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继周的想法很简单，作为一个男人，最最基本的条件就是能顶立门户，养活老婆孩子。
这一直是他的底线，所以前十二年，他自己饿着也把最好的让给明梅。至于让曼曼受那么多苦，他也在及时补救。他默默算了下，如果煎饼果子店能比原先的餐车赚钱，那他应该可以养得起一家四口。
“爸，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我们拉钩，你不许骗小孩子。”
小指勾住小指，王曼大拇指对上父亲的重重摁一下，拉钩完成后她低头对手指：“爸，对不起啊，刚才我有些话说太重了。”
“没事，你想得没错。”
王继周继续抚摸毛茸茸，他总觉得闺女越来越可爱。不是心理感觉，而是她本身模样。还是原来那只鼻子那张嘴，可就是看着比原先要顺眼。
“爸你可一定要加油，虽然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但你还可以再好点。”
“行，我再加把劲。晚上想吃什么？”
王曼都快哭了，她刚收拾完午饭餐桌，晚饭汹涌而来。每逢佳节胖三斤，被这么填鸭不肥才怪。
“肚子里油太多，我要吃清淡的凉拌菜。”
“临过年前我买了点雪梨，埋在桂花树下雪堆里，要不要给你炖个冰糖雪梨？”
显然要！这对王曼来说简直是意外惊喜。接下来半小时，她像个小尾巴似得跟在父亲后面，看着锅里热水咕嘟咕嘟把晶莹地梨肉滚上来，甜丝丝、香喷喷。
“加点陈皮，带点酸味更好喝。”
一小锅冰糖雪梨被盛在透明量杯里，王曼如馋猫般围在桌子边上，望着腾腾地热气，咂着口水泛起了难。
“曼曼，出来接电话。”
厨房内刷锅的父亲吆喝，百般不舍地离开桌前，来电话的是杜奇。
“你怎么这时候打来，昨晚一过零点我就给你拜年啦。”
“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输了，得给第一个给我拜年的人打电话。”
王曼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喧闹声，杜奇声音中带着点尴尬：“曼曼，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当然有，我现在太需要你了。”
杜奇有点紧张：“你怎么了？”
“我爸煮了一锅冰糖雪梨，味道特别好。但它现在太热，我在想是现在吹着喝，还是等会晾凉再喝。”
“这很简单。”
听筒内传来杜奇的声音，空间里也透出元宝的呼喊：“这么简单你都不会。”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过年前咱们在你家厨房做饭，我顺手拿空瓶装点白开水，给你冻了瓶冰块。现在时间还短，应该可以吃。”
杜奇你果然是人类的好朋友，一生推：“哇，你是怎么想到的？”
“不是你说自己最喜欢在下雪天吃冰淇淋，可惜冬天小卖部不卖，我就给你弄点简单的。不过女孩子吃太多凉东西不好，你少放点，只要不烫口就行。”
“知道啦，你们继续玩。”
在那边的哄笑声中，王曼挂掉电话往院子外走，边走意识边问向元宝：“小蝴蝶，你有什么办法？”
“你才小蝴蝶，你全家都小蝴蝶。”
“我全家不也有你？到底什么办法，刚才你都不告诉我。”
“还不是掺冰饮，曼曼你简直笨死了。系统商城里有冰棍，更有现成的冰糖雪梨，还有冰水。”
王曼瞅了眼果然有，是她没想到，不过她绝不承认聪明的自己也有智拙的时候。
“你也不看看那价格，竟然要十金币一瓶，十金币可以买三双袜子，它怎么不去抢。”
元宝凉凉倒：“你夏天不也买过，别为自己找借口。”
进门开冰箱，果然在空闲地方用洗干净的广口玻璃瓶冰着两瓶水。顺手抓一瓶，她拿果皮刀伸进去将冰块捣碎，均匀地洒在冰糖雪梨里。
喝一口汤，再吃一口雪梨。纯天然无添加剂的材料，被王继周一双巧手捯饬后，瞬间成了难得的美味。
“爸，来尝一口。”
“不错，你先喝吧。”
王曼拿个小碗，分出一部分递给他：“对了爸，过了年初三邮局上班，咱们就能拿到亲子鉴定报告了是吧？”
王继周摇头：“可能还得再慢点，过年医院虽然不休息，但速度肯定不能跟正常上班比。”
“那爸你直接告诉我吧，那孩子究竟是谁的？”
“我也只是猜测，并不确定。”
“那你把自己猜测告诉我。”
别的事都好商量，但在这事上王继周却是守口如瓶：“这事你少问，下午尹鹏他们拜年该回来了，要不你出去玩会？”
王曼耷拉下眼：“尹鹏回乡下过年，章磊去了他爷爷家，年初四前别想见到他俩。爸，你不想告诉我就直说。”
“这事我真不能跟你说。”
王曼掩面而泣，爸你学会坏了，竟然学会了补刀，这世界简直太不愉快。好喝的冰糖雪梨才不给你，我要全部喝光光。
一口气全部喝完，王曼气愤地钻进屋里，敲门声响起，她气鼓鼓地说道：“我很生气，爸你现在就是要讲，我也不想听。”
“我最近看到一本不错的书，趁着寒假没事你也看看，我给你放门口。”
脚步声走远，继心红心箭后，膝盖再中一箭的王曼扶墙打开房门，原先每次放衣服的地方现在放着本泛黄的书。
翻开扉页，正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前世她看过几页，家族第三代往后主人公的经历，多多少少与父亲有几分相近。
于是在年初八前，写完寒假作业的王曼除了打理空间，其余大多数时间都用在读这本书上。重新看一遍，里面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依然让她头晕。不过以成年人的灵魂再来阅读这本巨著，每天都能多一点收获。
“元宝，你说苏明梅那儿子到底是谁的？”
“不知道。”
“那你想个办法知道，我快好奇死了。”
“曼曼，容我提醒下，现在已经是一点五十。你要再不收拾东西，排练就迟到了。”
“可我好想知道，元宝，你看你现在形态多稳固，这不全是我拼命种田的功劳。我们是好搭档，你必须得帮我。”
“挟恩图报非君子。”
“你要不告诉我，我就罢工。”
杀手锏一出谁与争锋，元宝无奈：“我也没法未卜先知，等报告出来我去偷偷给你瞅一眼。”
“早这么说不就行啦，要迟到了我们快点。”
冲出房门外，拎上父亲给收拾好的装扮，王曼拔腿往实验小学走去。好在两处就是对门，抄近路过个小胡同就到，踩着点王曼到教室，却发现她来得不算晚。
见到她尹鹏迎上来：“你裙子找好没？”
指导老师跟在她后面进来，也关切地看着她手里的包。王曼也不卖关子，直接将衣裳拿出来。
“我没找到合适的纱裙，就找了件旗袍。”
嗤笑声响起，不用抬头王曼也知道是沈木子。出乎她意料，沈木子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般沮丧阴沉，见她看过去，她趾高气昂地秀了下自己的皮草披肩。
皮草……这不对，皮草价格高昂，一般都是成人炫富用。孩子长得快，穿不了几次就废了。以沈木子的家境，应该不至于这么奢侈。
可她还记得李晶晶极其喜欢皮草。前世她曾骄傲地炫耀过，小时候她有一件熊猫连体衣，是用真熊猫皮做成。那时候大熊猫已经被列为国宝，送一对去哪都是两国人民友谊象征，但李晶晶就是有这本事搞到熊猫皮做衣服。
没等她多想，沈木子已经开始炫耀：“这是貂皮，是晶晶表姐送我的新年礼物。”
果然是李晶晶，整天把动物尸体披身上有什么值得炫耀？在沈木子看好戏的眼神中，王曼抖开旗袍。
正宗的中国红，不同于先前找得那件，这是元宝从商城庞大的库存中给她找来的新款。剪裁合宜的领口镶着三朵牡丹，双肩是简单的飞袖。稍微收腰的无胸设计，刚好适合她竹竿身材。
“老师，我觉得旗袍配中山装挺好看。”
当然好看，指导老师一眼就相中了这衣服。本来她还担心王曼撑不起领唱气场，但只要有这衣服在，气场差点也没什么。
“很好，很合适，这件肯定行。”
领唱老师连用三个词夸奖，沈木子脸色很难看。年初一她就收到晶晶表姐电话，说她北京那边邻居怎么对王曼好，怎么夸她。这些夸奖和优待原先都属于李晶晶，如今被王曼分去，李晶晶直接放话：此仇不共戴天。
她本以为今天又能搜集点王曼糗事，告诉李晶晶后，指不定能再得个皮草大衣。
听她找的旗袍时，她更是窃喜，这种传统衣裳，怎么能跟洋装蓬蓬裙相比。
可面前这件旗袍是怎么回事？再带一层有色眼镜，她也没法说这衣裳难看。王曼长得又不好看，穿上应该挺土吧？
“老师，这里没法换衣裳，我先比一下。”
将飞袖固定在肩上，王曼开始转个圈，朝沈木子那边挑衅一笑。原本不甚出众容貌搭配国红旗袍，就像花骨朵突然绽放开一般，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沈木子心如死灰，这事办不好，晶晶表姐肯定会训她。
而尹鹏则愣愣地点头，小声咕哝道：“怪不得一直缠着你，赵大伟眼光真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