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左翼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已经入土安葬的穆小慈,梦到她拉着自己。
“翼,这里美吗?”小慈拉着左翼上了天台,微凉的风吹起她的裙摆撩起她的发丝,阳光下,她微笑的样子像极了误落尘网的天使,左翼一时看呆了。
看她无忧无虑的天真笑容,左翼突然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以前那个无邪的左佳,和他相爱的左佳,他扬起笑容答道,“美,这里很美,不过小慈你更美,我们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们都很担心你。”
左翼还没有说完,不知什么时候小慈爬到了天台边缘,闭上眼睛大大的张开双臂,好像随时都准备飞翔一样,他赶紧跑上前要拉住小慈。
这么想着,手上多了一根绳子,那绳子一头缠过小慈细细的腰,一头被他攥在手里,小慈回头面对着左翼,却依旧张开双臂往后倒去,还好左翼手里的绳子拉住了她,“小慈,别做傻事啊,那里很危险的,快点过来,到我身边来。”
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可小慈还是在笑,迎风飘舞的发丝似是颤抖,却又似是阳光在上面雀跃着,仿佛是在庆祝她要解脱了一般,风刮着长长的白裙,像是要把它从中撕裂开来。
瘦小的小慈,也像是要被越来越大的风给摧毁,撕破开来。
“你看,我可以飞的。”小慈的声音如同来自天边般遥远,清秀的脸庞在左翼眼里看来越是飘渺不可及,左翼不禁又拽紧了绳子道,“小慈,听我的话,你快点走下来吧,我……我们大家都在找你,都在等你。”
而小慈还在喃喃自语,迎风欲走的样子像是真的要长出翅膀飞走,“翼,你放开吧,你看,绳子绑住了我的翅膀,我没办法生出羽翼,往外面飞翔,放开吧,我要飞啦!”
左翼拉着绳子一步步走向小慈,耳边的风不再温柔,呼啸的都是穆小慈话里的刺耳,可他每走进一寸风就猛烈一份,手上的绳子也越来越没办法控制,可就算是这么大的风,左翼却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小慈温柔地说着她要飞走,让他快些放手。
分明是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他却看到穆小慈一点一点燃烧的身体。
终于,他再也没办法前进一分;最后,他看到她的身体变成火焰散在风中,手中紧握的绳子早已不复存在,风,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那个梦,真实得好像是发生过一样,”左翼双手垂在身侧,眼里的痛苦不堪言语,他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么美丽,但是恐怖的噩梦,梦里的小慈是最美的,可是结局却……“阿正,你找了她那么久,到现在你还坚信着她没有死吗?”
宋伊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盛开的紫罗兰,客厅外面的紫罗兰是她种的,其实也只是一时兴起在庭外的空地上撒了这么一地的种子,没有人去浇灌也没有人去整理杂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疯狂地长满了整个院子,像是,他对她的感情。
他不说话,只是盯着在阳光下呼吸的紫罗兰,心中想着它们真美,以前他没注意到所以不知道原来这种花一点都不娇贵,而且不管他看再久都不会觉得腻。
穆小慈,你不是说喜欢这种花吗,现在花开了,你在哪儿?
左佳的话他也试过去相信,然后撤回所有寻找她的人,再用时间慢慢忘记她,或者把她锁在记忆的最深处任它积灰,自己做回以前那个不问世事,铁石心肠的上帝,除了做生意什么都不用顾虑的宋伊正。
可是就算是那样努力地忘记,又怎样呢?
最后,哪怕只是周围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会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到那只小白兔,风起,他会想起小白兔迎风奔跑、长裙飞舞的美好样子;云聚,他会想起小白兔拿着大大棉花糖、笑容比糖还蜜,雨坠,他又想起小白兔为了左翼在雨中哭泣、固执不肯撑伞的倔强。
所以啊,不管怎么努力去忘记,到最后骗过自己说已经不记得了,可是风起,回忆更迭,那个人的喜怒哀乐就会像放电影一样在脑中一一闪现。
“这几天伟华先交给你打理,过几天我出差一趟,那边的人说已经有她的消息了,”宋伊正起身拍拍左翼的肩膀继续道,“不要想太多,替我管好伟华就行了,SAM我会替你夺回来的,只是现在我们还不能动左佳,她背后的人是谁我们还不知道,所以……”
左翼扭头也看向窗外,“三年了,每次你都说有消息,每次都失望而归,阿正,如果这次也一样呢?只要小佳背后的人不现身,伟华就很危险,你应该先顾好公司,如果小慈在这里的话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她在这,一直都在。”宋伊正拍拍自己的左胸膛,然后落寞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