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晰正在那心烦意乱地自责着,那边,钟慕慕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拓跋晰忙扑在她身旁,拉起她的手,关切地道:“慕儿,你终于醒了,醒过来就好,为夫吓得魂都快没了!”
钟慕慕睁着迷蒙的双眼,看到自己回到了家中,细声地问道:“狩猎完了么,我怎么就回到了府里呢?”
“别提什么狩猎了,都怪为夫,非要你陪我去,害得慕儿你从马上摔了下来,为夫懊悔死了!”
拓跋晰在一旁不停责备着自己,到现在想想都后怕。
钟慕慕伸出另一只手,摸着他墨黑的头发,挤出一个笑容,“我不是没事了吗,你不用再自责了。”
“你现在感觉如何?哪里还痛吗?”拓跋晰在钟慕慕身上轻轻摸着。
“我只觉得肚子很痛,还有后背、屁股都疼得很,许是摔得太重了,休息几天,估计缓一缓就会好的吧。我是不是流血了?我感觉到一直有人在我身下擦着······”
钟慕慕虚弱地很,连说话都觉得累极了。
“啊,这······”
拓跋晰不知如何作答,斜躺在她身旁没有言语。
见他神色有异,且说话吞吞吐吐,钟慕慕不免有些疑心,追问道:“夫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是慕儿摔残废了吗?”
她突然脑子一个念头闪过,或许是从马背上摔得太狠,自己的下半身莫不是摔出毛病来了。
拓跋晰摸着她苍白的脸颊,宽慰道:“不是,你不要胡思乱想,说些咒自己的话······”
“那你说说,我到底怎么了?”
拓跋晰越是不说,钟慕慕越觉得事情很可怕,挣扎着要坐起来。
拓跋晰连忙按住她,“你不要动,太医说了,你要卧床静养。”
他直起身,坐在她对面,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方道,“其实,是孩子流掉了,我们都不知道,我应该要想到的,可是我没有想到,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说得语无伦次,钟慕慕只是听到孩子两个字,惊疑地问道:“孩子,谁家的孩子,你是说当时还有个孩子也出事了?”
“哎——慕儿,你听我慢慢跟你说,但你不许激动啊。”
拓跋晰小心谨慎地描述着太医说的情形,时不时地观察着她的神态变化。
直到看到钟慕慕怔在那一点表情也没有,他吓到了,忙搂着她,安慰道,“太医说了,我们还年轻,还是会有一大堆的孩子的,只要你好好调养身子,不久,慕儿你又可以做娘了。”
这件事令钟慕慕太震惊了,脑子停顿了思想。
良久,她才缓过神来,撑着上半身,满眼不信瞪着拓跋晰,“你是说,我怀了孩子,自己不知道,然后你也不知道,那孩子就稀里糊涂地没了?这,呵,太可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啊?我要是怀了孩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肯定是我残废了,你编这么个故事搪塞我······”
“慕儿,你清醒一点,你真的是怀了孩子,只是我们都忽略了。”
拓跋晰挠了一下头,然后又故作轻松地逗着她,“哎呀,太医说了,这孩子原本就胎盘不稳,即便没有坠马事件,他也无缘分落在咱们家,你就当他选了别家去了,他一样的幸福的!”
可是钟慕慕却还在那发愣。
她本以为,结婚生子是很自然的事情,到了一定时间孩子自然就出来了,她没有想过还有这么多的禁忌。
无缘无故地,平白牺牲掉了一个孩子,自己怎么就会遇到这样莫名的事情?
“没想到,射的那头小鹿却是我孩子的先兆啊······”钟慕慕喃喃自语着。
见她不哭不闹的,眼神一直泛着迷惑,拓跋晰急了,什么好话都说尽了,她也再没有搭理。
实在没有法子了,拓跋晰只好半跪在地上,一副忏悔模样,不停说着对不起,想这样哄她开心。
“为什么你总是不愿接我娘过来?”
突然冷冷地一句话,让跪在地上的拓跋晰心里咯噔一下,他抬起头,有些紧张地看着钟慕慕。
钟慕慕的目光一下犀利起来,看得他心底发虚。
“多少年了,为什么总是有借口不接她过来?”她继续冷言追问。
“我······我和你新婚情浓,忘了这件事,然后你娘不是来信说暂时过不来······哦,你放心,这一回,我一定会······”
“你一定会接她来的,你是想这样说吧?”
她眼眸幽深地看着他,看不出波动。
“慕儿,我知道,你是在埋怨我粗心,我早就该在府里留几个年长的姑姑在你身边,事事都有人在旁指点着就好了,是我疏忽了。”
拓跋晰急切地想表达着歉意,却又说得没有任何底气。
钟慕慕将身子靠在床头,眼睛瞪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幽幽地道:“这件事太突然,我才知道做了娘,就失去了孩子,我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什么都想过,却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状态,这更让拓跋晰担忧。
现在,看她那样,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倒不如就让她一个人静静,只是,她不会做傻事吧······
“慕儿,为夫到厨房去为你做点点心,待会再过来看你······”
“你是怕我做什么傻事吧?不会了。委屈你今晚到隔壁书房去睡吧,我很累,想休息。”
钟慕慕再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下着逐客令似的,要他离开房间。
拓跋晰无奈,咬着唇,为她盖好了薄被,然后叹息着独自离去。
四周再无一人,空寂寂的房间里,只有钟慕慕躲在被子后头的低泣声。
“娘亲,你在哪儿啊?慕儿真糊涂了,慕儿真是傻瓜一个呀,如果你在我身边,慕儿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