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帆没回应，当是默认了。按潘依彤的性格，他在上来时就已做好难堪的准备，总得给她个出气口，只要结果是她肯去办，那言语上的攻击又算得了什么？潘依彤又说：“郭耀先这个名字，我已经忘了，你不要再用他来刺激我报仇，没用。”
谢帆眉头一皱：“这么说你并不恨甘霖？”
“这王八蛋，我当然恨他。”潘依彤说，“但恨他不代表我就要去检举他，你别混为一谈。”
谢帆明白潘依彤的意思，“那要怎样你才肯去检举？说说你的条件。”
潘依彤眼光闪闪发亮，直射谢帆，一本正经地，“如果你是我男朋友，那为男朋友做这件事，我可以考虑。”
谢帆一愣，随即笑着说：“别拿我开涮，你又不是没男朋友，哪还有我的位置？”
潘依彤摇着头，声音透出冰凉的悲伤，“本来是有的，但现在没了，你们个个都当我这是车站，想上就上，想下就下，我有那么贱？”
“缘分出了错，你是还没遇到那个最合适的人。”谢帆温声说，“缘分会迟到，但不会不到，我们都清楚，我也不是那个合适的人。”
“你当然不是，你的那个，不就是汪文君么？”
犹如平地惊雷，谢帆再也坐不住：“你从哪听来的？”
“还要从哪听来？公司谁不知道。”潘依彤不屑地说，“看你这反应，传言很靠谱啊。你倒是说说，她有什么好？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哪点像个女人？”
“够了！”谢帆骤然厉声呵斥，潘依彤被吓着，后面的话硬生生刹住，谢帆虎着脸，说：“我和她怎样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是谁说的？”
“不知道，很多人都知道，至于是谁第一个说，你一个个查去。”潘依彤脸上挂不住，冷冷地说，“好啊，谢总，你官威还真大，要发脾气找她去，我可没时间，也没必要伺候你。”
谢帆知道自己失态，脸色缓和下来，摇摇头说：“我不是冲你发火，只是听到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一时控制不住，不好意思。”
潘依彤嘿嘿冷笑，讥讽说：“我说当你女朋友还真不容易，以前我们在一起，你要把关系掩盖起来，不敢公开，现在又是这样，谢总，请问你到底是在找女朋友还是找地下党？或者你就喜欢偷偷摸摸的感觉？”
谢帆耳根发热，差点就要发作，好不容易才强压住火气，板着脸说：“你很有幽默感。感情的事没必要再说，我们还是谈正事，你说吧，需要什么条件，才肯去举报甘霖？”
“我的条件就是，你娶我。”潘依彤摆弄着手指，神情就像胜券在握的老猫戏弄着老鼠，好整以暇。
谢帆再也忍不住，腾地站起来：“既然你不想谈，那就算了，我还不信找不到其他人去做这件事。”
潘依彤不为所动，慢慢地说：“那我把你找人举报的事告诉甘霖，你觉得怎样？甘霖是不是会好好地感谢我？”
谢帆就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失声说：“你疯了？”
“我就算疯了，也是给你们这群臭男人逼疯的。”潘依彤没丁点开玩笑的样子，恨恨地说，“只要能看着你们狗咬狗，我就开心。”
两人直直对视，谢帆的目光软化下来，对付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从来不是他的强项：“你赢了，我斗不过你，不过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下，我们至少是朋友，而甘霖是罪魁祸首，如果郭耀先没入狱，你现在已经当上妈妈，日子肯定要比现在幸福得多。”
听到后面几句话，潘依彤的脸色变了，心底伤口的疮疤被揭开，疼痛再度来袭，在谢帆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她说话了：“条件不是我开的，而是你，如果有足够吸引力，我会考虑。”
谢帆无声地笑了，这是他准备的杀手锏，果然击中潘依彤的软肋。郭耀先的入狱，使得幸福时光戛然而止，不得不把孩子打掉，背后让人指指点点，又被邓汉文利用，伴上孟明，可最终也被抛弃，这一切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人——甘霖！潘依彤不是不想复仇，而是她对谢帆也有满腹怨气，心情不好，要借机刁难报复而已。
“我的条件绝对丰厚，足够让你的人生走上光明大道。”谢帆转过头，加重语气，“这件事你要绝对保密，甘霖这一趟，绝对跑不掉。”
从潘依彤家出来，谢帆如释重负，感觉走路的步子都轻快许多，刚进到车里，藏在衣服内袋的手机便震动起来，这是关书宗给他的加密电话，可以防止窃听，是办案人员的专用联络工具：“你打来得正是时候，举报的事已经搞定，明天她会把检举的材料发到你要求的那个地址。”
“好，太好了，我这边已交代好，收到资料后马上立案。”关书宗很兴奋，“还有件事，你得想个办法看怎么做。”
“什么事，你说。”
“你最近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在领海集团弄出个什么棘手的事情来，越大越麻烦越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方便我们查案。”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谢帆会意。
“是的，要尽快案子查清，需要弄乱他们的阵脚，才好行事。这事虽然不容易，但对你来说，肯定有办法。”
“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可受不起，想想看吧，关键是得有适当的机会，要是无事生非，反而引起他们的疑心。”
“好，等你好消息。”关书宗挂了电话，谢帆将手机放回口袋，交代事情只是一句话，做事的可得想破头了。
甘霖没跑，但徐菲却跑了。
为了安全，也为了讨徐菲欢心，甘霖将大部分资产安排在她名下。可就是这个让他绝对信任的女人，带着变现后三千多万元的存款，跑得无影无踪。
她没给甘霖留下只字片语，手机关机，家里的衣服一件也没带，贵重首饰则一件不留。刚开始甘霖还以为她可能遇到什么意外，可当打开完好的保险箱，看到护照和现金、存折、银行卡全被带走时，他只感到天塌了下来，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甘霖狂怒不已，疯狂拨打徐菲的手机，耳边响起的只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当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手机摔在地上断成几截，内心深处同时裂开，血迹狰狞，如刀割般疼痛。
甘霖性格多疑，人是脆弱的，又是利己的，人与人之间的因利益而交往，那在更大的利益面前动摇，本是人之常情。但谁都可以背叛，徐菲不可以，因为甘霖是全身心投入地爱她，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小三，不是用金钱来交换她的肉体，她是真正意义上的爱人。
而甘霖一直深信不疑的认为徐菲同样爱着自己，只要两人在一起，就算放弃在北洲辛苦打拼的一切，到陌生的异国他乡，照样能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他没想到，原来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徐菲根本没准备和自己双宿双栖，而是等待着机会，席卷资产，一走了之。
这一闷棍的打击实在太大，甘霖蒙了，没有护照，没有金钱，惶惶不可终日的亡命天涯，绝不是他能够选择的生活，如同在海上遇到狂风巨浪，本就在竭尽全力挣扎求生，突然间还被人硬生生按着头沉下海底，断绝生机。
甘霖整个人颓废了，每天晚上泡在酒吧里，叫一瓶三斤的XO，纵情狂饮，对身旁的事不管不问，在醉生梦死间，等待着末日钟声的敲响。直到纪委的工作人员找上门来，将他带走调查，他已经瘦了十几斤，头发杂乱无章，形象和街边的流浪汉几无二致。
甘霖被带走后，林庆怀便跑了，对这两个高层的变故，经历了太多变故的领海集团竟显得非常平静。在大多数人看来，甘霖被抓是早晚的，属于意料之中，像是一部充满铺垫的电视剧，不管中间的口水剧情有多长，终归要走到必然的结尾，没有意外，观众坦然接受。由于甘霖只是接受调查，停了工作，副总裁的位子暂时保留；而失踪的林庆怀则按开除处理，总助一职经谢帆强烈提议，王明华爽快地同意由行政部经理黄骅接任，黄骅一下子从三级部门的经理跃进管理层，提拔速度犹如火箭蹿升，对谢帆是感激涕零，一再表达忠心，颇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态。
乔稳最近腰椎间盘突出的老毛病又犯，趁着来省城开会的间隙，到医院开点药，做了番理疗，然后搭了辆的士，来到市中心一间规模很大的女士美容中心，从后门上楼，来到总经理办公室，舒珏坐在老板的位置上，笑着说：“大书记，我这环境不错吧？”
“我去年来这，还只有不到一半的面积，现在都扩这么大了，看来生意不错。”
“现在做生意，大鱼吃小鱼，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消费者口袋里有的是钱，他们看中的是个档次，规模越大，环境越豪华，服务越舒适，外面一百元的消费，你让他们在这花一千元都觉得值。”舒珏笑得很灿烂，“我已经把这的三四五楼都租下来，很快就要装修，做整形医院，五楼办成高级会所，满足富婆们的一切需求，让她们来这享受当皇后的感觉，当然，收费也得按皇后的标准。”
“最大的资本，还是你背后关系网拥有的资源，别说卖一千，卖高十倍都没人说你贵。”乔稳接过舒珏递来的杯子，吹散浮在上面的茶叶，浅浅地喝一口，笑笑说：“虽然这边的生意红红火火，不过可别忘了，你还有个身份，领海集团的总裁助理。”
舒珏说，“我哪里敢忘，领海集团我一个月去露两三次脸。上市的计划要加快，该将冗员处理干净了。”
“裁员？”乔稳深沉的脸色耸然动容。
“是啊，养那么多人干吗，不用钱么？”舒珏不喜欢喝茶，她喝的是咖啡，精美的勺子在杯中搅拌两下，端起杯子时刚好遮住脸上的表情。
“时机不合适，一动不如一静，就业是关系民生的头等大事，砸掉别人饭碗，稍有不慎就会酿起风波，不是简单的赔偿能解决，就连政府都不敢大意，王明华在领海集团的步子还没站稳，要是去碰这条高压线，我担心会出问题。”乔稳说得很委婉。
“不行，这时间我们浪费不起。”舒珏摇头，“领海集团员工太多是明摆着的事，财务状况你也清楚，背着这么沉重的人力成本，能坚持多久？波维尔可是明确了撒手不管，不靠上市输血，我们拿什么撑这个盘子？你掏腰包还是我掏腰包？”
乔稳的眉头拧在一起：“上市和裁员未必要同步进行，找专业的会计师事务所，将报表做得漂漂亮亮……”
舒珏打断乔稳的话，伶牙俐齿地反驳：“那又怎样？凭什么要让我们为领海集团过去乱七八糟弄出来的人员债埋单？如果能减掉三分之一，那就是一千多人，一个月工资就是两百多万，再加上医保社保公积金等费用，总支出不小于四百万，一年就是五千万，我说大书记，有这笔钱干啥不好，我们的分红都能多几个零是不？
裁减三分之一？乔稳倒抽一口冷气，可话又不能说得重，只能沉着脸，双手掌心握在一起话中带话：“拿得多和拿得久，我宁可选择后者。”
舒珏哈哈笑起来，就像听到天方夜谭一般，不无讽刺地说：“乔大书记，不会是当官当久，胆子变小了？就算到时会有些工人闹事，又能如何？我让他们闹去，他们能闹多久？闹来闹去，不就是为了多搞点钱？补偿金额给足，长痛不如短痛，就当打发叫花子，如果他们再闹，那就是贪得无厌，由不得他们乱来。我倒要看看，拿了钱之后，这班人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我爸常说，能用钱搞定的事，就不是大事，更何况只要在省里，我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个高，天塌下来都给你顶着，影响不了你的光辉前程。”
乔稳面无表情，心里却是焦灼愤怒。从甘霖在毫无征兆之下突然被双规，作为政坛老江湖，乔稳多多少少嗅到不对劲的意味。但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出来，毕竟已离开领海集团领导层，只是知道领海集团必须得稳定，乱只会让人有机可乘，平静的局面才能梳理出头绪，找出潜在的危险。刚刚和舒珏的谈话，让乔稳找到了内心危机感的源头，这班人太自信、太狂妄，自以为背靠大山，就能一手遮天，横行无忌，在这种骄横心态下，很容易就会犯错，甚至闯下弥天大祸还犹不自知。而在政治斗争中，只有保持如履薄冰的心态，时时警惕，事事小心的人才能成功，自以为是者，从来不会有好结局。
乔稳有自知之明，在他们眼中，自己这个区委书记，正处级干部其实不值一提，只是前期需要依靠自己去打头阵，才礼敬有加，事情办完，过河拆桥是常态，还能奉为座上宾已算给足面子，再谈下去，不可能有任何结果，只会不欢而散。他打定主意，回去后要立即和沈惠琴商讨，给她提个醒，从她的渠道给他们利令智昏的头脑降降温。不再谈裁员的事，他转到另一个话题：“甘霖被反贪局抓了，有没听到什么消息？”
舒珏伸出修长的手指，晃动两下，漫不经心地说：“他贪那么多，抓了活该，我哪有精力去管他的死活。”
“他被省反贪局直接抓了，我的渠道得不到消息，有机会，你留意一下。”乔稳补充说，“他是领海集团副总，要是进里面胡说八道可不太好。”
“我们的计划，他根本不知道，又能说出什么？”舒珏不由得长叹一口气，用戏谑的语气说，“乔书记，你也太小心了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乔稳不急不躁，“他被抓是不奇怪，可市反贪局出手已足够，为啥是省局直接插手？又是谁举报他，能惊动到省局？我总觉得这事有点玄乎。”
“好吧，为了让你安心，这事我找个机会问问。”舒珏摆出送客的姿态，“领导还有没其他指示？”
“我能有什么指示。”乔稳识趣地起身，“你忙吧，在北洲时知会声，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好，我还没去大书记的办公室见识过，我们再约时间。”舒珏笑着送乔稳出门，待他下楼后，她忍不住嘀咕一声：胆小鬼。
一周后，领海集团董事会通过决议，启动上市工作。而要上市，财务数据必须做得漂漂亮亮，开源节流成为重中之重。王明华叫上谢帆到办公室商量此事：“这是接下来的工作重点，下午要到会上商讨。现在人力成本高昂，而公司的员工就太多，尤其是生产工人，裁掉一部分照样能满足生产需求，节省下很多成本。”
裁员？谢帆脑海中灵光闪动，为关书宗交代的任务，他是绞尽脑汁，要搞出点风波来不难，可要搞出大风波来就很难，而要不着痕迹地弄出来，那是难上加难。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谢帆焦虑得几个晚上没睡着，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王明华把机会送上门来，他故作思考了一会儿，才说：“裁员是艰难的选择，但对企业长久的发展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要做就得快，快刀斩乱麻，拖得越久越麻烦。”
王明华早就下定决心要挥动裁员的大刀，只是担心作为领海集团国有资产代表的谢帆会反对，还准备好一套说辞来说服他，没想到他竟然表态支持，不由大喜过望：“我研究过方案，将现有的生产三班倒改为两班倒，可以缩小三分之一左右的人员，至于补偿方面，就按劳动法的要求，全额补足。”
谢帆还怕他裁员的数量不够大，影响面不够，听到他竟然要一刀裁掉三分之一，心里暗喜，装模作样地问：“这力度是不是有点大了？”
“不会，既然要做就做彻底，趁势卸下沉重的包袱，公司以后才能轻装上阵。”王明华自信满满。
谢帆口头附和说：“事关重大，那在会上就由您亲自宣布，我会全力支持。”
王明华以为谢帆不敢背负责任，便答应下来，走出办公室后，谢帆回头看了眼关上的大门，冷笑着暗说：我就看你以后如何收场。
下午的会议，当王明华提出这想法时，汪文君第一个反对：“王总，虽然工厂是存在冗员现象，但这是历史遗留问题造成，我不赞成采用一刀切的做法处理。而将原三班制改为两班制，每班工人的工作时间从八小时延长至十二小时，工作时间延长三分之一，我担心工人们很难接受。是不是采用分步走的策略，先选一个车间试行，如果工人能接受，证实其可行性，我们再逐步全面推广，这样也能减少震荡。”
“分步走？那要多长时间才能实现减员目标？一年，还是两年？”王明华的五官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高挺的鹰钩鼻，看起来够霸气，又带有阴森的味道，特别在他发威时，让人不寒而栗。
“王总，裁员和更改工作时间，对任何生产型企业来说不是小事，更何况以领海集团的行业地位，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外界关注，急于求成，反而会欲速则不达，如果能用时间换取空间，那成功的机会更大。”汪文君说得委婉，但意思却是寸步不让。
王明华的脸色更不好看，冷冷地说：“那你的意思，是我欠缺考虑了？对被裁的员工，我们按照法律规定予以赔偿，一分钱都不会少他们，你担心什么？”
“不，领导层有领导层的判断，作为实际执行层，我们有我们的难处，尽全力贯彻高层意图，将其落到实处，我们必须去做，只是在操作的手法上，是不是有灵活变化的余地？对员工来说，这不是赔偿金多少问题，而是关系到一家人生计，如果工作不做细，就把他们的饭碗砸了，我担心会闹出大问题。”汪文君毫不退让。
“说到底，你是不想挑这担子，或者说，你是觉得没能力去挑这担子？”王明华的声音提高了，“全力上市是董事会的决议，在座的，包括我在内，都只能服从大局。如果连精简人员都需要几年时间，那其他相应工作还怎么开展？难道要等到下一批管理人员来替我们完成上市任务么？”
汪文君稍稍停顿，还要继续发言，她性格外柔内刚，平时不多话，埋头工作，但到关键时刻，只要觉得对的她就会坚持，不管是多大的领导，也要据理力争，就算最后改变不了决定，她也得阐明自己的看法，任由领导挥动指挥棒，当只应声虫，不是职业经理人应有的素质。谢帆了解她的性格，抢先说：“既然董事会定下大方向，那在操作方面人资和各部门详细探讨，做出方案后再进行讨论。”
汪文君的眼光带着疑惑和不解，从若无其事的谢帆脸上掠过，话到嘴边硬生生吞回去，王明华说：“好，人资部门尽快拿出方案，这件事必须在下个月底处理完。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有困难就解决困难，这才叫执行力，散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