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额,头仿佛要撕裂了开来,疼得侯映卿紧皱住眉目,呻吟了一声。
“怎么喝酒了?”皇帝坐在床侧,抚了抚她蹙起的黛眉。
侯映卿按住他的手在她额间揉按,喃道:“想喝便喝了。”
皇帝笑了笑,满脸的宠溺,道:“卿儿何时肯沾酒了?不是一直警告我喝酒伤身吗?”皇帝说着愣住了,看向眼前满眼不解的侯映卿,心下有些苦涩。
“朕乏了。”皇帝掀开锦被,环住侯映卿躺下。寝殿内弥漫着一股甜香。皇帝的身上开始变得有些燥热,呼吸也变地粗重,他翻身看向侯映卿,眼中染着****的色彩,又转过头去,压抑住那一份蠢动,猛地翻身坐起。他寒着目环视着寝殿,视线锁在了那升腾着袅袅白烟的鹤足熏灯上,疾步走去,揭开那镂着云纹的灯盖。回头看向侯映卿,目光阴郁,紧握住拳头。
“去淑宁宫。”
“是,皇上。”“起驾淑宁宫!”鹤足熏灯被他离去前拂倒在地,黑灰色的灰烬夹杂着还未燃尽的红色粉状物铺盖在奢华的毛织地毯上。
侯映卿蹲下身来,捻起一撮粉末,双目冷冽,道:“慕筱。”
“奴婢在。”
“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侯映卿问道。
“这似乎是欢宜散。”慕筱捻起些红色的粉末,看后道。
侯映卿瞟向慕筱道:“有谁进过寝殿?”
“奴婢一直在前殿,并未注意。”慕筱恭敬地道。
侯映卿凝视着慕筱的眸子,似乎想从中看到些什么。慕筱平静的与她对视,但心跳仍旧因慌乱而加快了些许。
侯映卿那一身超凡的武艺,也绝不是做做样子的。慕筱略微加快的心跳被侯映卿尽收入耳中,冷冷地一笑,道:“慕筱,别骗我。”
慕筱平静下心绪,道:“方才七王爷来过,主子当时醉了。”
侯映卿的瞳孔猛地收缩,目中惊痛,喃道:“陌尘……”说完,衣裾翻飞,提气跃出寝殿。
“主子!”慕筱急呼着追至寝殿外,看向她已经失去踪迹的方向,苦笑道:“还说别人在宫中张扬不得,你这般行事又能在宫中呆的了多久。有那张一样的脸,但终究不是他啊……”
侯映卿除了藏华宫,突然间没有了目的。看见四周无人,旋身跃上一棵高树,坐在那根最高、最粗壮的树枝上,竟可以将整个皇宫收入眼底。放眼望去,最为醒目的便是东临宫,这东临宫亦是皇城最高大的建筑。
突然想起东临宫不远处的那个宫殿,四面无人的朱红高墙,和那个形影单薄的少年。
也未多想,起身疾行,片刻便溶入了漆黑的夜幕之中。
越过清冷、寂静的西六宫,找到了那一座宫殿,翻过高耸的宫墙。本来空旷的庭院亦是飘满了郁李。侯映卿出来时未穿上鞋,只能一直提着气不沾到地面。步履间的微风仍旧扫出了一条小径。
在前院寻了一圈,并未看见那少年,进入宫室走入后院,便看见了那银发散落在阶梯上,如流淌的银泉。他背对着侯映卿靠在柱上,似乎时睡着了。侯映卿掀起裙摆坐在了他身侧,看着他熟睡的侧脸,有转眼看向后院的池塘。
他感觉到身侧有人的气息,缓缓地睁开了眼,那看向侯映卿的紫眸,仍旧毫无神采。
“你会说话吗?”侯映卿突然问道。
那少年想了片刻,出声道:“会。”声音有些刺耳,仿佛生了锈的锯子,应该时很久没说过话了。
“你在这多久了?”
“……”
“你多大了?”
“……”
“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那少年看着她不停起合的唇,模仿着她的唇形又不出声,最后问到他名字时才开口回到了一句。
侯映卿看着他宛若瓷偶的脸,道:“我比你幸运,我那时就算没有人的意识,却还有兽的野性,你却是个连灵魂都没有的人偶。”侯映卿嘻笑了起来,“不过禁锢在这种地方,你竟然还没死!”
“崖月怎么样?这个名字送给你。这本是忘山上雪狼王的名字,它把我叼了回去,还把我当做了狼崽喂养我,不过父亲叫我把它杀了,呵呵!”
“崖月……崖月……”少年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个名字,锯齿般的声音在反复地练习下变得圆润了起来。
崖月看着她,道:“我叫崖月……”
“恩。”
“那你叫什么?”
“洛玉。”侯映卿说出这两个字时,仿佛想到了什么,无暇的脸上荡漾起柔和至极的笑容,让崖月难以移开视线。
侯映卿摊开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细致的勾勒出“洛玉”二字,“识字吗?”
“识字。”崖月看着她专注的面庞,贪婪地感受着掌间麻痒的触感。
“这是我唯一的名字,不要叫错了。”侯映卿沉重有略带哀伤的嗓音深深地撞入崖月的心中,仿佛打上了一辈子也挥之不去的烙印。
“洛玉。”崖月咀嚼着这两个字,虽然声音还有些暗哑,但发音却很准确。
“恩。”侯映卿笑应道。“想出去吗?”
崖月半阖上眸,思索片刻道:“不想?”
侯映卿有些奇怪:“为什么?”
“外面的人会把我锁在笼子里。这里比笼子大,大的多。”崖月平静地道。
侯映卿仍旧笑着,抬手指向天,横来开双臂,仿佛将整个天空都划入臂间,道:“出去吧!外面比这里更大些。”
崖月看着侯映卿,脸上竟也浮出了浅笑,只是难看的有些僵硬。
“你要我吗?他们说得到我的人可以得到力量。”崖月道。
“不要。”
崖月不解地看着她。
侯映卿挚过他的手,将他的手指划破,他的血流到侯映卿的手上,竟将她细腻的肌肤灼伤,“我要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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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笔已基本埋好~谜底将要一一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