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阻敌（4）
王应乾站在马背上，入眼全是突厥骑兵，如潮水般向雁门城涌去。
看到城墙上无数的箭矢、石块、滚油、木棒等纷纷砸将下来，将冲在前面的突厥兵砸得人番马仰，叫苦不迭。王应乾暗自点头。这雁门城高逾三十米，城墙角有近十米深的护城河，而两个城门，早给放下的巨石断了入城之路，所以防守起突厥的攻城，倒并不见得困难。
要知道，突厥素来是游牧民族，擅长骑马射弓，但于城池的攻防之道，却是极为稀疏。
王应乾将毡帽正了正，又将从突厥斥候身上剥来的衣衫斜斜拉扣，再用些泥土抹了面颊，才打马冲进突厥阵中。
王应乾混入突厥军中的时候，突厥大军正围着雁门城疯狂进攻。只听有人大声喝斥，所有突厥兵悉数张弓搭箭，对准了城墙。
“#￥%…！•”一个突厥声音高声响起，所有的突厥兵急忙松开手指。
刹那之间，天空中飞起一片箭雨，铺天盖地，如突兀而至的蝗虫般，将天空遮蔽得几无阳光，天色瞬间便暗了下来。
王应乾虽然算是久经战场，身经百战，可如此揪人心肺的箭雨也是第一次见到，那惨烈尖锐的箭啸声，仿佛将雁门的空气都撕裂开来，紧接着便是乒乒乓乓和夺夺夺的乱响，中间又夹杂着数人的惨叫。
奇怪的是，城墙上除了中箭者的惨叫，却是再没有什么动静了。
王应乾也是随着突厥人开弓射箭，并悄悄将早准备好的帛书绑在箭上，看准一根斗大的木柱子，悄无声息地射了上去。
几轮箭雨之后，又有突厥将官大喝一声，众军卒均是收了弓箭，弯腰捞起身下的巨木，向护城河冲去。
“放箭！”突厥兵刚刚临近护城河，还来不及扔掉巨木，城墙上却突兀地响起一声厉喝。
城垛上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军卒，人人持弓疾射。箭雨虽然远不及突厥人的密集，但是他们居高临下，极有威势。突厥兵又是人人手扶巨木，根本腾不出手还击，成了毫无遮拦的箭靶，大叫着纷纷中箭。转瞬之间，最靠近护城河的突厥兵割麦般地倒下一大片，人呼马嘶，乱作一团。
余下的突厥人马大声叫喊，急惶惶地扔了巨木，亡命般圈马回转，躲在箭垛的箭矢射击范围之外，再也不敢轻易靠近护城河。
突厥兵嘈杂纷乱的时候，军中突然号角声起，骚乱的突厥兵慢慢安静下来，然后又波浪般分成几股，每股队伍前均有一根黑色大毡，迎风裂裂作响。
在黑色大毡的带领下，纷乱的突厥兵列队整齐，似乎是恭候什么大人物出场。
王应乾深吸了几口气，压住微微激动的心情。
“肯定是叱吉设要出场了！”
然而，自始至终，叱吉设也没有出现过。
隔了半盏功夫，突厥兵齐声大喊一阵，便慢慢向后退去。护城河周围，只余下近千具突厥人的尸体。
“围而不攻？”王应乾心中清楚，叱吉设是想将楼烦的军力吸引过来，为马山的李渊分忧。
叱吉设显然并不是真心想为李渊分担兵力，大概是收了重礼，不装腔作势一翻有些说不过去。要不，凭他十万人马，还会攻不下仅有几千人镇守的雁门城？
“今晚必须找到叱吉设的营帐，尽快结束雁门的战事回援马山！”王应乾随着大队人马退到雁门外的林地中住扎。幸好突厥人人独立成帐，扎营面积极广，并不会混帐而居，省了被认出的危险。
是夜，繁星如炽，将这片大地照得几分清晰而朦胧。
王应乾收拾妥当，在身上抹了些树汁，又用酒将外衣浸湿，将黑弓与重剑藏在衣衫之下，才装作喝醉酒的样子，摇摇晃晃地在营地内乱窜。
“站住！”刚窜出帐篷不远，便有巡戒的突厥兵大声喝斥，“快回自己的营帐，不得打扰他人休息！”那巡戒的两人先用突厥语，再用汉语喝斥。
王应乾颇为奇怪，这巡戒的突厥兵卒居然懂得汉语？
“•#！……%#”王应乾用突厥语的腔调，有意含混不清，同时身子也东摇西晃，仿佛随时都要瘫倒在地。
“是个醉鬼？要不。。。”一个矮小的突厥兵用汉语低声说道，作了个砍脖子的手势。
那领头的一个汉子轻轻摇了摇头，他满面虬须，声音嘶嘎而低沉，“别惹事！”然后对王应乾低声喝道：“你属何人统领？没听过战事期间不许喝酒的军令么？”当然，这话是用的突厥语。
“与突厥毗邻，还是应该学会突厥语！”王应乾有些后悔。他左手持个酒葫芦，右手悄悄摸上了衣毡下的重剑把柄。
那虬髯汉子不动声色地靠了上来。
王应乾心中一跳，眼角余光已是借着月光看清了虬髯汉子倒持着匕首，不动声色地向他的颈脖抹来。
“难道被人识破了？”王应乾心念电转，借着脚下的摇晃，一个趔趄，刚好避开匕首，脚步一错，便向虬髯汉子怀中撞去。
虬髯汉轻轻地咦了一声，身子微侧，让过王应乾的前冲，左手向王应乾手臂抓去，脚下一勾，拌向王应乾左脚，口中轻笑道：“兄弟，喝醉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