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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新婚燕尔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

婚也结了,人也来了,一切尘埃落定。

天翊找了份工作,在村子北头的轴承厂上班。早出晚归的,每天回家很晚,而且常常醉醺醺的。看上去,身心疲惫的他,对我的冷漠无可奈何,又似乎渐渐适应了过来。

我的心也不是铁做的,一点一滴看在眼里。

别忘了,我一个人住在一座空空的院子里,一到夜里就非常害怕,尤其是他不回来的时候。又是刚结婚,不接触外界,所以常常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大房子里,独守空房。

浑浑噩噩一个月,不知所谓。

这一天,婆婆问我:

“人家和你同一天结婚的都怀孕了,你咋还没有动静?”

……

“做女人还不都是这么回事,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婆婆在开导我,似乎天翊对她说了什么。

回娘家了,妈妈也追问,我就实话实说了,被她又是一番劈头盖脸地训斥,

“你结婚是干什么的,不就是要生孩子的嘛……”

“那我和他还没熟嘛……”

“不能这样的,这就没理了,懂不懂?”

“那我宁可出家去……”

倔强的孩子,有点儿不听劝。最奇葩的事,趁着回娘家的时候跑了趟医院,买了许多避孕药回来。也闷了,当时想的什么呀,竟然还怕自己生孩子。

刚把年过完,婆家奶奶突然去世了。这一下,一家人进入了巨大的悲伤之中,慌的慌,忙的忙。我是第一次见这种丧事,可叹世事总无常——刚刚才见新人笑,偏偏又见众人哭。

我这刚入门的新人,立马换了一身孝衣,跟着婆婆见识这一切。只见,一家子的人全部披麻戴孝的,守着奶奶的灵前哭,那悲惨那壮烈。我和两个姐姐跪在一起,在棺材的边上,前边一排是婆婆这一辈的,我们这些孙子辈的跪在第二排。我们女眷都跪在屋内,而男眷都跪在院子的两边,中间腾出一条过道供前来哭丧的人用。

报丧的要上我家去的,所以娘家人也会来吊孝。爸爸和叔叔要来,尤其是出殡的那天。

第三天出殡,在天翊叔叔家举行的。因为奶奶生前跟着叔叔过的,所以丧事都在这边做了。只见里里外外,一片白色的人潮,从头到脚都是白的。随着棺材抬走、上车,我们一波一波的紧随其后,哭的是一阵又一阵。那个场面简直了,哭是必须的应该的,而且见到别人哭,自己也会被感染,个个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看到棺材下葬入土为安的一刻,心里自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

人终有一死,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自从奶奶一死,全家人都为了丧事而奔走。天翊的爸爸只有哥仨:大伯最大,家里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死了,只剩下老二天成。被人说道的是,天成娶的人曾是大哥的老婆,也就是小叔子娶了嫂子。这一点众人皆知,我不予评价;叔叔是老三,有一儿一女。大儿子天祥比天翊小一个月,所以喊我“嫂子”,但笑点是人家结婚比我们早,手里已经抱上了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而我家公公排行老二,有三个孩子,天翊和两个姐姐。也是不按常理出牌,二姐先结婚已有两个月的儿子。天翊和我刚结婚。大姐正待自闺中,并是一名公办老师,在我们村内的小学教书。

让人深刻的,要属分奶奶的“遗产”。听婆婆说,奶奶生前有几千块钱,临死前只交给了最疼爱的天祥。还有一些首饰,给了我家二姐。这两个孩子是奶奶生前的最爱,所以后人不必争问。剩下奶奶屋子里的家具和日常用品,也是有商有量的各取所需了。好在没有太多争执,因为村里因分遗产闹僵的不在少数。

等丧事断断续续,三七五七做完,又一串悲伤的日子悄悄的碾过去,我对天翊又加深了一点印象,他为奶奶的死留了不少泪。

刚忙完奶奶的丧事,又要筹备大姐的喜事。才听旧人哭,又见新人笑。大姐的结婚日期订在三月二十八,所以我们又有事可忙了——准备嫁妆。

男方也是同一所学校的老师,在中学教体育,以后就成了我的大姐夫。他们的婚订了好多年,彼此是同学,工作又相同,简直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这大姐和姐夫的待人处事,好得让人没话说,也是让我待在婆家备感温暖的原因之一。

大姐要置办的嫁妆,一概听从公公的安排,大件小件一应俱全,比我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我参与的是陪着去买结婚用品和做被子,尤其做被子让人印象深刻。

在前院的大北屋里,铺好席子,从东到西铺了两块,同时可做两床被子。我这天像个小丫环,给她们打打下手,而且很听话。看着婆婆和婶婶们做活儿,我一边倒茶递水,一边穿针引线。听一位嫂子直夸:“你看人家亚楠真懂事,要搁别人身上不见得给干呢……”

有这点,我喜欢大姐,大姐待我真的好。新婚到现在,陪我说话的是她,给我买衣服的是她,和我一起刷碗扫地洗衣服的也是她。为了一个对我好的姐姐,我做什么都愿意,只要我能帮上忙的。

只是这点让我不快,眼看大姐的嫁妆堆满了,二姐来看不干了,嚷着要公公再给她补上她缺的,要和大姐一模一样才行。听说二姐结婚早,又是旅行结婚,所以嫁妆没有多少,和今日大姐的嫁妆不可同日而语。

碍我什么事,我却不高兴了。看见公公又给二姐置办了几样,让二姐夫拉走的时候,我的心里很奇怪。而且赌气回了娘家,向妈妈倾诉:

“哼,都结婚好几年了,又来要陪送了……”

“这是你公公要管的事,你操什么心,而且就这两闺女,陪送要一样的,才不偏不向嘛……”

我不争执了,妈妈说的很有道理,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而且从妈妈那里去了临清买衣服,愉悦心情。当时我最喜欢逛的是“俏女装”这家店,他家的衣服全部都是我的菜,而且款式独特到一件衣服就一件,你再不必担心和别人撞衫。你知道的,我不走寻常路,穿的衣服必须要特立独行。

一个人,我能很快从临西走到临清,而且不搭任何交通工具,至今我徒步的速度也是无人能及。而且我的习惯是一个人逛街,不要任何陪伴,来去自由,去哪里走哪条路心中有数,可以无拘无束的徜徉在天地之间,这是无比惬意的一种享受。热爱随行的人永远体会不到一个人的妙处。

到了俏女装,面对一屋子的心水小物,心花怒放。挑剔不是我的专长,试来试去也不是我的专长,而是“一见钟情”的看衣服。一进店的第一眼心水,抓我眼球停留最多的一件——必买无疑。那是一件落叶棕色的西装小褂,两颗扣子,上面的图案是某个大牌的标志。我穿上这唯一的一件衣服,合身收腰,有正装的即视感,又带有个性的存在感。

买完衣服,又选了双尖头的皮鞋。那双鞋,在当时是最新款,尖尖的头像一把能刺人的匕首。而且我也选了棕色的,上面有一朵别致的图腾有点意思。没想到,这双鞋子成了日后人们追捧的喜好,从此我带动了周围女人的时尚风向。

一身行头备齐了,接下来去了我最爱的一家饰品店。我个人有这爱好,对饰品小店爱不释手。为送新娘子喜庆,我买了一朵特别的头花,那个头花是有花瓣的,花瓣是红得发紫颜色又渐变,材质是现在仍然不退流行的欧根纱。还选中了两个发饰,往头发上别的带有彩色水钻的小发卡,一个翠绿水钻的孔雀开屏送给大姐,我自留一个花朵形状的。最后又在此店中做了回指甲,在当时才开始流行美甲的时候。

这次临清之行,也是为大姐的婚礼做准备。大姐结婚的日子,快的像翻书一样,步入眼前。

这次结婚的排场可不小,一切的流程紧随流行。穿婚纱录像不在话下,随着人群的涌入,我扶着大姐走出家门。大姐是我亲手送出去的,感情自然与众不同。进到姐夫院子,我陪在身边,亲眼见证了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这一幕,大姐洁白的婚纱和高盘的发髻浮现眼前,站在她身旁一身正装的我好好搀扶着她的手臂,她的发饰和我的发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印证了我们之间深厚的姐妹情谊。

心中庆幸,好人好命。

如你所见,新婚期间喜忧参半。一个家中唯一的奶奶走了,一个和我要好的姐姐走了,两种走是一悲一喜的两个世界。我们一家,只剩下四口人了,除了公婆我还能依靠谁?

对天翊,我一百分歉意。不是我铁石心肠,实在是需要时间。我不相信一见钟情,我只相信日久生情。想想,之前的萧然和雨泽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才能让我倾心放心,知根知底才有安全感。而对天翊不是不喜欢,是需要时间递增的认识和感知,才能让我明白他是不是足够我放心去爱。说白了,我很慢热,我很缺乏安全感。

而天翊对我呢,他又是如何征服我的?

缘,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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