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我猜不着这结局
人间最美四月天,即使在光彩褪去的夜里,风中传递的各种花香的味道仍是让人感受着春天特有的美好。几个孩子脚踩旱冰鞋“嗖”地从周毅和郝嘉身边滑过,他们的笑声和喊声为这样春天的夜更增添了几分生动的情致。
周毅仍然环着郝嘉,久久不肯放手,身边的这个女人,是他自十八岁开始就一直喜欢着的人,他默默地关注着她,独自品尝着喜欢一个人的痛苦,转眼,已是经年。多少个傍晚,晚自习前,他看着她和三两好友一起在学校操场的环形跑道上走了一圈又一圈,那时,他曾经装作漫不经心地无数次拽着自己的死党从她们身旁经过,他故意大声说话,大声笑,但是,她总没有注意过自己……那个时候的郝嘉,是全学校共知的“公主”,她有很多裙子,在学校每周四、周五可以不必穿校服的日子里,她就总是穿着裙子,夏天的纱裙,冬天的毛呢裙……应有尽有。在雨天、风天或者雪天,每到放学时间,郝嘉都是由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接走,她是全学校唯一的一个被接送的学生……
周毅清清楚楚地记得,有一次,下着大雨,郝嘉走出校门,要上车的时候,校长突然从后面追了过来,亲自给她开了车门……郝嘉是骄傲的,也是自卑的,这一点只有周毅知道。每每,郝嘉在学校的月考成绩公布后,总会一个人在操场的大看台上坐上很久,她的成绩,永远是全年级二百多名……郝嘉从来不和男生说话,是有名的“冰美人”,而学校里,也没有男生敢主动搭讪于她,郝嘉的那个当市长的爸爸显赫的身份让他们害怕,周毅也不例外……
读高三那年,填写志愿表之前,周毅花掉了自己一周的伙食费请郝嘉的同桌李欣怡吃了一次哈根达斯,这才知道了郝嘉填报的志愿,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李欣怡知道了周毅喜欢郝嘉这个秘密。但是,在周毅苦苦哀求下,李欣怡并没和郝嘉说起过这件事,在李欣怡看来,郝嘉是一只天鹅,像周毅这样的凡夫俗子,无论再怎么努力,也不会飞到郝嘉已经有的高度,……年轻,总是不免偏执,他们并不真的懂社会是什么样子……
李欣怡很好地为周毅隐藏了这个秘密,直到郝嘉要嫁给张晓彬的时候,她才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而那时,郝嘉是不信的……郝嘉的确有理由不相信,有哪个人,苦苦地爱了,却从来没有一次表白过呢?在郝嘉看来,如果有一个男人爱自己,那就得是张晓彬那样轰轰烈烈地爱,就要有一次隆重而轰动的求爱过程……
张晓彬向郝嘉的求爱,的确是轰动的……
郝嘉同张晓彬结识,缘于一次意外……
大学毕业还没有工作的郝嘉又一次同家人发生了争执,她跑出家门,独自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不知何时,郝嘉身后跟了几个小青年,而她深深地陷在气愤当中,毫无察觉……郝嘉漫无目的地行走,走着走着,竟来到了护城河边上,河岸上的柳树迎风摇曳,郝嘉在长椅上坐下来,她看着几个人从眼前走过去,又走回来。
“妹子,一个人?”说话的是一个矮个小青年,头顶上扎着一个小辫子。
郝嘉见几个人向自己围了过来,骤然感到几分恐惧,她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郝嘉没有说话,而是警惕地站了起来。她迅速地绕过长椅,退到了一棵柳树后面。而她面前的几个不三不四的人却咧着嘴,笑着,说着,很享受地看着他们即将到手的猎物试图做着无用的挣扎……
郝嘉浑身哆嗦着,她想跑,却发现自己根本迈不动步子,她想喊,却根本张不开嘴,极度的恐惧,就像这黑夜一样,瞬间吞没了她,她能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被撕裂,就要被咀嚼,就要被吞咽……
当几只手一同伸过来的时候,郝嘉终于喊出了声,她哭着,叫着,拼命却又徒劳地反抗着……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她无法呼吸,也无法呼救,她的上衣被撕开,那一瞬间,她的心裂开了……被几个人摁倒在地的她喉咙里发出了“呜呜”的悲泣声,两条腿拼命地蹬着……死,就是这样的感受吗?……
“你们干什么?!”这就是救世主的声音吧?当郝嘉听到这声音的时候,仿佛看到了自天边射下来的一束金光……
很多年以后,郝嘉仍然记不得张晓彬一个人是怎样地打跑了那几个流氓,她记得的,是张晓彬把自己扶起来是满脸的血,还有张晓彬把自己的衬衣脱下来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
张晓彬,就是郝嘉一直幻想着的那个能够保护自己一生一世的大英雄。
张晓彬把郝嘉送回了家,为了不让家人着急,他带着伤对着郝嘉的父母解释了又解释,后来,还是郝嘉的哥哥送张晓彬去的医院……
尽管张晓彬对于郝嘉来说,是救命恩人,但是郝嘉的父母并不赞成张晓彬同郝嘉交往,他们向张晓彬一家表示了感谢,送了大量的礼品,还向郝嘉明确表示了不要再同张晓彬来往的意思,但是这些,都挡不住两颗年轻的心互相吸引,互相接近……郝嘉认准了,张晓彬就是她命中注定的人,不管他的家世如何……
《大话西游》中的紫霞仙子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猜不着这结局……”
向郝嘉求婚,是在情人节的晚上。
张晓彬和郝嘉在步行街上逛着,郝嘉手里拿着两个气球,随着人流往前走。张晓彬说,“我们去看电影吧。”郝嘉还想着再逛一逛,却被张晓彬不由分说地拉着往电影院走去。
电影院门前,挤着排队的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郝嘉皱着眉,“这么多的人,要不然别看了……”张晓彬笑笑,变戏法儿似的在郝嘉面前举起了两张电影票。
“你……”郝嘉抿着嘴笑了,她伸出拳头往张晓彬胸前凿了一下,不胜娇羞。
那个隆重的求婚,就是在电影院里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