星。“以前，每天早上起来就是想这怎么活下去，怎么保护身边更多的人。说实话，我以经觉得自己很习惯战场了。每每面对战士们倒下而我无能为力的时候，我渴望着力量。这几天回到安全区，和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生活在一起，我突然动摇了。上战场的决心动摇了……”他想起了月儿，想起了范天乐，想起了上官姐妹，想起了千雪……拳头默默地攥紧，他又看回了地面。
而一旁的欧阳烈，仔仔细细的倾听着范尘的话语。
“这种动摇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起码不是胆怯。每次都是死里逃生，今后的战争会更加难打，死的人会更加的多。我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战死沙场，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觉得害怕。但是就是多了那种……后悔……我觉得自己是重要的，大家也是同等重要的。我想守护著每一个人！我的亲人，朋友，战友，那些素不相识的人！所以我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但是，我真的能获得这种力量吗？我能用的好这种力量吗……”范尘已经开始语无伦次。“我已经搞不清楚这么多年来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个多的人活下去还是复仇……”范尘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的路，到底通向何方……”
欧阳烈听了这么久，也思考了很久。的确，这个世界，对于向范尘这样的尖兵来说是不公平的。让他们付出的总是太多，失去的太多，得到的却只是短暂的美好。
从和范尘的谈话中，欧阳烈了解到了这个尖兵的艰辛。他也想解答，可是到底应该怎么去说呢……他自己的方向，又在何方呢……
轻轻的抿着茶水，两人再次看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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