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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日记

我走进那栋楼,上了相应的楼层,希望家里有人。我敲了很多下门,也没听到里面有回应,失望再所难免。可能这家人去上班,暂时不在吧。我只好这样安慰自己,等稍晚的时候再来看看吧。

时间依然按照永恒不变的规律行走,可我依然觉得它太慢,好不容易挨到了黄昏,我又一次来到那栋楼,敲响了那个房间的门。里面仍没有回声,不会真的没有人吧,我失落的情绪跌到零点。如果我没有找到他们,这次我来这里没有任何的意义。

当我备受打击要放弃时,开门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连忙转身,别提我当时有多兴奋,甚至比我考上理想中的大学还要兴奋。其实,用这个来比喻并不恰当,那是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考上大学会该是更激动的一件事。

“你找谁?”门没有全部打开,只开了一个巴掌大的门缝。一张女人消瘦憔悴的面容展现在我的面前,她的年龄应该和我母亲一般大小,但看上去却很苍老。

“您好!阿姨。您认识刘明吗?”刘明正是给我心脏那个恩人的姓名。我开门见山的问道,为的是不让对方怀疑我是坏人。

“你,你是谁?”显然她听到刘明的名字很激动,从她颤抖的话语中就能听得出。

“我叫洛寒,就是那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人。当年若不是刘明叔叔救我一命,也不能有今天的我。”

“你,你的心脏是刘明的?”她的表情更加惊讶,不仅如此似乎在她黯然的双眸中忽地变得明亮起来。

“是的,阿姨。”我似乎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了一种沉淀很久的悲鸣。

她从惊讶中醒过来,才意识到我站在门外,忙把我让进屋内。

她的家不是很大,但收拾的很整洁,物品摆放的井井有条。让人一看就非常舒服。她给我倒了杯水,然后,稳稳情绪继续说道:

“在这里能看到你真好。”我听到这话不知该从何说起,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过她并没有要听我回复的意思,我紧张的心稍安些。她又说道:

“刘明临走时,只说了一句终于解脱了。我知道他一直都活在痛苦之中。他确实是解脱了。”“可留下的人会用什么方式来思念他?”我知道他后面的一句话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她好像深深的陷入自己的情感中无法走出来。这个女人绝对不只和刘明是远房亲戚那么简单,单凭她那种思念就足以证明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阿姨,刘叔叔也不希望看到您今天这个样子。您要保重身体。”我劝着他,这时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安慰她。但是语言总是在需要它们的时候,却感觉那么苍白无力。

“谢谢你!孩子。”她停住思念,叫我一声孩子的时候,却感觉有无尽的伤感在其中。

她从屋里拿出了一个记事本,手再不停的抚摸着它的封面,非常珍惜。好像捧在她手中的那个普通的本子是一个无价珍宝。在她的心中无法用金钱来衡量这个本子的价值,因为它已超过了生命的珍贵而纯在。她没有转过视线,眼睛盯着那个普通的记事本,说道:

“孩子,这个是他记过的日记,里面有他想对你说的话,你的全部疑问,都会在这里找到解答。”我也把注意力转向那小小的日记本上,它居然承载那么多的辛酸往事。

她依旧用颤抖的手,不停地抚摸着本子,没有要给我的意思。我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为,是我经历的太少对这种真挚的感情不太了解,还是他们本来的牵绊太多,想挣脱也无法释怀。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将被时间掩埋,直到最后不过是一层层的黄沙覆上。

她抚摸了一阵儿之后,便不得不给我。我双手接过本子很郑重的,像接过国旗一般的感觉。突然感觉它好重这里记载着我和他共同的秘密。

又坐了一会儿,我们彼此都没再说话,屋里的气氛很沉闷。我意识到该离开了,就当我起身要道别的时候,她叫住了我,然后抬起脸看着我问了一句:

“孩子等等,阿姨,有,有一个请求。”她略显尴尬,好像这件事一直折磨着她。想做又不敢去做,但是如果不做她可能会永远带着不甘。

“您说吧!我能办到的绝不会推辞。”这也是我的原意,毕竟我欠他们的。

“阿姨,不让你做什么?就是希望能,能听听你的心跳。”她说到这儿居然脸上泛起红来,她的内心该会对这个小小的要求多强烈,才会让她这般难为情,可是她依然说出了口。

我虽然很不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可是,我也不能拒绝。当她的手触碰到我前胸心房的地方时,一种强烈的跳动,让我全身一震。我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碰触我时,我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她的头整个贴近我的前胸,就这样我们持续了几分钟。

当她的头离开后,我的胸前失去了温度。我心中有那么一刻好像被掏空一般,他们曾今会有怎样的往事?一直都会留在这颗心里,慢慢的我也会感受到它的悸动。我望着她,虽然不了解她,但是很愿意向她敞开心扉。

我们把心中的悸动埋藏在心底的最底部,因为那些不属于我的情感,她也知道该过去的就应该放开。

我带着日记本离开,并迫不及待就想翻开它,可在路上我不能那么做,我怕那些属于我和他不被人知的秘密,在这路上就被泄露出去,必须找个安全的完全属于我的地方去看,我急急的回到旅店。

当我打开日记,一股泛着潮气、微微发霉的味道钻进了我的鼻孔,它究竟尘封了多少个岁月。为什么我看到它依然有种无法抹掉的悲伤,曾经的他会有怎样的过往?

原来他和我以前的经历差不多,我们同样都是换了一次心脏,而后便看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

我的疑惑找到了解答,可新的问题接踵而来,这颗心脏原来的主人是谁?我看到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要放弃生命?这些疑问如疑云般困扰着我,如影随形。

我从一个泥泞的浅滩勉强的爬出来,结果又跌进另一个更深的沼泽中。当我知道一些答案后,就更想知道全部的。可是,这层线索是断掉了。接下来还会有谁告诉我这些,和刘明相关的人就剩下那位奇怪的阿姨。所以在我临走之前,有必要再去拜访下那位阿姨。

第二天,我便实施计划,带着那本日记又去找那位阿姨。

当我来到她家门前时,我有些踌躇,阿姨那伤心的表情还在我脑海中回荡。我怕她因为我再次来访勾起她伤心的回忆。我不愿意给任何人带来麻烦,可是我真的别无选择。

我敲响她家的门,和上次一样里面依旧没有人应答。我再试了试,仍旧是没有声音,我在门外等了会儿,意识到可能这次要悻悻而归,垂头丧气打不起一丝精神。

当我走到楼下“咚”的一声巨响,把失魂的我再次拉回现实。从高空中摔下来一摊东西,如果她没有皮肤包裹,那肉沫会四溅横飞。即使这样,她也把红色混有黑色灰土的污物溅到我的身上。

我再也忍不住胃里一阵阵儿的翻腾。胃里的东西排山倒海之势往上滚。多亏没有吃什么,这时也吐不出来,只是干呕了几声。我庆幸胃里没有食物,更庆幸我最近都没吃肉。

那个坠楼的人,正是我要找的人。她死后的表情很安详。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样,就感觉心里非常的难受,眼眶酸疼抑制不住泪往下流。我想靠过去却被人群隔开越隔越远。

慢慢汇聚而来的人淹没了她,我被隔绝在圈外。好像是无法逾越的鸿沟,是生与死的界限吗?

“死亡”离我如此的近,我仍旧只能当一个旁观者。我突然感觉软弱无力,面对死亡无计可施。人的生命就这样如此脆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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