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还有2000多字早上没有更完,刚刚一起放到前一章最后那部分去了,有追更的读者可以先看第三章废立(四)的最后一部分,不然剧情就接不上啦~~
第二天一早,太子朝也没上,又进宫请安去了。
皇帝看到太子,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情:“阿摐,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没有上早朝吗?”
太子笑了笑:“今日没什么大事,儿臣给大臣们放了一天假。自父皇抱病以来,朝中大臣天天都提心吊胆,没睡过一天安稳觉,也该休息休息了。”
皇帝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你倒会施恩。”便不再理他。
太子觉得有些无趣,左右瞧了瞧,道:“宣华母妃呢?怎么不在大兴宫里?”
“宣华?好好地你问她做什么?”
“儿臣昨夜出宫的时候在御花园碰见了母妃,说是奉诏侍寝来了。儿臣平日里从没给母妃请过安,想着今日趁母妃在父皇这里一起请安,却没看见母妃,所以有些好奇。”
皇帝看了看榻前的儿子,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想起要向宣华夫人请安,不过还是答道:“朕今日忽然想喝些甜汤,宣华一大早就回萱仪宫中给朕熬汤去了。”
“宣华母妃……还真是贤惠呢。”
太子有些迷蒙的眼神终于引起了皇帝的好奇:“阿摐,你今天怎么了?”不过皇帝始终也没有往深处想。
太子微微惊觉,连忙收摄心神,正了正脸色,道:“儿臣没事。”
皇帝道:“没事就回宫歇着吧,难得休朝,你也好好睡一觉。”
“是,儿臣告退。”
出了大兴宫,太子这才松开紧握的拳头,手掌中已经满是汗水。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皇帝病了以后,太子膨胀的内心越来越难以压抑,他只觉得皇帝一旦病死,这个天下就是他的了,所以渐渐的,他的行为已经不再像刚得到储位时那般收敛谨慎,在皇帝面前竟然也会不自觉地露出骄横之意。虽然皇帝病中不曾注意,但是长此以往,一旦病愈,皇帝难免会发现他心中的不敬之意。
那么,是不是应该让皇帝的病永远好不起来?
胡思乱想间,太子又碰到了宣华夫人。
宣华夫人脚步匆匆,身后的宫女手中拎着一个食盒,正赶往大兴宫。看到太子,宣华夫人显然也愣了一下,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来。
“拜见母妃。”
“太子……今日很早啊。”
“是啊,想着今日到大兴宫也顺道给母妃请个安,不知不觉就起了个大早。”
太子的话越来越不是味道,宣华夫人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看着宣华夫人手足无措的柔弱姿态,太子心中升腾起一股熊熊的火焰。
“你们都退下。”太子冷冷地向宣华夫人身后的宫女和太监说道。
下人们本来就因为听到不该听的话吓得魂不附体,这会儿听了太子的命令,一下子慌了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太子森然的眼神扫向下人,把他们吓得一个激灵,那名提着食盒的宫女手上一颤,将食盒摔在地上。
太子扫了一眼地上的食盒,道:“大胆!这是父皇要的甜汤,你怎么敢打翻在地上?”
那名宫女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宣华夫人一向体恤下人,忙向太子道:“下人们手脚笨,太子不用动气,好在萱仪宫中还有,回去再装一碗来便是。”
宣华夫人本是帮宫女求情,没想到太子顺着话就接了下去:“听见没有?还不快回去装?”
下人们再不敢逗留,捡起地上的碎片,低着头往萱仪宫跑了回去。
只剩下宣华夫人和太子两个人,宣华夫人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退了两步,低声道:“太子走好,我这就去大兴宫给陛下请安了。”
步子还没迈出去,太子一把抓住了宣华夫人的胳膊,笑道:“反正下人们回去装汤了,父皇病重也不能宠幸母妃,母妃急着进宫干什么呢?不如留下来咱们聊聊天如何?”
宣华夫人吓得跌坐在地,头顶的凤钗也歪了下来:“太……太子说的哪里话,咱们……咱们母子要聊就去陛下面前聊好了,你……你放手……”
宣华夫人的娇弱把太子心中的火焰越撩越旺,太子正要有下一步动作,忽然远处一阵喧哗,一拨早班的太监远远走了过来。
太子恨恨地停住动作,手仍然放在宣华夫人的胳膊上,宣华夫人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一把拽出手,华服的袖子被太子撕下一大截。
宣华夫人来不及整理凤钗和被泥土弄脏的衣裙,如同见了鬼一般落荒而逃。太子也没有追赶,把宣华夫人的衣袖拿到鼻间轻轻闻了一下,放到怀中,嘴角扯起意味不明的笑容。
看来,这棋要下得快一些了。
宣华夫人到了大兴宫,失魂落魄的样子把皇帝也吓了一跳,赶紧细问原由。宣华夫人不敢多言,只能推说走得急了,一不小心跌了一脚。
皇帝没有细问,起身安慰几句,便让宣华夫人坐到身边给自己捏起了肩。
少顷,萱仪宫的宫女送来了甜汤,皇帝喝了几口,自觉精神好了一些,便起身到宫门外透气。
“蔡奉啊,朕抱病的这些日子,宫里宫外可有什么大事发生?”皇帝颤悠悠地走下大兴宫门前的台阶,开口问道。
“回陛下,这些日子政事和顺,各地传来的都是丰收的喜报,没有什么大事。”
皇帝点了点头:“嗯,不错。东宫那边呢,上次刺杀太子的刺客怎么样了?林尧是怎么处理废太子的?”
“回陛下,那名刺客已经下了天牢,议定罪名,判了个开春问斩。因为没有得到明确的旨意,林侍中没敢轻举妄动,只是围住了废太子的府邸,并没有派人捉拿。”
皇帝很满意林尧的做法:“林尧做得不错,废太子终究是皇长子,怎么处理还要等朕病好了再细细考虑。东宫防卫不严,让歹人有机可趁,这样吧,让林尧拨些千牛卫到东宫去,加强一下东宫的防卫。”
“这个倒也不必,遇刺之后太子对东宫的侍卫很是不满,这些天一连从十二卫中抽调了八百多名武艺高强的军士进京,如今的东宫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皇帝吓了一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多少?”
蔡奉迟疑了一下,还是答道:“八百。”
皇帝一下摔开了宣华夫人的手,病容上泛起一丝潮红,指着蔡奉的脑袋道:“八百人?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向朕禀报?他东宫本来就蓄有兵马,现在又调了八百个武艺高强的士兵?整个皇城才有两万千牛卫,他要那么多兵想干什么?”
蔡奉慌忙跪在地上:“陛下息怒,这些陛下日子龙体欠安,奴才们不敢拿这些小事来烦扰陛下,况且太子遇刺,这事本来就令人心惊,加些防卫也是应当的。”
“八百兵将算是小事?你服侍朕这么多年,怎么越老越糊涂了?”皇帝情绪激动,气喘不已,宣华夫人连连抚着皇帝的后背,“阿摐的身手朕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样的毛贼能伤到他?去,你去一趟东宫,告诉太子,留五十人就行了,剩下的全部调到大兴宫来。朕这些日子一直睡不安稳,总觉得窗前隐隐绰绰地站着些什么人,该多调些人来给朕守守夜了。”
见蔡奉还趴在地上没有动,皇帝踢了他一脚,道:“还不快去?”蔡奉这才逃也似的去了。
直到入夜时分,蔡奉才姗姗返回宫中,皇帝颇为不满。
“只是传个旨意,怎么去了那么久?”
“这个……太子调动兵将耗费了些时间,所以耽搁得久了些。”
宣华夫人柔软的双手捏在皇帝的肩上,想起太子连日来轻薄的言行,心中涌起一丝恨意,轻声道:“陛下不必动怒,想必太子和蔡公公聊得投机,才回来得晚了。”
皇帝心头一动,问道:“太子可说了什么?”
蔡奉脸上的肌肉明显抖动了一下:“回陛下,太子……太子没说什么。”
蔡奉服侍皇帝多年,皇帝瞧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说谎,不由得有些恼怒:“你是在替太子隐瞒?蔡奉,你可是朕的奴才,什么时候也倒向太子了?”
蔡奉倒吸了一口冷气:“陛下,奴才服侍您三十多年,一向忠心不二,怎么敢有所隐瞒?只不过太子今日有些冲动,说的话不太中听,奴才怕陛下病中烦恼,所以不敢说。”
他这么一说,皇帝反而更想问个清楚。
“你直说不妨,话又不是你说的,朕不怪你。”
“是……太子说……说东宫本来侍卫就少,他虽有蓄兵之权,可一直都没怎么蓄过兵,这才导致自己受伤,本来想借这个机会巩固一下东宫的防卫,没想到陛下又把人全拿走了,未免……未免……”
“未免什么?”
“未免有些太不体谅太子了……”
皇帝冷哼了一声:“体谅?朕不是给他留了五十人吗?还要怎么体谅?他还说了什么?”
蔡奉伏下身去,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他越不肯说,皇帝心中就越恼火。
太子调到东宫的八百人全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个个都是忠良之后,对大隋有着绝对的忠心。林尧检阅了一番从东宫调出来的七百多人,很是满意,向皇帝禀报后把他们安置在大兴宫四周,负责皇帝的最高警卫。
日子久了,皇帝的情绪一天天趋于平稳,身体也渐渐地好了起来,已经能时不时地去御花园散步了。
这一天,宣华夫人陪着皇帝又来到御花园中。此时大雪初霁,御花园中的梅花抖落枝头的积雪,傲寒独立,红梅白雪相映,既是美景,又让人在隆冬中觉出一丝勃勃的生机。
皇帝心情大好,折下一枝梅花插在了宣华夫人的头上,宣华夫人面色娇羞,莹白的肌肤衬着红梅,更显得美眷如花,不可方物。
皇帝情动处,不由挽起宣华夫人的手,正想说些赞美的话,远处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些微嘈杂。
蔡奉赶紧望过去,见是两个小太监在御花园门口起了争执,连忙派人过去把他们哄开。
皇帝这时心情正佳,忽然童心大起,想要捉弄一下两个小太监,便让蔡奉把两个人叫过来。
走到近前,皇帝瞧见这两个小太监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脸上稚气未脱,还只是两个孩子。
皇帝故意板起脸,问道:“何事喧哗?不知道朕在御花园赏梅吗?”
两个小太监吓得魂不附体,一齐伏在雪中,其中一个稍稍镇定些,回话道:“陛下恕罪,奴才两个是武德殿外值更的太监,今日一早放了班,正打算回监栏院,忽然收到了一封信。”
皇帝觉得有趣,问道:“信?还有人给你们写信?你一个小小的值更太监,居然有人能把信送到宫中来给你,倒是挺有些手段啊。”
小太监哭丧着脸道:“陛下明鉴,这信不是给奴才的。早上来的那人是越国公府上的长史,说是替越国公送信来的,把信往奴才手里一塞就走了。奴才觉着是越国公给陛下写的信,就奔大兴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