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姵诧异地看着静源,她眼中有一丝祈求的意味。
韩姵双手合十向她俯了俯身,礼敬地说到,“师父,有什么事吗?”
静源没有回话,径直走到她的身边,把一张布条强行塞到了她手中,双眼直直地看着她,似乎在示意她不要讲话。
韩姵已经猜了八九分,明白了她的意图,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待她回到畅音阁,才放心地拿出了手中的布条。她缓缓展开来看,只见粗糙的白布上赫然写着几个字:亥时三刻,西三所角房。
春儿在一旁担忧地说:“主子,您要去吗?”
韩姵还在犹豫,一时沉默无语。
“如果主子不放心,奴婢代您去见她。”
韩姵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静源一定是有话想对我说,你瞧她刚才那样紧张,应该是瞒着太后的。只是,要想办法,今晚不要让皇上过来。”
是夜,韩姵假扮成住在西三所的宫女,往角房而来。进了屋子,她的一颗心才定了下来,静源已经坐在了昏暗的烛台旁。
“没有想到慧妃娘娘竟毫不顾忌,只身前来。”静源冲着她点了点头,身上透着出家人的和善与仁慈。
“想来师父是有话要对本宫说,却又碍于太后,不敢讲吧。”韩姵站在烛台前,挡住了那微弱的光,显得屋子更加无光。
静源看了她一眼,“贫尼的确是想告诉娘娘一些事情,想来是娘娘感兴趣的。但是,您也得答应贫尼一件事。”
“什么事?”
静源淡淡一笑,“还是先说故事吧,说完了,娘娘就什么都知道了。”
“……”
“其实,先皇短暂的一生中,最爱的女子就是太后。”
她的第一句话便让韩姵目瞪口呆,“可是,先皇不是从不愿意踏进太后的宫中,更是极厌恶……”,说到这,她慌忙捂住了嘴。
静源叹了一口气,“那不过是下面的奴才猜测罢了,先皇不是不愿意踏进景仁宫,只是不敢而已。他怕,他害怕自己心中的那个女子与他横眉冷对,他更害怕自己得不到那个女子。”
原来,静源是太后的陪嫁,也就是太后还在闺阁中时的贴身侍女,因而知道过往的一切。
“大太监刘顺儿不是自作聪明,他知道皇帝爱慕皇后,所以才在夜宴上下了药。当年,先皇表面上不在意太后腹中的孩子,实际上,他可是高兴坏了,整日琢磨孩子的名字,太后的起居饮食,他都要一一过问。”
韩姵默叹了一声,想不到先皇是这样痴情的人。而上天却辜负了他的一片痴情,只赐给了他一对孩子,却没能让他得到那人的心。
“至于恭王……”静源没有说下去,似乎有难言之隐,韩姵一下子便想起了李元冀怀疑的事。
“恭王…难道不是先皇的孩子?”
静源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看着她,“是不是皇上对你说的?”
韩姵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那都是昭德妃那个贱人瞎说的,可偏偏先皇与皇上就信了!”静源口出不善之言,声音中更是带着颤抖,仿佛十分憎恨昭德妃。
“昭德妃又是谁?”
“一个花瓶罢了。”静源不屑说到,“若是先皇真把她放在心上,最终又怎会赐死她,抄了她的娘家?可恨的是,因为这个女人,两代帝皇都对太后有着嫌隙。”
韩姵愈发感觉到,事情并不像自己预想的那样。
“苦了元祯那孩子,一生下来,就没在亲娘身边养,被先皇怀疑,被亲兄长欺凌!”
到这时,韩姵的头已经开始有些发晕,这些讯息恰好解答了她心中的疑惑。
“太后答应帮娘娘寻找安定侯,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娘娘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回报太后吗?几十年来,太后都默默承受着骂名,可皇上如此对待自己的生身母亲,贫尼都替太后感到委屈。贫尼想让您做的事,便是让皇上知晓真相。娘娘宠冠后宫,这件事对您来说应该不难吧!”
若是韩姵知道静源的条件是这样,她恐怕会在心中掂量几分再做决定。没有人知道,她的处境也是十分艰难,每天对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强颜欢笑。更何况李元冀乃多疑之人,纵使她在他心中有位置,也并不代表她能够毫不考虑地去做事。
她强行打起精神,偷偷摸摸地回到了畅音阁,刚刚关上门,便听到身后传来了李元冀的声音:“这么晚,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