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印象无锡

无锡是一个中型城市，据说有三千年的历史，它的美丽应该是闻名遐迩的。濒临太湖的无锡，有着美妙绝伦的自然景观和底蕴深厚的文化积淀，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它已经是当时的经济文化中心，数千年来绵延不断的文化长河，孕育了这一方水土，也孕育了无数的文人墨客，至今在无锡仍保留着众多的历史遗迹，延续着千年的文化传统。

街头畅想

无锡的建筑物都不显高，但布局合理，结构得当，排列整齐，建筑物之间，绿树遮阴成带，花草映衬连片，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街道宽阔，两边的绿化带都是由各种美丽的几何图案构成，色彩斑斓，给人以流动的感觉。最让我刻骨铭心的是街道两边排列整齐、间距适中、长得稀疏的翠竹，生机盎然，笑语盈盈，晨风拂过，摇曳的姿态像多情的女子在向你招手致意。走在街上，你的内心里会不经意地产生一种温暖和亲切，一种幸福和安慰，一种风光和寄托。

竹子的温馨提示，让我浮想联翩。记得有一回我给学生上作文练习课，写作练习之前，我组织学生先做游戏创设情景，游戏的题目叫“恐怖竹子”，等我将题目写在黑板上，顿时教室内议论哗然，不住的有同学发问，竹子怎么会令人产生恐怖呢？我知道许多学生虽然没有见过生活中成长的竹子，但他们从各种媒体上了解到了许多有关竹子的信息，他们对竹子还是有一个比较深刻的认识。竹子不但不会令人感到恐怖，相反，它的温柔微笑的女性美，会让人产生无限的爱慕之意。等做完了游戏，同学们才明白过来，不是竹子恐怖，而是这个有关竹子的游戏让人感到恐怖，而游戏的恐怖又在于规则的制定。任何事物不管它多么美好善良，一旦制定了要求人们必须严格遵守的诸多现实规则，即便天使也会变成魔鬼，天堂也会变成地狱。

竹子的清丽脱俗和富于节制成了历代文人墨客的钟爱，我想起了竹林七贤，他们把酒临风地在竹林站着，站成了雕塑。想起了苏轼，他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也想起了郑板桥，他那几竿竹子，传达出来的是他的品格气节。也还想起了在明朝末年发生在无锡的故事，顾宪成、高攀龙等人为了同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斗争，他们创建东林书院，在讲学活动中评议时政，揭露阉党集团的种种不法行为，引起了阉党的强烈不满，他们罗织罪名，对东林党人进行了残酷的迫害，致使一大批正直官员惨遭杀戮，高攀龙因不屈逮捕而投水自尽，他们保持了多么了不起的人格和气节。

对于素来看重气节的中国人来说，他们常常把人类追求的某种品格与自然界中的某一事物进行对接。所以他们观赏自然界的一草一木，不仅仅停留在它们的表面形象的美好，更注重它们内在气质的高贵。比如竹子，它不只是以杆和叶的纤细而看上去给人一种微笑的欢乐之美，更为可贵的是从它身上传达出来的是一种超俗拔尘、高风亮节的高贵品格。人们在自然中寻找超俗拔尘、高风亮节这种品格的对应物时，最终与竹子对接了，这个对接却是那样的深刻生动，准确到位。

穿过一段竹林，便是绿草和鲜花构成的各色图案，构图精巧，新颖别致，馨香扑鼻，天然成趣。街道上行人并不多，车辆也稀少，各种店面也是零零星星，沿街观景，给人以开阔轻松的感觉。许多现代都市建设，缺乏科学合理的规划，一味追求经济效益，贪大求多，马路比鞋子破的快，楼房比草长得快，见缝插针，有空地就盖房，时时感到城市对人的挤压和蔑视，一座座摩天大楼拔地而起，高高在上，傲视群民，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和沉重，恰恰相反，无锡给人的是开阔和放松，闲适和安宁。从媒体上看到过北欧一些国家的城市建设，他们讲求人性化，追求的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城市的布局结构和规划风格与发展中国家完全不同。所以，我常常想，真正意义上的城市，不仅仅是高楼林立，街道纵横，车如流水，人如潮涌，也不仅仅是商场与人流组合，物流与车辆衔接，如果没有城市的主人一人活动的广阔空间，没有碧草的映衬，没有鲜花的装点，没有绿树来遮阴，这个城市也就失去了生机和活力，绿色永远是一个城市生命的象征。

品茗启示

品茗是这个城市的又一大特色，已是下午三点钟左右，我们一行人穿过一座陈旧的小石桥，来到一家青砖绿瓦的茶馆。这个茶馆坐落在一个相对僻静之处，没有任何繁华可言，完全是一派江南小镇景致。茶馆不大，三间开面，朝向太湖。放眼望去，碧水荡漾，波涛滚滚，湖边垂柳成荫，柳梢鸟鸣啾啾，湖面上不时有各种货船过往。茶馆里间布置也非常别致，家具都是古色古香的仿红木打制，明光闪亮，古朴典雅。白底蓝花的青瓷茶壶，造型精致，光滑细腻。客人不少，但店里并觉得拥挤，木制的门窗敞开，湖上湿漉漉的凉风穿堂而过，清爽滋润。我细细地端详着茶馆的里里外外，尽情地享受着这样一份江南小镇的宁静与祥和。

一位衣着朴素的青年女子从里间走出来，手脚很利索的在考究的八仙桌上摆上四个小盘，一盘加工小瓜子，一盘油炸花生米，两盘是江南特色的点心。姑娘提壶添水沏茶的动作，娴熟高雅，笑口微开，不事张罗，惹人喜爱。当壶中热气腾腾的开水下注时，玻璃杯中的茶叶向上翻飞，针叶状的春茶开始徐徐舒展，然后在水中上下翻滚，过了片刻，只见茶叶一片沉淀下去，玻璃杯中的水由清白变的澄绿，一阵馨香扑鼻而来。早已口渴难忍的我们，那里管的得了慢慢品味的优雅形象，每人一饮就是三大杯，旁边沏茶的姑娘看的目瞪口呆，几位同伴也在一旁偷偷发笑，我也在心理暗暗好笑。记得《红楼梦》中的林黛玉说过一段品茶的话语，一杯是品茗，两杯是解渴，三杯就成了饮驴。在这样幽雅的环境中品茗，一任自然地一连狂饮三大杯，这无疑是饮驴了。出身贫寒家道窘迫的我对品茗并不人行，不懂得茶道，素来把饮茶的意义理解的非常务实，不过解渴而已。有一年的国庆节，我去兰州出差，朋友约我到滨河路的茶馆里品茶。那里的环境也非常优雅，茶楼临河，满眼垂柳，缕缕秋风吹过，心无旁骛地细细品着可口宜人的香茶，那种淡远的意境，让人产生一种远离喧嚣，凡尘荡涤，躁动的心理复归宁静的感觉。

我一向不沾酒，戒了烟，但不舍茶，茶已与我的人生结下了不解之缘。不只是茶能消食解渴，饮过之后能让人爽气怡神、明目清心，更在于饮茶是一种品味人生。我的生活比较低调，人生也相对灰暗，当我处于人生的低谷，那种寂寞与孤独时时会袭上心头，此时此刻，我喜欢泡上一杯茶，望着袅袅升起的那一缕缕茶烟，让思想上路。有时，我一边品茶，一边也把一些和人生命运息息相通的感受诉诸笔端。

朋友邀我上茶楼品茶，是因为他素来就知道我好这一口。当他看到我大嚼大饮的样子，突然感觉到我只是喜欢喝茶，并不真正懂得茶道，他很不经意地问我道：“一向听说你喜欢品茗，不知对茶道有何见解？”我也是快人快语，尤其和朋友相处更是无所顾忌，说起话来直截了当：“解渴而已。”他对我的回答报之以理解的一笑，然后非常认真地告诉我，品茗是一种情绪，饮茶之道在于饮前要观其色，认真地观看茶水的翠绿鲜润，然后闻其香，仔细地去品嗅茶杯中飘溢的香气，接着小心地端起茶杯，细细地啜上一小口，再去仔细的品味，那种醇厚甘鲜，无穷韵味让人畅快服帖，真是难于言表。也许因了朋友的这一番说教，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每沏茶，总爱用玻璃杯，当清澈的开水缓缓地注入玻璃杯中，缕缕茶叶开始在水中上下翻滚，并呈现出万千的变幻，仿佛混沌世界，苍茫乾坤，看到这情景，让我思接千载，想到了风雨沧桑的人生，想到了风云变幻的社会，也想到了长途跋涉的人类。……

品茗的时候，是一段最温馨最浪漫的时光，回味着留在口中的芳香和甘苦，会冲刷掉你心中的疲惫和倦意，会荡涤你心头的烦恼和忧愁，会让你从苦涩中体味甘甜，会让你用坦然和微笑去面对生活，会让你明白人生有梦，也有苏醒。茶杯虽小，但你会觉得天地很宽，世路很广，一个人生活的空间有限，但是快乐惬意的心境却是无限的，犹如茶的品质一样，让你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