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部是一片树林,越往里走越有浓重的雾气。氤氲的气体钻进鼻腔里有种要让人窒息的感觉。我的头在这时剧烈的疼痛起来,感觉头骨像要被撑开的痛。我知道头疼的原因一定与这里的气体有关,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得快点救出她们。
我一边快速的飞行,一边寻找她们的踪迹。依旧没有任何的发现,多耽误一刻,她们就会危险一刻。心里更加焦急,不由的额头上浸出了汗。
头疼加重,心里焦急,这种状态下如果敌人就在身边,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能对付得了。我行的能有四五十分钟可依旧不见这林子的边缘。看来这片树林也很广袤、深远。如果要在这里藏匿踪迹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并且我没有在周围的空气中发现有魔灵的踪迹,按着常理推算这是不可能的,我从得到知消息到开始追捕也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即使魔灵再快,我也不会一点踪迹都寻觅不到。那么这片树林应该有问题。
我停止飞行,落在地面上,氤氲的气体浓浓不化的笼罩在这里,即使这是晚上没有太强的光源,但月光还是能照进大地上。可这里的地面上一点光源都透不进来。眼前一米的距离都不可视,绝对的黑暗,除了黑什么颜色都看不到。
我摸索着前进,没有目标因为眼前总是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不知又走了多长时间,前面终于有光亮存在,我朝那里前行。当我来到那里时,所看到的景象已经让我怔住,在我面前的分明是炼狱,巨石嶙峋,遍野的死尸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有的尸体已经破损腐败,仅剩的腐肉用细皮连接垂在身体前;有的只剩下残肢断臂;有的虽然完好但身体已呈枯枝干瘪,说是枯枝还算是美化的,其实只有一层皮包裹着的骨头,更像是僵尸。每一具尸体上都冒出丝丝的气体,我想那就是使我头疼欲裂的根源。
我小心的在这里行走,但每深入一刻我的身体便承受不了这里的压迫,腿上如灌注了千斤重的水泥一般。抬一步要使劲全身的力气,豆大的汗水便从我的额头,沿着脸颊流进我的脖颈,画出我身体的轮廓最后滴进土壤中。这便是在地狱中行走的艰辛吗?直到燃尽最后一颗细胞的能量,我便也会倒在这里成为这些尸体中一员。时间堆积,我便也会成为那体无完肤的骨架,直到风化后成为粉末融进土壤中。
慢慢的我的意志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身体也越来越重,甚至呼吸都感觉困难。我的膝盖从刚才的直立变成了弯曲,有几次几乎触到了地上。膝盖被坚硬的地磕破的疼痛让我暂时有些意识,可逐渐的这样动作习惯性的发生后,这点疼痛感已不能唤醒我即将沉睡的意识。
几经折磨我心中仍尚存一丝的信念,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还没有救出来,我不能就这样的倒在这里,和这淤泥融为一体。当最后一次我要倒下时,手中拿着锐利的刀尖便深深的扎进我的大腿之中。一阵阵温热的液体从我的体内流出,我甚至感觉到它们从裂开的伤口中汩汩流出,在皮肤上留下的轨迹。
疼痛的感觉遍布全身,这样我模糊的意识渐渐变得清晰。身体不像刚才那么沉重,腿也可以抬高不少。现在身体唯一不便的地方就是腿上的伤口再继续传出钻心的痛感,我知道只有这样痛感不消失,我的意识才清醒。
这里依然是我看到的那个样子,回头看我刚才走过的路程也不过是几步之遥,可我明明感觉刚才经历的是一段漫长、遥远的距离。那是生与死的边际,从生到死的折磨要经历困苦的辛历。
我带着伤依然往前走,直到来到一处山崖的边上。我才看到她们就在我的面前,但都被吊在一个木头的桩子上,身体在悬崖上空悬着。看到她们这样,我的心在此刻惊住了。她们看到我来原本黯淡的眼神中,燃起了明亮的光芒。
当我愤然而起,想去救她们。但我只要靠近她们就有一堵无形的墙拦在我们之间,我无法逾越。即使我被碰得头破血流依然无济于事。
在里面的她们看到我这样拼命的摇头,伤心的表情尽上她们的面容。但我仍没有要放弃的意思,我依旧撞着那里。直到我遍体鳞伤,凭空在她们的上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欢迎来到魔域空间。”那个漂浮在她们上空的魔灵说道。我怒目而视,知道这个人就是策划这些事件的主谋。
“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愤怒的质问道。
“我是魔灵之军的副帅,梅佐。很荣幸能与您面对面的聊天。”他说完便优雅的一躬身,虽然客气,可这却暗藏杀机。我一点都不敢怠慢,时刻警惕起来。
“你好,看到你这样有礼就好说了,既然你是冲着我而来,与她们无关就不要为难无辜人吧。”
“想必阁下是搞错了,在我们种族的眼中没有无辜人,只有捕食者与猎物之分。”他说得很坦然,就如这才是真理一般。我紧了紧拳头,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把他打倒,让他所谓的真理化成枯骨吧。
“你想怎么样?”我放出狠厉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
“今天请你过来,也只是叙叙。还真没有太大的事情。”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双手在胸前交叉着,身体半斜就如倚在固体上一般,看得那么悠闲,如果不是他绑架了箫竹她们,那么还真看不出他针锋相对的敌意,倒有几分悠闲自得的惬意。相反我就表现的很狼狈,腿上基本都是血液,面目狰狞身体散发着煞气,我倒有些靠近于恶神的样子。
“叙叙?我还真没有那么闲情逸致,因为她们还在你的手中被挟持。”我指了指箫竹她们。
“噢,我差点忘记了。这正是我找你来的目的,想不想和我玩个游戏。”他的嘴角上扬流出一抹笑容,怎么看那笑容都包含着阴险。让我的心瞬间冰冻。
“游戏?我没有心情和你玩。”我断然拒绝。
“你有选择吗?”他挑着眉看着我,他说对了我没有拒绝的能力,所有的一切规则都由他来定。
“什么游戏。”我狠狠的说道。
“很简单,就是她们其中只有一个能活下来,就会选择救哪个?”我听到他说的话,早已做好最坏打算的我整个人都已木然,仿佛灵魂被瞬间抽干。墨离和箫竹这时她们同时看向我,眼中闪出期待与焦虑神色。
“怎么样?”等了一段时间我仍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他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我-不-玩。”我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没有选择。如果你弃权,我就当你都不选,我会让她们同时掉入这个万丈山崖。即使她们侥幸没有摔死,山崖下是恶兽,我想她们也不会有全尸的。”
我紧握的手,指甲深深的嵌入手掌中,温湿的液体已流出,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痛。牙齿紧咬一股咸腥味道流入口中,所有外在的疼痛再也抵不了心中的殇。舍谁?我能做到?我看看墨离,那个是我的挚爱。我又看看箫竹,我们一同经历过那么多次的生死,爷爷的临终嘱咐我怎么能撇弃她。
“还不决定?”他又追问道。
“你们不会真的杀死墨离的,是不是。”我知道她也是魔灵,他们怎么会自相残杀?
“那你可以试试,为了能取悦你,牺牲一个族人又能怎么样?你刚踏入我们的世界时,不也发现满地的尸体吗?那都是我们的族人,再多死一个,少死一个又如何?”他依旧玩世不恭的说道,虽然语气轻松,但听得出他们种族人心淡漠。我燃起的一丝希望也破灭掉了。而这时墨离眼含幽怨的望着我,她的眼神像把利刃,把我深深的刺痛。
“你还决定不下来吗?那么让我帮你选好了。”
“不必,让我对墨离说一句话。”我要走进,示意他放下屏障。
“你就站在那里说吧。”他指示道,我看了他一眼,深深的把他的面容记在心中,如果我还能活下来的话,我一定会再找到他杀掉他。
我飞到墨离的近前,我们之间隔着一层阻碍,让我无法触摸到她,这便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吗?突然,我的眼睛被刺痛,一层模糊的水雾隔绝在我眼前。
“你做了决定,对吧?是来听我说,临别的赠言吗?”她的语气变得冷清,可那瑟瑟发抖的双唇已泄露她内心的痛苦。
“不是,我不是倾听你的遗言。我只想告诉你,万年前,墨契的离开是一种无奈。万年后,洛寒是永远都不会辜负你的。”我说完便转身离开,不做任何的停留。我站在他们的前面手指着箫竹说道:
“我要她。”箫竹怔怔的看着我,似乎她对我的选择也很惊讶,不过她的眼神中还是存在些许的感动。
在我说出选择的那一刻我也做好的准备,箫竹朝悬崖的边上飞了过来,与此同时墨离的绳索已经断开,她们都朝不同的方向掉下。我再次飞动身体朝墨离掉落的方向而去,如果我能救到她那便是最好的结果,如果我救不了她我便可以和她一同坠下山崖。
可是我刚飞到空中,本想朝墨离坠下的方向而去,可让半空中的箫竹挡住了,她整个身子都投入到我的怀里,乍一看我是接应她而采取的行动。
当墨离留在我视线中的最后一刻,她是带着无尽的哀怨与伤痛消失。我想把箫竹放在安全的地方,然后就准备义无反顾的扑向山崖,用我的行动来洗刷这一切的误会。可箫竹紧紧相扣的手,抓住我不放。
“快放手!”我真的气急了,使出大力来掰她的手指。
“不放!你要是跳就把我也带下去吧。洛寒,你忘了爷爷临终时的遗言吗?要让你好好的照顾我。即使你现在跳下去了,你根本再也见到她了。”她依旧不肯松下手,人在捍卫珍贵的东西时,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她怎么可能轻易的放手呢?可我就如疯了一般,并不管她疼不疼,使出全身的力气想挣脱她的禁锢,她一声声的呻吟,我充耳不闻,心在痛,痛到无法呼吸为止。
“游戏结束!”天空中传出声音,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已消失不见。我哀嚎的跪在地上,手在不停的捶打着地。
一幕幕我和墨离相见的画面都涌现出来,它们都是那么鲜活的展现在我的眼前,我想抓都无法抓得到。即使我现在杀了自己,我都难以偿还得清我亏欠她的全部,万年前亦是这样,万年后同样。想到她最后望着我的眼神,我痛到全身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