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屏山写意,点点秋色把山城彭阳装扮得分外妖娆。
和新华书店经理张兆飞约好了,周末的早晨去采访他。
去时,山区的第一缕阳光正照射在城中心的新华书店楼面上。我站在楼下,张经理迎着朝阳,在四楼的窗户向我招手。
他人敦厚、质朴,言谈举止让人觉得踏实,值得信赖。
这是张兆飞放弃在吴忠较优越的工作生活环境,毅然到山区小县彭阳工作,迎来的第一个秋天。这个秋天让兆飞爱上了这座山城。
其实,兆飞说,只要是干“新华”这档子事,在哪儿都一样。
他爱“新华”事业,就像爱自己的生命。
在吴忠,在灵武,现在在彭阳。兆飞以自己最亮丽缤纷的青春年华伴“新华”一路走来。那是二十六个如花的春秋。
作为一名“新华”人,兆飞在自己平凡的岗位上工作得有滋有味,声韵灿然。他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爱店如家,勤俭办店,与“新华”同呼吸,共命运,以不平凡的业绩影响和带动着他周围的同志。他曾数十次被吴忠市政府等评为先进个人,优秀共产党员。1997年新华书店六十周年大庆,兆飞在银南片的业务技能比赛中,取得全能项目第一、全区技能比赛又获全能第三的好成绩。同年被区新华书店评为全区优秀图书发行员。
在新华书店工作,张兆飞是幸福的。
每每看到“新华书店”这四个红色的大字,兆飞就觉得无比亲切和自豪。他说,那可是毛主席亲笔题写的。它是从革命战争的硝烟中、从延安的窑洞中诞生的。它带着墨香、带着启人智慧、向往文明进步的清新气息。
兆飞是这样理解“新华”的。
新华梦让他做了一名新华人。正因为此,在他二十六年的新华人生路上,才如此动人地洒上了浓浓的新华情。
有人说,兆飞可是名副其实的“书香门弟”出身。听者的第一反应是:噢,他的父亲一定是个满头白发的知识分子。真实的情况是:兆飞的父亲是一个老新华人。老人把“新华”当作他终身的职业,当作他一生的所爱、所乐、所寄、所归。老人是使者,他把一茬一茬的精神食粮传给了他周围的那些需要精神营养的人们,他把对新华的爱一脉相传地赠与了他的儿子。
上中学时,兆飞有事没事就像有一条线牵着似地往爸爸的书店里跑。他说要问那时的理想,那太明确了,就是当个新华人,当一名新时代的新华人。所以中学毕业后,当兵的机会被他放弃了,其它几次招工的机会也被他放弃了。从此,新华队伍中就多了一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那是1981年。
当第一次戴上“新华书店”那枚闪光的店徽时,兆飞高兴得在镜子前看了又看,晚上回到家,都舍不得脱去外套。现在谈起来,那份自豪、光荣和兴奋交织着的幸福感还溢于言表。
基于这种特别的情味,张兆飞从最初当一名普通的营业员起,就对自己的职业有着不凡的理解。他深知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不仅代表自己,它还代表着新华人的整体形象。新华是阵地,门市部是窗口。他暗下决心,要图强,须努力;党和人民的希望不能辜负,新华书店的声誉不能辱没。他要做一名合格的文明使者。
书店营业员的工作是枯燥的。每天模式化的迎来送往,为顾客选书、收款、开票、打包……如果对图书和读者缺乏浓厚的兴趣和感情,比如你会不会为读者买不到某一本书而焦急?你会不会动心地为读者买到了一本他急需的书而喜悦?张兆飞正是由于从一当上营业员就除了在老职工面前虚心学习业务技能的同时,能与图书和读者建立起一种超越那种枯燥的工作过程的情感,所以他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人类精神食粮的传播者、一个精神文明的传播者。
从1981年进入书店工作到1988年被正式录用,八年时间,那是兆飞苦苦等待的八年,又是他对自己人生实现质的超越的八年。在此期间,兆飞被书店提拔为门市部楼层负责人,分管着3000多种图书和四名正式职工。这就是张兆飞人生的开端,是整合在他最初的生命布景上的镜头,它的层次和色调无疑将会引申出他这个人后来的工作和生活的更为生动丰富的情节。
怎样做才能不辱没一个新华人的荣誉?张兆飞说:“在服务中去感受奉献的温暖,在平凡的岗位上去体会敬业的价值。”
1988年,张兆飞被选派到吴忠新华书店金积门市部任主任。
金积管辖着五个乡镇四十多所学校。当时,门市部销售低靡的状况连年徘徊不前。大家表面看都忙忙碌碌,但实际上却空空落落,处在一种无序状态中。面对这种现状,张兆飞陷入了深思。
经过一番深入调查摸底,张兆飞很快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一方面,当时人们只抓经济,社会大环境造成了文化市场的尴尬;但问题主要还在于经营理念和经营方式的不够灵活上。比如书店和社会和读者缺乏广泛的联系和沟通,缺少主动性和针对性,职工的敬业精神和服务意识跟不上。于是张兆飞从内部整顿开始,同时,对库存图书进行全面检查清理,扩大销售品种。另一方面,他深入各乡镇了解情况,建立恢复了6个图书代销点,当年销售比上年增加70%,赢得了经济和社会效益“双赢”,取得开门红。
在销售淡季,张兆飞便与同事走出店堂,流动下乡售书。他们下村队、进工厂、去学校、到部队。什么读者对象送什么书。骑上一辆自行车,后座上绑两扎书,说走就走。这是最富革命色彩的行动,基于对新华事业的一种理解,其中也倾注着他们对读者的片片深情。而送书下乡,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吃苦、受累、高费用。但这些对于张兆飞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因为他们知道,书店不仅年销售额从3万多元增长到了9万元,更重要的是他们从此踏上了积极敬业、诚信服务的新生之路,也走出了许多难忘的故事,为此他们感到欣慰。
金积留给张兆飞的记忆是美好的,也是苦涩的。
有一次,张兆飞和同事到大坝电厂售书,带去的一套《辞海》让一个工人家属买走了,当时另一个工人师傅也想买一套,兆飞就说:“那我明天再给你送一套来。”到了第二天,兆飞刚准备去送书时,却发现天气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金积离大坝电厂30多公里路呢。正犹豫间,兆飞想起昨天那位工人师傅迫切需要的眼神,这时他便义无反顾地出了门。可就在他骑着车子走到半道上时,雨果然下起来了。为了在12点能准时赶到他们约好的地方,他就冒着雨往前赶。终于到了电厂,那位工人师傅果然撑着雨伞在路边上等着他。看到兆飞冒着雨送到他手中的书时,工人师傅紧紧握住他的手连声说:“谢谢,谢谢你啊!”这声谢使他让雨水湿透了的身体顿时感到无比的温暖。
类似的事情很多。所以兆飞常说:“我们必须为别人提供好的服务,才能获得相应的回报。如果说回报可看作经济效益的话,服务就是尽最大可能使需求者得到满足。这是我们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这话道出了经营之真味。学会怎样服务,为谁服务,其实是每个经营者都应很好地去思考并付之行动的。
正因为有这样的认识,张兆飞才能够坚持不懈地把送书下乡,送书上门、上门征订变为一种持久而热情洋溢的行为,才能够始终把图书发行与促进城乡精神文明建设和提高人的素质结合起来,与改变西部落后地区的面貌结合起来。有了这种崇高的目的和意义,从而使工作升华为事业,使任务变为使命,进而成为溶注全身心的自觉。
也正因为有这样的认识,张兆飞数九寒天送书下乡,脚冻肿了、冻烂了而他却不觉得痛;他才能够长久地保持那种热情、耐心、仔细、周到的服务,而不觉得乏味。
多年来,经过他的手卖出去的图书无法计算,接待过的顾客不计其数,而他却从未和顾客红过脸、拌过嘴。有时遇上顾客钱不够,书却爱不释手,他总会让对方先把书拿走,钱差多了,回后让送来,差少了他就自己垫付,所以他接待的顾客总是会高兴而来,满意而归。
他以店为家,简陋的职工宿舍就是他和妻女的家。所以在他的脑海中,上班和下班这两个概念总是模糊的。书店下班,家里上班,不管啥时候,只要有人来购书,他从不拒绝。星期天,总有人天刚亮买了早点,顺便再到他的书店里泡泡;学生娃娃天不亮急着买本什么书,敲他的窗,他也总是让他们高兴地离去。所以有人说:“金积新华书店是不关门的书店。”
好的管理就像一首好听的曲子,能让人体会到优美的姿态和节奏。大家跟着旋律踩在同一点上,工作起来就轻松而富有活力。
管理是一门艺术,管理更要有人情味。张兆飞是那种会管理、善管理、带着人情味去管理的经理。
他有一条“四勤”的经验:眼勤（经常了解市场需求和出版动态）;嘴勤（向读者介绍、推荐）;手勤（勤进、勤添、勤退）;脚勤（走出书店,推销图书）。在他身边工作的人,无不被他所感染。
教材发放工作量大,牵扯面广,马虎不得。为了不出差漏,辖区各学校的班级、人数,开什么课程等他都了如指掌,所以每年两季征订教材,多年来在他手上总是做到百分之百准确,从未出现过缺漏现象。
“从我做起,以身作则”是张兆飞始终坚守的信条。
他全心扑在工作上,平时家里的活几乎全是妻子一人干。好在妻子对他的工作很支持,他几天不回家也毫无怨言。94年妻子下岗后也到书店干了临时工,这样,他们俩人每天所干的工作,哪是家里的,哪是店里的都分不清了。为了书店的事,他们一家付出过汗水,也付出过无法弥补的伤痛。2004年秋季,发放教材,店里人手紧,为减少费用,兆飞又不愿雇人。一次从车上卸书,他把两个女儿也叫上帮忙。不料一手推车书倒下砸在了大女儿的头上,造成严重脑震荡,给孩子留下了后遗症,也给他们妇妻两留下了终生的遗憾。
严谨而又人性化的管理,不仅能带来直接的经济效益,更重要的是它会带来人的凝聚力。
2006年上半年,张兆飞任灵武新华书店副经理,分管门市部。在此期间,他推行了一系列改变店风店貌的措施。图书重新分类陈列,品种由原来的4000多种增加到5000多种,缩短图书更新周期,搞健康、文明、时尚的节日促销活动,健全激励机制,职工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呼啦一下子被调动起来,销售因此大幅增长。2005年门市部全年完成销售27万元,2006年仅上半年就完成23万元,比上年增长50%。
富有活力的管理措施好比约束水流的岸,它使江河澎湃、富有激情;而无岸的沼泽总是死气沉沉。张兆飞显然懂得这样一个哲学的和管理学意义上的形象道理。
来彭阳工作三个月,他只回过两次家。这期间,妻子患病住院,他都不知道。很短的时间里,他就向规范化管理的方向迈出了可喜的步伐。他几乎跑遍了全县各乡镇,他深入学校、部门搞调研,熟悉情况,完善了各种内部管理措施,对办公楼进行了装修,新添置了办公设施,使职工的办公条件大为改善。
彭阳新华书店是受过中宣部、国家新闻出版署表彰过的文明单位。要创造和保持一个文明单位,首先要创造和保持一个文明的环境,塑造一班文明的人。这是张兆飞最新的认识,这认识可贵。
采访结束,我留恋在他的门市部的书香里。这里卫生整洁,书架柜台一尘不染,架上图书陈列有序,分类明晰,职工衣冠整齐,热情大方。摆布恰当的花卉盆景,营造出与书香相和谐的优雅氛围。此刻,我感受到的是一种鼓荡的人的精神之流。
我曾为老新华书店毫无新意的老面孔忧心过。然而今天从彭阳新华书店和张兆飞及他的每位职工的身上获得了意外的惊喜。他们正把“人类进步的阶梯”向一个新高度树起。
我为他们高兴。
愿他们在自己的岗位上演绎出新的生动和精彩。
（该文为2006年10月应宁夏新闻出版局之约而采写,入选报告文学集《宁夏发行业的开拓者》,宁夏人民出版社2007年6月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