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挑战续来(一)
她哈哈一笑回道:「这才对嘛!」语毕,她像变戏法似的,迅速一下子脱掉了曲裾向后一抛,动作豪迈且潇洒,身后一个粉衣女子抬手替她接着。曲裾下,芍姐一身白色荷领直长武服。风轻轻吹拂,芍姐长长的墨发飘扬,她双掌平伸,扎稳马步,摆好了架势。
村民们见状纷纷退后让出空位,兴奋地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接下来一丝一毫精彩的画面。只见两人均是静立不动,似是在等对方率先出手。一时间,空间寂静无比,只闻呼吸声。
数十秒过去,墨涗突然脚步一动,一个左直拳向芍姐挥去!
芍姐不慌不忙,右脚不动左脚一旋,双手迅速抓住墨涗的左腕与左肘,顺着他自己攻击的力道向自己身侧一拉,墨涗冷不防这么一下,重心不稳被拉倒在地,他顺势右手往地上一撑,左腿飞起踢向芍姐面门,芍姐左手出掌一挡,同时左脚立定,右脚画了大半个圈迅速踢向墨涗的右手手腕,使他再次失去重心,整个人趴倒在地!两人动作极快,整个过程不过发生在一秒钟之内,村民们看得目瞪口呆。
这黑衣男子,难道是个骗子?难道他其实武功平平,而且根本不会神之气?芍姐确实是很厉害不错,但这一两招就被打倒,太名不副实了吧……听见村民们的窃窃私语声,阿丁和小竹两人顿感不秒,立即大声叫道:「水墨侠,加油啊!」
芍姐额头爆出了青筋,吼道:「丁小时!丁小竹!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你们在为谁打气呢?」阿丁闻言立即噤声;小竹嘴一扁,躲在自家兄长身后,向芍姐摆了个鬼脸。芍姐气归气,但也拿他们没办法,转回身看向墨涗,他还趴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也像很多人一样,在强大的敌人面前,迅速丧失了战意吗?这所谓「水墨侠」,也不过如此!芍姐耐心地等在原处,像是在看笑话般,等着看他如何收场!
良久,墨涗突然迅速坐了起来哈哈大笑,把众人吓了一大跳!「太极吗?我家莲花貌似也会,不知你们比起来谁强一点?」他不顾自己脸上的土灰,看上去很是开心的样子——
正宗的太极技击拳术高手,出招快稳准,很久很久没遇到过了!而且这女子用的还是尘之气,每一下的攻击威力十倍!自己练过的太极一招一式、一呼一吸,他都记起来了,这感觉……实在是无与伦比的——太棒了!
「提别人做什么?」芍姐出声打断了墨涗的思绪,冷冷地道:「你是实力只有这些,还是在玩耍?还是说,你也看不起女子吗?」
「对不起!」墨涗连忙站起身来,抱拳一揖,微微一笑:「刚才我确实大意了!承让!」
芍姐心想:这男子不同其他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女子打倒在地居然不生气,而且还很干脆地道歉了?他这是在强忍着装腔作势,还是……?不管怎么说,接下来,俺就要让他好看!「来吧!」
墨涗再一次挥出左拳率先攻击,芍姐冷哼一声正要重施故技,墨涗却在左臂快要被抓住时,左手臂一曲,顶开了她的手,同时右脚一旋右拳已至!芍姐也以极快的速度扎稳马步,在墨涗右拳挥至时,运劲双手抓向他的右臂,一压一推,这一下芍姐用上了八分劲道,一般人的话早已站立不稳重重向后跌去,墨涗也不例外,整个人被向后推了开去!
芍姐嘴角一勾,瞄准这个机会一拳挥向墨涗胸口!这一下芍姐用上了十分劲道,一般人早已被打倒在地,站不起来了。然而,芍姐在击中墨涗胸口的那一刻刹,墨涗右脚已踏实在地,芍姐这一拳竟被强大的气劲反弹了回去,她只觉手腕一震,几乎要脱臼了!芍姐瞳孔一缩,慌忙退后数步——
这感觉只有在跟祖父打拳时才有……
墨涗嘴角一勾,左脚迅速踏前,一拳向她左肩挥去!芍姐左脚踏前右掌一抬一挡,同时左拳向墨涗胸口挥去!墨涗也迅速以右掌格挡,两人变拳为掌,手腕手臂你挤我捋,或掤或按,配以气劲掌风虎虎而啸,迅速以推手技法过了数十招!而与此同时,两人脚下也没有闲着,墨涗一脚踏前毁对方马步,芍姐迅速一脚后旋重整马步,重心交移,一腿微屈另一脚横扫向墨涗,墨涗右臂一掤一按,运劲推开芍姐的拳掌,双脚跳起凌空转身避开那一扫,再落地回身时,双掌正好迅速挡住相继而来的两个拳头,掌臂再次相交两人又打上了数十招!
黑与白的两道身影翩然翻飞,两人好像在极快速而优雅地用尽全身肢体绘画着太极图,太极成风,吹动两人的发丝和衣袍,在两人周身形成了无形的旋流,虽然看不见,却真真切切地能让人想像得到、感受得到!
村民们看得十分兴起,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破坏这美景!
墨涗每一下交手,都感觉有强大气劲从芍姐掌上臂上传来;另一方,芍姐也同样有这种感觉,然而这气劲力道又以墨涗的较为上乘,每每被弹开的都是芍姐!芍姐依靠着与祖父十多年来的练武经验勉强应付,然而也无法改变她要迎来人生中第一次除去三老以外,与人对打却处于下风、即将落败的事实!
芍姐心中微燥,呼吸气息渐渐变得散乱,掌中气劲则愈渐衰颓无力,终于,墨涗一掌抓着她手臂向后一推,芍姐脚法全乱,退后数步,跌倒在地!
这家伙既没有用神之气也没有用尘之气,用的只是一般气功,而自己却是出尽了全力,差别竟然这么大……芍姐咬着下唇,微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服输。
墨涗走前两步,俯下身子在芍姐耳边轻声道:
「过往无数的日子里,我曾经隐匿在自然当中,独自在山上海里日以继夜地练习过,对手是天地山海。我的太极比你刚、比你柔、比你快,所以——我嬴了。」
芍姐闻言瞳孔一缩,忽然有种世界一静的感觉,万物皆是一片苍白,只剩下眼前这男人,透着浓墨深重的黑,霸占了天地的全部……此刻两人距离很近,她忍不住脸上微微一红。
墨涗站直身子向芍姐伸出手,朗然笑道:「谢谢你!让我记起些许往事!你的太极很好,我打得很痛快,下一次有机会我们再来对战吧!」
墨涗笑容很璨烂,芍姐徒然心跳加快,眼睛别开不看他,手却搭上了他的手。墨涗轻轻一拉,芍姐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谢谢。」
「那么,告辞!」墨涗向她拱手一揖,转身找到二藏和十八,向他们使了个眼色——趁现在那群热情的村民还未反应过来,赶紧跑咯!
「等一下!」芍姐突然出声喊道。墨涗回过身来,芍姐再一次别开脸去不看他,轻声道:「下回你来俺家……」
「什么?」芍姐说得太小声,墨涗听不清楚。
「嗯……就是……」
芍姐心里抽了懦弱的自己一巴掌,深呼一口气,突然双手叉腰,大声道:「下回你来俺家做客,跟俺祖父打一场吧!他是这世间数一数二真正能做到『周身何处不太极』的高手,俺觉得,你俩若是不能聚一块儿比武切磋一番,必定后悔终生!」
周身何处不太极!墨涗忙问道:「你的祖父,是甲老吗?」
芍姐点头道:「正是。只是,如今祖父出外游历并不在家。一有他回来的消息,俺必亲自上门递上请帖!」
墨涗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阳光照得墨涗的墨发酷齿闪闪发光,芍姐眼中有一瞬间的晕眩,忙故作镇静一挥手,潇洒回身:「妹妹们,撤!」一众采茶女依言转身,跟在芍姐身后不紧不慢地离去。
墨涗站在原地,久久未曾回神。二藏撑着襌杖上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还看什么呢?都走没影了!」
墨涗并没答话,只转过头来看向二藏,二藏挑了挑眉:「看上人家了?」
「甲老!」墨涗突然吼道:「我果然没看错!」他右拳击在左掌心上,浑身气血沸腾,每一处筋骨脉胳都诉说着要与高人交手的兴奋!
二藏双目圆瞪:「看上甲老了?」
「嗯。哈。哈?」墨涗先是点头,然后一愣,随即一怒:「放屁!你才看上甲老!」
「谁看上甲老了?」阿丁冷不防从后出现搭上墨涗肩膀,笑呵呵地道:「水墨侠果然名不虚传啊!虽然没看到神之气的威力俺内心深处感到很遗憾——」
「什么名不虚传,明明就是你这家伙给传出去的!」墨涗剑眉一竖,左肩一抖,甩落掉阿丁的手,恼道:「总之,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吧!你看你给我惹出多少事来?还有,正经的,你可仔细听好了:天地观寺的和尚二藏看上甲——」
「臭道士!」二藏迅速打断,挥动起襌杖就要向墨涗攻去,却被十八拦住了。十八一脸黑沉,指了指他们身后——
只见村民们正迅速向他们处奔涌而来,脚步声、欢呼声、「水墨侠威武」、「水墨侠来俺家」等声音不绝于耳,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十分可怕。
墨涗眼中精光一闪,一脚把阿丁高高踢飞向人群,吼道:「送给你们了!」
趁着村民们忙乱地接过阿丁时,他一手一个抓起二藏和十八,一奔数米远!
「趁现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