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难言的苦笑，“说什么对不起，姵儿，你心里有多苦，长姐明白。”
“……”
“这陷在‘情’字里的人，又有几个不苦啊！”皇后悲叹道。
“姵儿做了必为世人所唾骂的事，心中自是羞愧不已。只是姵儿也在想，这样做值不值得。”韩姵见皇后无半分责备忌恨之意，心中更为昨晚之事愧疚几分。
皇后从上座上走下来，那一身凤袍显得她十分端庄大方，头上的步摇亦叮当作响，使得殿内不那样冷寂。她走到韩姵面前，拉起她的手缓缓说到：“只要你觉得值得，就没关系。若你肯忘记献佑，与皇上好好的，长姐把皇后的位置让给你又如何？”
韩姵听到最后一句话，眼泪止不住向下掉，“姵儿绝无此意，长姐，永远是大殷的皇后。”
“可我的心，随着梁氏满门抄斩，已经死了！”皇后松开她的手，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我恨他，是他让我从今以后生不如死！”
韩姵听到此言自是惊呆在原地，多年来，她只知道帝后之间举案齐眉，皇帝一直敬重长姐。她竟不知，自己的长姐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竟然一直未把心放在皇帝身上，而是对前不久被抄斩了的右相梁政产生了男女之情！
“长姐慎言！”韩姵连忙制止了皇后，脸上满是担忧，“长姐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太子考虑啊。若是皇上知晓此事，一旦龙颜大怒，定会连累太子的。”
皇后对着韩姵欣慰地笑了笑，到底是血浓于水，亲情终究胜过一切，“我呀，还没那么傻，毕竟沉浸后宫十年了，那些女人再得宠，不还是没动摇我的地位吗？”
“……”
“父亲毕竟是他的老师，他若是废了我的后位，恐怕也不会心净。除非，做皇后的那个人是你。”
韩姵见皇后又回到这个话题上，心中明白皇后还是有所芥蒂，只好默不作声。
“想来，昨晚他也顾不上怜香惜玉了，你身子不舒坦，就早些回去歇息吧。他既然敢做，就已经想好了怎么面对后宫的风言风语了，你不必担忧。”
韩姵涨红了脸，想起昨晚李元冀燥热的眼神，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她也看出了皇后一夜未眠的疲乏，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韩姵虽知道后宫传送消息的速度是极快的，但也没想到麻烦立刻便找上了门。
回她住的楼阁的路上，虽有宫人们指指点点，但只要她视而不见，也并无其他。此刻时辰尚早，她总想着后宫妃嫔还未起身，应该遇不到什么人，但事实证明，她是真的想错了。
走在宫巷，她远远地就看见一队人浩浩荡荡从对面走来，从远处便看的舆驾上的女子穿的珠光宝气，一身梅红色百花衫裙尤为亮眼。她心中十分惊讶，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排场。
待那些人走到韩姵面前，倒停下了。那名女子慵懒地挥了挥手绢，身边的太监便谄媚地凑上去扶住她。那名女子缓缓移动着莲步，妩媚自生。韩姵这才看清那女子的面容，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睥睨之中即让人感到傲意。
“大胆！见了贵妃娘娘还不行礼！”扶着贵妃的太监尖声喊道。
韩姵见状，只好缓缓侧身行礼。她既已蹲下身，被唤为贵妃的女子才厉声斥责道：“你个死奴才，妹妹是贵人，怎需向本宫行礼。”说罢，才走上前来扶起韩姵。
看着那个太监连连道是，韩姵嘴角不禁抽动了一下，贵妃这场戏演的倒好，分明要她矮了一头，却挑不出任何错。
“本宫管教奴才不严，还请妹妹多担待。”贵妃一脸得意地笑着说。
韩姵则故意说，“小女子家第不高，可是做不起贵妃娘娘的妹妹。”果然，她看到贵妃的面色冷了下来，韩府百年名门，韩家老爷韩良更是两朝帝师，放眼望去全京城，恐怕也没有比韩府门楣更高的家族了。韩姵这样说，无形之中狠狠地讽刺了贵妃。
“哪里，倒底是妹妹瞧不上姐姐我，不愿把我同皇后娘娘一同看待罢了。”贵妃故意掩面微泣，显得好不委屈。
“我自然只有一个姐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鸟也敢与凰鸟比肩！”韩姵白了她一眼，毫不忌讳地说。
“你大胆，敢说贵妃娘娘是……”那个太监没有说完，听到贵妃的一声咳嗽连忙住了嘴。
贵妃也无意再与她客气下去，抚了抚发髻上的凤钗，冷笑着说，“凰鸟又怎样，还不是住在一间冷宫里。若他日本宫诞下皇子，那只凰鸟能不能活得下来还不一定呢。”
“诞下皇子？”韩姵面有不可思议之色，“恐怕从今日起，皇上都不懒得看那只野鸟了呢。”
“你！”贵妃被气地说不上话，韩姵只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了。
……
回到小阁楼，韩姵便让春儿去请前些日子才分配过来的杨姑姑。她还未问清后宫有什么人，便去找了李元冀，终究是有些莽撞。
“奴婢见过姑娘。”眨眼间，杨姑姑走进来，欠身行了个礼。只见那杨姑姑年纪并不大，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不过妆扮严肃了些。
“姑姑何须多礼，快请坐下，春儿去再沏杯茶来。”韩姵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座子。
“奴婢告罪了。不知姑娘唤奴婢前来，有何要事？”杨姑姑也是个识趣的人，知道韩姵是皇帝的心上人，故而礼敬她几分。
“今日请姑姑过来，是想向姑姑讨教些后宫之事。”
韩姵说到这，杨姑姑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韩姵是早晚要纳进皇帝后宫的人，岂能不知宫中有什么妃子？
“皇后娘娘乃姑娘长姐，奴婢自是不用说了。以下，便是贵淑贤德四妃。贵妃苏氏，是户部尚书苏大人的长女，在这宫中属她最为得宠，唯一不足便是无子嗣。淑妃上官氏，德妃杨氏，各有一公主承欢膝下。贤妃赵氏，育有晋王。”
“……”
“再往下，便是安昭仪、丽嫔、方婕妤等人，一时之间也难以给姑娘讲明白，只是姑娘要懂，低位妃嫔依附不同的高位妃子罢了。哦，对了！有一个人，给落了。”
韩姵有些惊奇，“是何人？”
“明贵人，生了宁王的，是个聪明伶俐的主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