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梦中的陈清宛惊的坐了起来,白净的脸上满是冷汗,纤长的手指没入被中,手上的力气将身下的被子都抓破了而不自知。
“小姐?”听到响动,侧间的络乔忙趿了鞋小步跑过来。
黑暗的房间明亮起来。
“无事,做了个恶梦罢了。”陈清宛淡淡的笑着,在听到络乔声音的那一刻,她才确定了,这一切都不是梦,这是她的闺房,不是那个充满噩梦的地方,她们都还在…
看着她虚弱的笑脸,络乔心里揪了揪,小姐遭此一难后好像更懂事了,可也更让人心疼。
拿起帕子擦了擦陈清宛额上的汗珠,见到里衣有些深色,担忧道:“小姐,奴婢给您把里衣换了吧。”
她点了点头,这副身子还虚着,要好好将养,她还要好好看着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浑身清爽的躺好,心思畅透的她很快就睡了下去。
春夜还有些寒凉,络乔轻轻给她掖了掖被边,这才吹了灯,轻手轻脚的回到侧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不一会儿也睡了过去,明天还得当差呢…
碧纱帐中,隐约能看到一块凸起,里面的人动了动,像是要起身,候在帐外的丫鬟们分站两排。
玉浣轻声问道:“小姐可要起身?”
“嗯…”女孩的沙哑而透着丝丝慵懒,听着让人有些脸红心跳。
站在玉浣旁边的夏樱上前替她打起帐帘。
陈清宛这才起身,由丫鬟伺候着净面漱口。
镜中的人鹅蛋脸,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素眉纤长,似画非画,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朱唇微微抿起,透出冷漠之色,细致乌黑的长发松散的披在肩上,有一两缕滑落在胸前,脸上有丝病弱,犹如雨中百合,清新秀雅,更添怜惜。
茗锦的手最巧,梳发时轻轻柔柔的,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手指翻动间,一个垂鬟分肖髻渐渐成型,然后丫鬟捧了几盒钗环首饰上来,挑了几支珍珠小钗,隐隐泛着点点莹白光,耳鬓选了白色和粉色相间的珠链,额上一凉,一条桃红色的眉心坠稳当的垂在额间,更显得玉肌莹润无暇。
起身由丫鬟们伺候着换好衣服,陈清宛从玉浣手中取过胭脂,细细的敷了,脸色显得红润而娇艳,作为子女总是不忍心母亲再为她担忧。
细细的看了一眼镜中的人影,嘴角缓缓的缓缓的勾出一抹微笑,伺候的丫鬟们偷偷看了一眼,又恭敬的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陈清宛挺直了身子,有种难言的气势,淡淡的说道:“走吧。”
出了兰溪院,陈清宛带着几个丫鬟到了正院,守在门间的小丫鬟眼尖的上前行礼。
“母亲可起了?”陈清宛停了脚步,温声问着。
小丫鬟脆声回道:“夫人正在用茶呢。”
陈清宛点了点头,抬了脚走进里间,一进门秦氏身边得用的丫鬟就迎了上来,嘴里欣喜的说着:“夫人正跟奴婢们念叨着大小姐呢,这不您就来了,奴婢倒是瞧着您和夫人是母女连心。”
淡淡的笑了笑,陈清宛对这种讨好并不反感,丫鬟有眼力劲的在前打了帘子。
“女儿给母亲请安。”身子还没福下去,林嬷嬷就已上前扶住了。
榻上的秦氏一见陈清宛进来,放下手上的茶杯,细细看了她的脸色,不见一丝病态,又摸了摸她的手,确定是温热的之后,脸上的忧色才散了下去,“身子还没大好,怎么就来请安了,女儿家的身子得悉心养着,日后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在丫鬟搬来的软椅上坐下,又端了茶放到秦氏面前,陈清宛笑着道:“母亲放心,女儿定不会让您担心。”该担心的是故意引她去池边的人!
秦氏端起女儿送上来的茶,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待会留下来一块用膳,我让人备了鸡丝燕窝汤,碧玉可煨了好几个时辰。”
“早就听说母亲身边的碧玉姐姐煲的一手好汤,女儿今日可有口福了。”陈清宛调皮的说道,脸上带着丝丝笑意。
秦氏好气又好笑的嗔道:“往日里又少了你的了?”
陈清宛只笑眯眯扑进秦氏怀里,仰着小脸说道:“少却是不曾的,只是女儿想和母亲多待一会儿。”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孺慕,秦氏心里软的一榻糊涂,“傻孩子,都是大姑娘了,哪还能时时在娘身边,你呀,还是被惯的太娇气了。”
陈清宛心里一酸,他们又哪里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呢,可是温室里的花朵是经不起风雨的。
嘴里却道:“有娘亲在,女儿便是再娇也是使得的。”
逗得秦氏捂着帕子笑了起来,几个伺候在跟前的丫鬟也不时打着趣,满室的欢声笑语。
内室的帘子又被掀起,外间的二等丫鬟恭敬的福身,“禀夫人,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以及赵姨娘,遥姨娘来给您请安。”
秦氏脸上的笑淡了下来,淡淡吩咐道:“让她们进来吧。”
当年,皇上赐婚,将军府上的嫡四小姐秦韵灵嫁给忠义侯府小侯爷陈广庭为妻,秦氏容貌倾城,是京城四大美人之一,此事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
也有不少人为秦四小姐感到惋惜,毕竟当初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当时还是小侯爷的陈广庭可不是良配,未娶正妻后院里已经纳了两房妾氏,还和寄住在府里的表妹暧昧不清,只是,天子有令,秦家也不得不把捧在手里的明珠嫁过来。
幸而当时忠义侯府的老侯爷知道轻重,没有让妾氏生出庶长子的丑事,不过也仅此罢了。
秦氏貌美,但外柔内刚,成亲不过一年,陈广庭又纳了两房美妾,其中之一就是和他暧昧已久的表妹。
年纪尚幼的秦氏见此,在诞下府中嫡长子陈清书和嫡长女陈清宛之后,牢牢掌握住府里的中馈,不管妾氏如何得宠都越不过她这个主母去!
其中最为得宠就是赵筱雨赵姨娘,和瑶香,瑶姨娘。
赵姨娘是陈广庭的表妹,面容娇弱,惹人怜惜,育有二小姐陈钰凌和三小姐陈钰莲,瑶姨娘是四小姐陈钰静的生母,出身却一直惹人诟病,原是勾栏院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