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在锁链的束缚下挣扎着双手,一边感叹为何自己会遇到此等事情。一名棕黄色头发的男生将目光穿透浓厚的雾气,骇然地发现还有三分钟,校内的禁入铃便会准点响起。而门口的护卫在那时也会如同听到了妈妈的召唤一般,殷勤地来到校门处,目视着豪华的两栋可移动墙瞬间变成绿草地迷惑性外观。
要说世界上最不幸的是什么,对于他来说,无疑就是清晨一睁开眼便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不知哪里来的手铐锁到了一起,而当询问后,得知是自己的妹妹的好奇所致。但这还不算完,最重要的一点,自己手上镣铐的钥匙不知身在何处。此刻的他,心情焦虑的程度不亚于等待着比赛结果的参赛者,等待着生产的妇女和等待着吃午饭的学生。
他压制住内心中的焦急,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穿过逐渐变得稀稀拉拉的人群,来到一名身穿蓝色保安服的男人身边。这保安的眼睛出奇的大,眼袋如同松弛的肉皮一样耷拉下来,和骨瘦如柴的身形完全不符。据说他的妻子在半年前出轨,给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毕竟在将近八年的婚姻生活中,他一直全心全意地照顾着她。虽然自己的工作十分不起眼,薪资也微薄得很,但他一直恪尽职守,将校长交给自己每一份工作做好。即便招来许多同学的“怨恨”,但依然热爱着自己的工作。任凭他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妻子居然会和别的男人在家里干出那样的事。
他希望妻子对这件事作出解释,他无数次说服着自己,在入眠前给自己做心理疏导,让自己从另一个方面看问题,也许事实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但当他的妻子带着一副从未有过的美艳妆容来到自己面前时,脱口而出的非但不是解释,反而是一句话如同冬日冰刀般刺向了自己眼角膜的断喉之痛,那不真实的话语和感受至今还印刻在心里。
相信无论是谁,遭受了那样的背叛,都无法在钻石般闪耀的日光中找到温暖,因为他们觉得那照耀反而会使自己紧闭双眼。到司法部打了官司后,他们之间唯一的孩子也被女方带走,从那时开始,他就如同一块失去了生命力的死肉,在失去了温暖和人气的三十平小屋与天王洲学院门口的保卫室里转移阵地,日复一日,已经有了半年之久。
“请问······有办法打开这个吗?”他一边摆弄着手铐,一边对保安说道。即便知道这是无用之举,但还是出于侥幸的心理无数次地尝试着。要是再这样下去,保不准被当成“逃狱”的少年犯或者从警察手中溜走的小偷什么的。
身形消瘦的保安看了一眼眼前的男生,从所穿的校服来看,是天王洲学院初中部三年级的学生,洁白如雪的皮肤依然挡不住他身上少年的青春气息,想必他要是戴上了假发,穿上了裙子,和女生也没什么区别了。他的表情始终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陈旧的工作服沾满了灰尘,好像有整整一年没有清洗过。他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校长的感受,如若被不知情的人看到,再议论一些有的没的,例如“校长小气得要死,连保安的工作服都不给发新的”之类的,那校长可就要被冤枉死了。毕竟后勤部不止一起给失去了家庭的他送来生活用品和干净的工作服。
他的面容,依旧如同一座伟岸的大山,即便失去了支撑,但依旧顽强的不肯坍塌。少年的头微微垂着,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忽视,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要是没有办法就算了,我到教室里和班主任说一下就可以了。”
保安的眼神仿佛悬空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般,他用自己的骨骼,勉强地笑了笑,试图找回曾经那个一见到学生便会热情的打招呼,一见到有困难的同学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的自己。“卡迈罗同学,对不起······”
少年抬起眼睛,脸上充满了挫败感,“大叔,有什么困难不要憋在心里。只要你开口,难道我们还能不帮你吗?”
生命有时就如同一艘停靠在山崖下的礁石边的帆船,从山顶望去,显得渺小而而如同枯叶。天王洲学院入口处粗糙的绿色石壁开始缓慢地相互靠近。保安半眯着眼睛,脑海中传来一阵锁链碰撞的声音。
“東研,你的这个手铐可是坚不可摧的,除非你到警署找人用钥匙帮你打开。”一个穿着白色帽兜衫的男生走了过来,毫无生分感地把左臂搭到了卡迈罗的肩上。从正面看,这时一个将半个脸挡起来的少年,卡迈罗还高半头,应该有一米八。校徽表明了他的身份,初中部三年级B班。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呢?卡迈罗感觉千刀万剐般地疼痛酐畅淋漓地解剖着自己的脑神经,自从早上起床后,发生的事情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先是自己的双手被妹妹用手铐绑了起来,至于出于什么心理就先不说了,家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呢?难道自己梦游偷了别人家的东西,或者自己持枪打劫了金店?这些想得太离谱了,除了王族,试问谁还敢在中央区的店铺里肆意妄为?第二件事,莫过于这个使自己头皮一阵发麻的同年级男生。
“请问······你认识我吗?”卡迈罗挤了挤眼睛,想要更清晰地看到对方的脸,毫无疑问,这并不是同班同学搞得恶作剧。因为A班的学生,若是敢不穿校服就大摇大摆地来到校门口,定会被保安一把丢到厕所里。虽然现在不会了,但学生会长也一定会作为第二道防线,把不穿校服的另类扔到女厕所里,哦不,男厕所里。
白色帽子下棱角分明的脸露出了笑容,喉咙中浑浊的咕咕声变得不再急促,但还是听起来十分渗人,如同常年寄居在回廊洞穴深处的腐血甲虫,但更像——为了不迟到而拼劲吃奶的劲跑过一次冲刺。