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什么事慌慌张张成这个样子?”
“王爷,太好了,正巧您在这里,我还犯愁怎么过去找您呢。慕侧妃她,她早产了。”
久久假孕,借以保住慕莲衣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一直知情的,本来打算把慕莲衣送出府外调养,可是又觉得将来接孩子进府颇多不便,怕会走漏风声。
都因为这个耶双儿带了太多的人进王府,真的给她发现了什么诸多不妥,所以才打消了原来的计划。
算算日子应该是八个月不到,孩子怎么就会无缘无故的小产呢,之前御医一直都说母子健康的。
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问太多:“人在哪里,接去芷兰苑么,会不会有危险?”
“已经接去了,王妃安排的稳婆已经在里面了,说是大人无妨,就只担心孩子先天不足……”灵秀一面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一面回道。
来不及再说别的,拓拔玄已经健步如飞直奔芷兰苑。
尽管他明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孩子,尽管他不喜慕莲衣张扬跋扈的性子,可是,是因为他对她冷淡在先,所以也并不怪她的另择佳偶,同时也同情她的遭遇,不知道如果真的没了这个孩子,会成什么样子?
久久焦灼的来回踱步,额头上细碎的汗珠若隐若现,一副心神不宁。
里间里,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一声声连绵不断,惨不忍睹。
拓拔玄的到来,让久久晦暗的眸光里闪烁过一丝光芒,可是随即她便垂了头,毕恭毕敬的俯一俯身:“见过王爷。”
“她怎么样,这样子多久了。”
“有一阵子了,我这里都安排好了才敢去叫你。”
“不用怕,一切有我。”轻轻的擦拭去她额头的汗珠,拓拔玄柔声道。
“可是,真的很可怕,她的样子,如果孩子将来保不住,我担心……”久久有些哽咽,再怎么坚强,也不过是个女人,见了别人受罪,同情心泛滥成灾。
尽管之前斗得头破血流,可那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并不是个会记仇的人,对现在的慕莲衣,只有着满心的同情。
拓拔玄难得一见的柔情似水,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哄孩子一般的语气:“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一会就好了。”
久久不自禁的俯在他的肩头,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肩膀。
自诩坚强,自认为可以无视很多,可是,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心底万千愁绪的来源并不仅仅是因为慕莲衣的缘故……
房门给人推开,久久一惊,如果给人看到正要生孩子的孕妇没在床上躺着,那场面一定雷死人的。
可是,门外有人守着的,龙鹰和苏辙应该都在。
这么事关人命的大事,有谁会含糊呢?
抬眼望去,却是陆子悠,久久的一颗心才又放回到肚子里:“人带来了么?”
陆子悠撞见这个场面,略显尴尬,想要退出去又觉得不妥:“已经过来了,就在门外候着,我进来回话。”
“什么人?”拓拔玄质疑。
“我听稳婆那么说,就慌了,去请御医又怕给瞧出端倪,所以叫子悠找了一个大夫过来,据说很厉害的。”
久久尽量的做出一副平静样子,可是拓拔玄那双犀利的眼睛依旧让她心虚无比。
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就是个透明人,无处遁形,尽管竭力伪装,却依旧被他看到肺腑里去―尽管他不曾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那就让他进来吧,还是你想的周到。”
陆子悠却没动,站在原地迟疑着。
“王爷的话你没听见么?”久久挑眉望她。
“可是,虽然外面的人没几个认识王妃的,可是,也是小心些的好吧。”
久久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才是外人眼中要生孩子的那个,看来撒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主要是圆谎实在费力。
急忙的就退到了里间,就与此同时,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之声响起来,而后,慕莲衣也安静了下来。
孩子终于生了出来,稳婆报着喜:“恭喜恭喜,是位公子。”
她是秋以默找来的底细人,知道些期间的端倪,所以说话很有分寸。
那孩子很小,虽有着呼吸,却明显虚弱,早产儿的特症显露无疑。
久久几乎不敢接过来,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个脆弱的生命伤害到了。
陆子悠已经把她请的大夫让了进来,拓拔玄冷眼打量着面前年过五旬的老者:“先生可是燕都人士,怎么以前都没听说过?”
久久的呼吸不由得一顿,屏息凝神……
却听得那人的语气平淡无波:“不是,草民乃幽州人士,次来不过是探望亲友,只是不意中结识了陆小姐,所以她近日才去找我。”
不得不承认,秋以默很会演戏,那声音带着几分苍老的嘶哑,很难叫人生出疑心。
拓拔玄似乎是沉吟了一下,才开了口:“王妃,我看这位先生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就让他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保住这个先天不足的孩子。”
久久应了一声:“就请先生进来吧。”
孩子本就虚弱自然不能抱出去,产房里的温度更适宜他些。
陆子悠撩开了了帘子,拓拔玄在前,秋以默在后,进到了内室。
慕莲衣已经给挪到隔壁去,久久此时已经卧在床上,散乱的长发,装模做样的微合着二目,不得不承认,她的戏演得惟妙惟肖。
秋以默做比成样的行礼:“见过王妃娘娘。”
“免了,你瞧瞧我的孩子,早产了将近两个月,可有什么法子补救。”
“这个其实没有什么可以立刻奏效的法子,只是王府里的条件好,悉心照顾,多半孩子会无恙的,王妃其实不用过于担心,再有,我给奶娘开一些个适宜的补品,奶好了,孩子自然也就结实了。”秋以默审视着那个沉沉睡着的婴儿,如是说。
“也给王妃调理一下身子吧,她最近,肝火旺盛,老是焦躁不安。”拓拔玄又道。
床上的久久错愕的望向他,状似,他这么久可没过来自己这里一次,怎么倒说的这般详尽?
“也好,我出去开方子,王妃一定要注意静养才是。”秋以默循规蹈矩的客套了两句,而后,退了出去。
可是,对着陆子悠准备的纸笔,秋以默却没有马上开方子,反而负手打量起四周来,拓拔玄也不阻拦他,漫不经心的喝着茶。
芷兰苑里其实并不怎么奢华,久久素来喜欢简洁的布局,摆设就那么简单的几件,书倒是不少,堆了整整一个柜子,墙上只挂了一幅画卷,却是拓拔玄之前没见过的,很精彩的画笔,远山巍峨,近水如镜,芳草萋萋,柳垂如瀑。
他不由的就多看了几眼,一面询问陆子悠:“这画是哪里来的。”
“新任侧王妃送的,王妃姐姐说喜欢,就挂起来了,我那里也有一副,也是一样的好看,像是出自名家之手。”
拓拔玄没有什么反应,秋以默却蓦的转身,走到了那副画前仔细观摩起来,一面还用手指在上面划了一下放到鼻子下面嗅一嗅,又送到嘴边舔一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