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再继续,可我依旧困在这无尽的黑暗里。沉默与这黑暗交相呼应,却让呼吸变得如此沉重。
当我要无法分辨出东西南北时,一个声音如击进心中的弦音波动我要沉睡下去的心。我朝那个声音望去。那片黑暗中,她慢慢的显现出来。
她,苍白的脸色,透不出活着的气息。像一片摇曳在风中的花,却异常坚定的要直起花枝。
“箫,箫竹!”我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找到了落下的勇气。整个身体也如卸了气的皮球,倒下坐在了地上。她赶快跑了过来,扶住了我。
汗液参出在我的额头上,身体上所有的力量都已消散。我又成了洛寒,此时一个比普通人还要弱的人。我拍了拍她的手,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只是想让她安心些,可我知道那笑容比哭好不到哪里去。
“女王?女王?”这时一声声的呼唤,把我们带回了残酷的现实中。
葵灵的声音在我们不远处响起,箫竹扶起我,我们一同朝那里走去。她就在我们不远的地方伤心的哭着。从没看到这个小东西会如此的伤心,即使她的家园被毁同胞失踪也没见她会如此的伤心。
只见,那一颗硕大的树人,身体上的光芒再渐渐消失。看到这样不用问也知道残酷的现实是什么?
箫竹冰凉的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我了解她此时是需要的是一个依靠。
“不要哭泣,我的孩子!”精灵女王开口说话,她此时的声音温柔极了,像一个母亲安慰自己的孩子般。
“你是我们唯一一个生存下来的精灵,你的肩上责任很重。不要让悲伤控制住自己,要坚强的活下来。你是我的骄傲!你将成为下一任精灵王。”
当她说完,一股强烈耀眼的光从这黑暗的世界里赫然绽放,光束射进葵灵的身上,顿时那五彩斑斓的灵光旋绕在她的周围。慢慢的她开始蜕变,整个身体在生长。直到她有原来精灵王的高度。
那苍天绿色盎然的大树就立在我和箫竹的身旁,让我的心灵被这新生的绿意所撼动。她如生命之源,把所有的爱与希望播种在这片土地上。
我望着急速成长的她,和那棵已经失去生息的老树。生命其实还在延续,有陨落的终点,就有新生的开始。当天边最后一抹黑被吞没,我们迎来晨日的初红。
希望总是会有的,只看你给不给它机会。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壮丽的景色。第一次感觉日出是那么有活力,日光温暖的不只是大地,还有我们每一颗跳动的心。
我看着沐浴在阳光雨露中的葵灵,这时我只能用仰望的动作因为她已不是那个小东西。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回想起那个倔强的小东西,那个曾让我叫她妹妹的小东西,那个一生气就嘟起小嘴的小东西,那个在我最危难时陪在我身边的小东西。
她听到我的话,颤抖了。树叶再沙沙的作响。我的眼睛被刺痛,模糊了视线。
“谢谢,我还是洛灵,你的妹妹。不要在最需要的时候,忘记了我。”
当她说完,一道彩色的流动,朝我的方向飞来,一股暖流注入我的身体里。
阳光照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我们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尽管前方有无尽的黑暗,但总会有太阳出来的时刻,乌云再浓也遮不住阳光。
趁着我们的泪还没有滚落下来,我们便相互告别。让分离的悲伤留给转身的一瞬,毕竟现在不是把这种感情放在首要位置上的时候。
黑森林经历了这场浩劫后,它不如我刚来时拥有的那种魔力,失去魔力的黑森林不过是一片普通的森林。我们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我和箫竹身子都很弱,我们互相搀扶,影子在我们身后融为了一体。当我们走出来,没有发现部诺的车子,我感觉一阵的沮丧,但也有一丝的慰藉,只要他们都平安就好。
我们又走了一段路,实在是坚持不下来,只好坐下来休息。
“你猜我刚才看到了谁?”当我们坐下来我问道。
“谁?”
“马行。”
“怎么可能。马星不是,”她欲言又止不忍把话说出来。
“不知道,那个人非常像他,现在我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他了。”我很困惑的说道。
“你一定是太想他了,马行他永远都会陪伴着我们。”箫竹并不相信我的刚才说的,这时我也有些动摇,我刚才是不是看花眼了。
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然后我们都笑了,笑眼中含着银光。我们都像两个暮年的老人彼此傻傻的笑着。笑到最后箫竹头枕在膝盖上哭了起来。
她羸弱的身子再不停的颤抖着,让人看了非常的可怜。我抱过她让她的头枕在我的肩上,任温湿的泪水肆意的流下。我轻拍拍她的头,来给她安慰。
好长时间她没有了动静,均匀的气息温润的吹到我的脖颈上,来告诉我她已经睡着了。我们是该好好的休息下,我也感觉眼皮很沉,终于抵抗不住睡意的侵袭。
我感觉一觉睡了好久,当睁开眼睛起来时,又有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身上。箫竹还在我的身边安静的闭着眼睛,她的睫毛一跳一跳的好像在舞动的音符。
这时,一束阳光透了过来直接照射在她的脸上,她轻微的皱了皱眉。为了不让这调皮的阳光打扰到她,我用手支起一个可避荫的凉棚,把阳光隔在了手外。
手下的阴影正好把她的眼睛放在里面,有了这个她也睡得安心不再皱眉。看着她能平安的待在自己的身旁,心中好像有了着落。
微微的风吹来,拨乱了她的发丝,我刚想用手去理齐她的头发。抬起的手走到一半,却突然定住,心口一阵剧痛,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由于疼痛我的身子不禁颤抖着,直到箫竹被我惊醒,我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丝,脸色惨白,嘴唇也再不停的抖动。
“洛,洛寒?你怎么了?”她用惊恐的眼神望着我。
“大,大概是毒液发作。”这时我也不能说没有事,因为这样的情况说出去也没有人信。
“怎么办?怎么办?”第一次见到箫竹慌乱成这个样子。她六神无主的看着我,嘴里一直说着:
“都怪我,没有了能力,一定都帮不上你。都怪我!”
我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后艰难的开口说道:
“没有事的,我有些渴,能,能帮我弄点水喝吗?”
箫竹听到我的请求,她站起身来看了看我,又往那边的湖水的方向看了看,有些左右为难的样子,但最终还是留下话告诉我等她回来。然后就朝湖水的方向跑去。
我望着她的背景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我的身边,那种温暖立刻从我的周身抽离,这大概是永别吧。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维持不了多久,因为刚才显神的能力已经让我耗费枯竭,所以身体里的毒液没有控制的力量才肆无忌惮的扩散。我强忍着剧痛,站起身。
我的决定是要在箫竹赶回来后马上离开这里,不想让箫竹看到我死后的样子,会使她对生命没有了一丝希望。如果永远找不到我,她一直以为我还活着,也会因此为动力一直找着我。
一步,两步,三步……什么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费力的行走,或许比起婴儿还不如,我突然想起那些只有九、十个月的孩子刚刚学步的样子,他们在父母的呵护下一步一试探的行走,每一个步子都是向前勇敢的迈出新生。而我的。
我想起了好多,想起了妈妈,她就在我的身旁架着我的胳膊,耳边回荡着她温柔的话语:“宝宝不要害怕,勇敢些,一直往前走。”
我想用手去触摸她的面颊,疾走了两步,刚手尖就要碰到她温暖的脸颊时,突然,我的身子急速的下落。我的脚找不到一个支撑点,耳边的风声如割裂耳膜发出的嘶吼。
我闭上眼睛,任由风如刀子在我的皮肤上深深的割下。我经历的这些,墨离也经历过,她就是被我无情的抛弃到悬崖下。今日的果,必是往日所种。我明白当时她的苦,和她的怨。
“如果有来世,墨离我们会在一起吗?”我心中默默的念着。人死前都会有这样心乱如麻的感觉吗?
速度再越来越快,我嘴角浮出笑容,干涸的眼角被泪水蛰痛。最后,我感觉不到任何的感觉。除了黑暗与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